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8章 金寬被捕
張犖健道:“一方面,洧崧證券是兩家私企的保薦商和包銷商;另一方面,據我觀察包括渚固上市后都透過洧崧做同一樁事……” “海外大手筆購置產業轉移資產?”方晟脫口道。 “那根鏈條非常隱密復雜,我不懂金融也說不太明白,總之合起伙來做各種生意——股票、期貨、投行、股權和資本運作等等,賺取的錢千方萬計繞過監管跑到海外買球隊、買別墅豪宅、買劇院……” “集團高管層知道嗎?” “證監會對剛上市公司監管相當嚴格,當時沒敢太囂張僅有一點苗頭,我察覺后嚴肅制止并在高管會議上做了通報,”張犖健停頓片刻道,“之后搞的那些名堂都是老部下、有正義感的員工悄悄說的,耳口相傳,一點證據都沒有?!?/br> 方晟也不過多深究那些問題,很跳躍性地問:“所以犖健實際上并不認同集團方面要求的至少確保一家私企,對嗎?” 張犖健很奇怪方晟為何輕輕放過剛才所說的嚴重情況,想了想道:“我更信任央企,盡管達建、華浩經歷混改后已有外企、私企成分,畢竟根正苗紅有些方面規矩些,不會跟個別京都子弟同流合污?!?/br> “說來說去還回到第二次改制領導小組討論的話題,關于戰略投資者入駐是人為設定還是自由競爭,”方晟已理清思緒輕松笑道,“我的想法是市場的事交給市場決定,無須過多考慮什么,放手讓六家競價唄!” 面露詫異,張犖健不解地說:“您剛才還擔心關聯企業成為戰略投資者會使金股失效的問題,萬一兩家私企中標怎么辦?或者,兩家外企中標也不為我們所樂見??!” “請問犖健理想的搭配是什么?” 一時語塞,隔了半晌張犖健道:“一家央企一家外企,哪怕兩家央企都能接受?!?/br> “關鍵在于,你的理想是不是集團的理想,是不是符合改制初衷的理想!”方晟道,“我不想預設結果,所以在招投標工作方面沒有理想?!?/br> 張犖健難以置信搖搖頭:“方書計,或許我剛才表述得不夠清晰,實質上闐辰、藍光跟渚固是一伙的,估計與集團高管層也打得火熱,讓它倆其中一個入駐都是災難,更別提兩個同時成為戰略投資者!” 方晟哈哈大笑:“瞧瞧你,這下子終于說實話了吧!不錯,按集團的方案如果確保一個入駐會成為災難,但我們已經把‘確?!@個前提砍掉了,所以犖健的擔憂不存在了?!?/br> “什么意思?” 張犖健呆呆看著對方——正如百鐵時期的姚勝平、潤澤時期的鄭南通,作為方晟的搭檔經常會懷疑自己智商有問題。 “確保入駐,股權定價采取議價制,在雙方默契下可以定得很低;公開競價特別有老*與,彼此都摸不清深淺,若勢在必得非得把價格抬到相當高度,試問私企舍得放血嗎?如果它的出發點是做手腳,當成本很大程度壓縮做手腳的利潤空間,還愿意玩下去?”方晟道,“打個不恰當的比方——純屬私下開玩笑,犖健別介意啊?!?/br> “我也……也喜歡開玩笑?!睆垹谓娦Φ?,那付模樣一看便知開不起玩笑的,跟遲順鑫、解忠耀等省領導一個德性。 “比方說犖健悄悄找了位女朋友,平時送高檔化妝品、名貴手表、珠寶首飾,哪怕一兩套商品房吧也都不成問題……” “沒這么多錢,找不起找不起!”張犖健連連道。 方晟意在敲打點到為止,笑道:“有一天女朋友突然提出要海邊度假別墅,又勸犖健索性離婚把她娶回家,犖健當然不愿意——本來就是捧場作戲嘛,在承受能力范圍內還可以,要求太過分就玩不下去了……” “明白方書計的意思了,這個比喻真是……”張犖健也不知該怎么形容,憋了半天說,“真是深入淺出,一聽就懂!” “還有,改制一天不結束主動權就一天掌握在我們手里!”方晟轉而嚴肅道,“就算兩家私企進來,孫悟空能翻出如來佛手掌心嗎?我可以利用公司章程、議事規則把它們看得死死的,什么花招都耍不了,來個關門打狗!” 張犖健呆呆看著方晟,眼里說不清的復雜情緒,良久道:“好,就按您的指示辦,我立即安排集團辦理相關手續?!?/br> 谷志偉和梁小鄭匯報案子重要突破:金寬在鄰市縣城的一個公寓里被成功抓捕,其時已吃了幾十天方便面,整個屋里都是塑料盒的味道。 