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意的不是有沒有毒！”顧源看著黎琦芳，略微有幾分淡漠道。

    黎琦芳的眼里就露出了幾抹亮光：“那二哥在意的是什么？”

    “既然來了顧府，那就是我們顧家的客人，你們姐妹兩跟小六小七是打小的交情，雖然后來你們跟著老伯爵去了冼州，多年不曾有過聯系，可仍舊也是他們的朋友，所以你們......”

    “二哥你錯了，我們一直都有通過書信聯系的，真的，小六和老七寫給我們的信都有兩大箱子了，我們一直都有好好的收藏，今兒個都帶著來了，不信一會兒我帶你去瞧瞧......”

    黎琦芳沒等顧源說完，就貿然開口打斷。

    顧源的一雙眼睛里頓時便是滿滿的不悅，一動不動的盯著這喋喋不休的姑娘，心里是一片無奈和不耐。

    若不是因為顧清淺拉拽了黎琦芳一下，想來她還在繼續說著。

    意識到顧源的不悅之后，她趕緊閉嘴，不自然的沖人笑著，謙遜有禮的開口：“那個，二哥你繼續！”

    顧源無力的嘆息一聲，眼神逐漸柔和。

    “所以你們不用刻意的討好我，將這里當成你們的家，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無需太過拘禮！”顧源負手而立，聲音淡漠的猶如春日最純凈的清泉。

    “好勒，謝謝二哥哥！”黎琦芳抱拳，笑得像個孩子。

    顧源沒有多說話。

    往后的半年里，他沒有任何一刻不在后悔今日說的這番話語。

    一群人在回廊下吃烤rou喝好酒，真的全然將守護禮部寶光閣寶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

    等到翌日一早顧源剛剛出府準備去上早朝的時候，便看見了三王爺沈烐。

    “顧二公子可是難得的玩忽職守??！”沈烐一身白衣，儒雅的書生面孔，語氣和神態卻都透露著軍人的威嚴。

    顧源就抱歉的笑了笑，看著沈烐一臉的意味深長。

    “聽說這江洋大盜是個姑娘，不知道三王爺有何高見？”

    沈烐的嘴角就抽搐了兩下，一時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好半天他才有些別別扭扭，微紅著臉開口。

    “這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個賊那就都是要抓的！”

    “可若是卑職在抓賊的時候不小心將這賊人弄傷了怎么辦？”顧源又是意味深長的一笑。

    沈烐的臉就越發紅了幾分。

    “弄，弄傷了就弄傷了呀，二公子跟本王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他故作鎮定的發問。

    顧源就收斂了面上戲虐的笑容。

    “天下那么大，遇到一個知心人是非常不容易的，相逢即是緣，若是襄王有夢，就該盡力留住神女，不然等到緣盡的那一刻，再后悔便是來不及的了！”

    他悠然的一聲長嘆，讓沈烐陷入了沉思，也讓一門之隔的黎詩芳也陷入了沉思。

    顧源騎著馬去早朝了，沈烐撫摸上腰間的玉墜，一時間竟然不知道何去何從。

    昨夜，他的確也曾糾結，倘若顧源真將那女賊抓住所拿入獄，往后他又該如何？

    徹底忘記除夕之夜的屋頂纏綿？忘記上元佳節河燈縈繞的氤氳花船？忘記黑紗之下的銀鈴笑聲？忘記灑脫不羈的決然背影......

    然后看著她被鞭打得傷痕累累，看著她交出那些不知去向的朝廷寶物，看著她為奴為婢或者流放充軍，更或者變成菜市場身首異處的分尸游魂？

    搖搖頭，他什么都不愿忘，什么都不愿見！

    邁著六神無主的步伐，踏上不知煩惱的坐騎，鞭子一抽，便是往城外而去。

    馬蹄聲逐漸消失，黎詩芳抱著顧源的披風回了葡萄院。

    院里一片清冷，沒有半點綠植的點綴，每一個地方都盡顯荒蕪。

    可是她很喜歡這樣的葡萄院，因為這樣的院子看不見絲毫那個女人的身影，也看不見任何那個女人的痕跡。

    在葡萄院里的回廊下，孤獨坐到顧清淺和顧滐帶著送早膳的丫鬟過來。

    “你怎么起這么早??？琦芳呢？”顧清淺吩咐丫鬟們將膳食擺放在黎琦芳的身前，笑瞇瞇的看著她問。

    她就跟著一笑，搖了搖頭。

    “做夢夢見我母親請了外祖父要來將我和琦芳綁著回府跪祠堂，就驚醒了，然后就睡不著了！”

    “睡不著就睡不著，拿著我二哥哥的披風干什么？難不成這披風還能驅邪？”顧滐扯過黎詩芳一直抱在懷里的披風，一臉的鄙夷。

    黎詩芳就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早晨風大，冷，我看見這披風就在正廳里，隨手就拿著披在了身上，后來熱了，就取下拿在了手里！”

    顧滐一臉的不相信，他覺得這肯定是黎詩芳想要那這件披風做點什么，好讓自己的二哥下次穿上之后倒霉。

    一把搶過這披風，里里外外檢查了好幾遍，都沒有檢查出任何的不妥之后，便讓下人將披風拿去放回正廳里了。

    披風走了，黎琦芳就來了。

    她剛剛被顧清淺的人叫起來，洗漱完畢看著一堆的好吃的，就好像一個餓死鬼一樣瘋狂的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她突然來了一句。

    “jiejie，你說咱么離家出走之后，母親會不會去找外祖父將咱們抓回去跪祠堂??？”

    她此話一出，顧滐和顧清淺連帶著下人們，都瘋狂的笑了起來。

    “我看你們姐妹兩也沒有大家說的那般邪乎嘛，什么天不怕地不怕，其實還是怕你們外祖父來抓你們去跪祠堂??！”顧滐一邊笑著，一邊嘲諷著。

    姐妹二人有些丟面的一股勁兒吃著，誰都沒有去搭理回答顧滐的話語，因為他說中了她們的弱點。

    冼州是個好地方，山高皇帝遠，那里最大的官就是她們祖父的門生，最富的人家，便是她們家，住在祖宅里，每日上街都是橫著走。

    七里八鄉的街頭霸王，見了她們姐妹兩都得跪下來叫姑奶奶，青樓老鴇見了她們，更是全無囂張媚態，那些一個個水性楊花的青樓姑娘，乖巧的就跟鵪鶉一樣......

    最重要的是，那里沒有公孫家的祠堂，沒有喜歡打板子的外祖父。

    “其實你們也不用這般的擔憂，想來近日公孫太傅是不會有閑心管轄你們的！”見兩姐妹神情低落，顧清淺就笑著安撫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