第1894章院后有院
方晟系發展最好的兩位蘇若彤、何超,都已躋身副省級行列; 姚俊、于正都調到省廳正廳實職崗位,手握重權;江璐……說來心塞,就是市發改委主任,陳其邁的頂頭上司! 私底下,陳其邁和王尤伯等商量,說咱倆混成這付窩囊樣,說白了也讓老領導丟臉,都快奔五的人了,再沒說法無顏見江東父老啊。 想到這里詹印不覺也有些窩心,雖說主要是能力水平問題,可畢竟自己把人家帶過去的,百鐵這些年進步很大各方面條件還是不如秦川,也是客觀事實。 “談談你的想法,沒事的,就當嘮嘮家常,想到什么說什么?!闭灿睾偷匦Φ?。 時間寶貴,不容鋪墊、打感情牌等等,陳其邁鼓足勇氣道: “老領導,我……還有尤伯都覺得如果在百鐵沒有進步空間的話,還不如回家算了,當然回家的安排方面也要請老領導費心,其實都是想自加壓力、為社會多作貢獻的,可百鐵的情況,唉……” 詹印還是笑:“在哪個崗位都是為人民服務,貢獻不分大小嘛。嗯,其邁的孩子大學畢業了吧?” 一圈家庭情況問下來,陳其邁回答得簡明扼要。 十分鐘時間很快到了,秘書來到詹印身邊低聲提醒,詹印起身與陳其邁握手,以隨意的口吻說: “把手機號碼留給徐秘書,有事直接聯系?!?/br> 關于陳其邁的請求,詹印沒有再提半個字。 兩個月后,陳其邁調任黃樹省司法廳**,正廳實職;王尤伯調回秦川,任省紀委組織部副主任,副廳實職。 其中暗含的意思是:陳其邁敢于不辭辛苦地到京都找我,理當提拔;王尤伯沒能提拔,但可以回秦川安排相對安逸的崗位。 初夏的一個傍晚。 海子深深庭院里開了好幾種花,微風輕拂花香醉人;海子里絕少看到高大樹木,以四季常青的低矮喬木居多,這是幾百年前清廷內宮遺留下的規矩,防止刺客躲在樹梢間居高臨下偷窺并伺機暗殺。 嚴華杰獨自穿過長長的甬道,兩側花影錯落有致,隨風搖曳。走到盡頭,有位戴眼鏡衣著樸素的中年人迎上前,笑道: “嚴部長,您來得很準時啊?!?/br> 嚴華杰抬腕看表:“誤差30秒……首長這會兒有空?” “您這邊請?!?/br> 轉過兩道門來到更小的院落,中年人在門邊停住,示意嚴華杰一個人進去。 院子很小,很安靜,眼角瞥見花樹后的墻角陰影里站著個昂首挺胸的衛兵,嚴華杰笑笑,大步上了臺階輕敲兩下,里面有人說: “華杰嗎?快請進,” 推門而入,朱正陽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目光炯炯,故作嚴肅道,“上次我說過半年內再查不到方哥下落拿掉**部長嗎?” 嚴華杰順手關門,坐到朱正陽對面苦笑道:“向首長報告,魚小婷的確是國家培養的最杰出最優秀的情報人員,麻煩的是至今無人超越!” “一點線索都沒有?” “有兩點……”嚴華杰從公文包里取出筆記本準備匯報。 “等等……” 朱正陽沉吟有頃,站起來道,“到后院走走吧……” 從右側回廊出去,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原來院里有院,后院比前院大了十多倍! 漢白玉砌欄桿下池塘里魚兒游來游去,清爽平整的草坪,古跡斑斑的老樹,還有盆景、山石、畫廊…… “知道我為什么喜歡夏天在這兒辦公?”朱正陽問。 按說不該妄揣上意,但嚴華杰在他面前還是隨意些,笑道:“跟梧湘市府大院很象,第一眼見的時候,簡直懷疑設計師抄襲了這里的創意?!?/br> “對,梧湘市府大院……很久沒回雙江了,更別說梧湘、黃海、三灘鎮,看來要等退休才有機會?!敝煺柛锌?。 “退休”可是這個層級和地位最為忌諱的詞,關系再好也不能亂說,嚴華杰笑笑沒吱聲。 “關于線索,查到什么?”朱正陽問。 “方哥的兒子于煜從通榆回京都后去瀟南看望爺爺,在別墅區大門口遇到一輛軍用吉普;于煜很**那輛車,車里的人顯然也很**他車速陡地慢下來,沒停轉瞬開走了,”嚴華杰道,“事后調查軍用吉普,是套牌,駛出別墅區不久就不見了;從小區監控錄像看,軍用吉普十天前就停進去了,不過全過程沒人拜訪方池宗、方華家!如果車里坐著方哥恐怕只是遠遠看上家人幾眼,沒想到正好遇見于煜,失態了?!?