從固建區逃亡后,利用父親金兆明的人脈和三年來結識的朋友,一路上不斷換車、喬裝打扮,金寬半夜直接逃到縣城那個公寓里,靠著幾大箱方便面度日沒出過門——逃跑前金兆明有過警告,除非一個月后固建區臺新聞里面老子還坐在主席臺,否則不準踏出公寓半步! 可怕的是,從第二天起固建臺就沒出現過區**局***的報道,憑著直覺金寬猜到出大事了! 貓在公寓——金兆明以前在這邊工業基地工作時隨便投資買下的,看電視、上網、打游戲,后來終于忍不住了悄悄從微信聯系女朋友真真…… 孰料真真轉眼就告訴了梁小鄭! 自打金寬逃亡,真真又轉而主動聯系梁小鄭試圖重歸于好,因為明眼都看得出金寬乃至金兆明完蛋了,這輩子都翻不過身了。梁小鄭卻受到***書計青睞前程似錦,將來肯定會提拔重用。 這說明真真是水性揚花的女孩嗎?不是。 基層老百姓要想活下去、活得稍稍好些,必須向現實妥協,做出或許短視或許功利或許庸俗的選擇,真真真這么認為。 梁小鄭沒有理睬真真拋來的橄欖枝,卻敏銳抓住她提供的線索,協同警方順藤摸瓜一舉抓獲金寬。 被抓捕后得知父親還關在看守所,金寬直接崩潰,接下來的審訊里有問必答,詳細交待了頂包案的始末: 職校畢業后由于不想到廠里當工人,公務員、事業單位有文憑的硬杠子連參考資格都沒有,金寬在家閑逛了兩年。金兆明實在看不下去,四處跑關系、托朋友尋求路子,反饋的消息都說固建重工改制在即,各方面編制有收緊趨勢,以前的套路恐怕行不通了。 金兆明非常沮喪,動輒在家里發脾氣拿金寬撒氣,家庭氣氛陷入冰河期。直到有天晚上金兆明接到個電話,當即面露喜色披上外套匆匆出門,很晚才酒氣醺天地回來,大刺刺拍拍金寬說: “工作有門了,算你小子福氣!” 可當第二天早上金寬詢問詳情時,金兆明卻矢口否認,并厲聲警告兒子不準在任何人面前提工作的碴兒。 接下來一個多月金兆明行跡詭秘,時而不知去向,時而躲在書房輕聲打電話,大部分時間總顯得很緊張的樣子。 終于,有天晚上金兆明把兒子叫到書房,反鎖好門前所未有嚴肅地說: “明天起你可以上班了——區**局治安大隊辦公室,剛開始你啥都不會就跟在別人后面抄抄寫寫干些零頭碎腦的活兒,機靈點就行了……” “好好好,看人眼色行事唄,我懂!”金寬樂得合不攏嘴。 “哪有這么簡單,你以為編制這么好弄的!”金兆明低喝道,一字一頓說,“你頂的別人的名額!” “??!” 金寬如遭雷殛,驚駭地看著父親。 金兆明同樣很緊張,說的每個字象從牙縫里擠出來似的:“就憑你報不到名也考不上,只能頂包……都說好了,進了區局夾起尾巴做人,大家都知道你叫金寬,是我金兆明的兒子,就一點,市局下發的工資福利獎金物資清單,你要簽‘梁小鄭’,別的都一樣!” 聽得心慌慌的,金寬跌坐到椅子上,半晌才問:“要是區局有人舉報咋辦?會不會被抓進去坐牢???” “瞧你小子慫樣!”金兆明恨鐵不成鋼,“哪個敢舉報?向誰舉報?都打點好了!再說區局又不止你一個……” “還有誰?”金寬眼睛一亮問。 “你別管了,總之做好準備明早跟著我去區局!”金兆明命令道。 第二天金兆明帶著兒子到人事科、辦公室轉了一圈,把座位安頓下來,然后來到局長辦公室。 “蓋部長,這是我兒子,今天報到上班?!苯鹫酌鞴Ь吹亟榻B道,雖說在區局還按集團里的叫法。 蓋標打量了金寬兩眼,淡淡道:“好,去忙吧?!?/br> 父子倆出門時在走廊遇到另一對父子,從身后年輕人怯怯的表情看也是第一天上班,后來金寬終于打聽到他叫尤葛,頂包另一位名叫張掩的考生。 金寬所能交待的也就這些,此后便每天正常上下班,區局領導同事平時都叫他“金寬”,唯有到財務室簽字領錢領物時要簽“梁小鄭”,剛開始還有點疙疙瘩瘩,時間久了也習以為常,財務人員更是熟視無睹。 聽完谷志偉的回報,方晟沉思片刻道: “說明兩個問題,一是金寬頂包案由金兆明一手策劃,必須對金兆明實施正式逮捕嚴加審訊;第二,蓋標知道可能還參與了頂包案,而非之前他反復強調被蒙在鼓里,立即抓捕蓋標!” “紀委負責同志提醒是不是走一下常委會程序,還有集團那邊……”谷志偉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