/br> “還有呢?” “有個不太確切的消息,方哥可能秘密見過喬娜——天使微笑公益慈善基金會會長,跟喬蓮都是喬家姐妹,大明星,”嚴華杰笑道,“我也是聽說這則消息后才查到方哥在鄞峽主正時接觸過喬娜,之后始終偶有聯系,不過入主天使微笑卻是芮蕓促成的?!?/br> “慈善基金……這條線與燕慎有關?”朱正陽問。 嚴華杰道:“天使微笑成立初衷為了給百鐵礦區職業病??漆t院籌款,??漆t院大股東則是勞諾德仁家族,當初到內地投資十億美元就沖方哥的面子。鑒于股權和控制權問題,喬娜在天使微笑內部成立了專門為礦區職業病??漆t院服務的封閉基金,里面全套人馬都屬于勞諾德仁家族的代言人波契特伏財務集團,負責人叫孫諾。天使微笑實際上是一塊牌子兩套班子這樣的情況?!?/br> 微微皺眉,朱正陽思忖片刻道: “方哥是民族主義者,天大的困難都不可能借助外力,除非發現重要線索需要天使微笑出面才不會打草驚蛇……” “首長,那件事我是難以置信的,不過……” 朱正陽輕嘆數聲,踱了幾步道:“這兩點,那邊知道嗎?” 他說的“那邊”即指愛妮婭。 “她從來不在我面前提及方哥,更沒有交辦搜尋、調查等任務,哪怕就兩人在辦公室也只談工作,首長?!?/br> 其實愛妮婭對嚴華杰有知遇之恩,正是她在常委會力排眾議,才讓他艱難地由省****提拔為主管**副***,邁入省部級行列。 “嗯,”又踱了幾步,朱正陽道,“她實在太累了,又事事追求極致完美,所有煩惱都壓在心里,三年來過得很不容易,所以考慮讓范曉靈進京協助……范曉靈的協調能力和管理水平還可以吧?” “是的,成績有目共睹?!?/br> 事關最高層人事變動,嚴華杰自忖只有聽的資格,無權說三道四。朱正陽主動透露,是給他打電話向范曉靈報喜的機會,有利于今后開展工作,這是兄弟情分。 但站在于華杰角度僅限于此,不能再逾越半步。 不可以說愛妮婭是真累,還是不累,累與不累只能朱正陽說了算;也不可以說范曉靈能力水平超過愛妮婭,一個清華畢業的海歸精英,一個農村婦女主任出身,怎么比? 其實嚴華杰猜到朱正陽已開始布局小換界,范曉靈進京協助愛妮婭就是當年愛妮婭進京協助許岱的翻版,縱使如此,以他與朱正陽的交情都不能問: “正陽啊,能不能考慮一下我進局的問題?” 或者說,“關于小換界,我跟中林、肖翔、志建幾個怎么安排?” 雖然過去——特別在三灘鎮、黃海時期都表達過“茍富貴勿相忘”,但“勿相忘”到什么程度還是有講究的,不可能出現梁山好漢大碗喝酒大塊吃rou大秤分金的盛況。 一號就是一號,不同于二號、三號、四號、五號,因為只有一號才永久載入史冊,他是紅花,其他都是歷史的綠葉。 他的身份決定了他的思維異于所有人,也注定孤獨。 朱正陽面露微笑,問道:“跟范曉靈喝過酒嗎?” “在梧湘的時候吧,很厲害,”嚴華杰笑道,“梧湘的女將都厲害,還有樊紅雨更是橫掃千軍,但現在個個斯文得不得了,上次什么茶話會喝點紅酒還說‘不勝酒力’,我忍了又忍才沒當場笑出來?!?/br> 朱正陽哈哈大笑,悠悠神往道:“回想那段時間的確有意思,如今已經回不去了……華杰繼續加把油,若有線索捎句話給方哥,天大的事放到一邊,把老朋友聚齊了喝頓大酒,我就不信幾十年過去了還喝不過樊紅雨!” “哈哈哈哈,原來您一直為那次慘敗耿耿于懷!” “后來聽說樊紅雨跟白翎、徐璃都硬碰硬喝過,結局怎么樣不清楚,方哥那些女人可真是……” 說到這里朱正陽恰到好處停住,再拍拍嚴華杰的肩道,“接下來工作方面穩一穩,注重*大局和破案率,扎實有序推進**系統全面發展?!?/br> 以嚴華杰的睿智和對朱正陽的了解自然聽出話外音——準備挑更重的擔子!當下語氣更加沉穩,道: “我會不折不扣貫徹首長指示!” 說來湊巧,嚴華杰懷著輕快的心情乘車離開海子時,正好看到范曉靈坐車進來,她顯然也看到他,但兩輛車都沒停轉瞬便過去了。 嚴華杰當然要第一時間向范曉靈表示“熱烈祝賀”,但不可能象街坊鄰居站馬路邊聊天,而要選擇適當的、自然的、不引人注目的場合。 嚴華杰深知一點,朱正陽把范曉靈即將“協助”的消息透露給自己,而不是讓肖翔、楚中林、齊志建等人轉達,肯定有更深層次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