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將手從秦暮手中抽出，一股不服氣的勁兒再次竄出，她想起此前知曉的秘密，再看顧清淺，這張跟冷幽漓儼然一模一樣的臉上分明就寫著不要臉三個字。

    這是冷幽漓跟鄴王偷偷生下的野種，是她不要臉的結晶，憑什么自己要在這人的面前認慫？

    火氣躥出，莞貴妃的嘴角流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裝什么委屈柔弱？你是冷幽漓那個賤人跟鄴王的野種自己心里沒點數嗎？陛下根本就不是你的父親你又何須在這里惺惺作態？”

    養心殿前突然陷入了安靜，一陣詭異無比的安靜。

    不光是淮王秦暮，還有許許多多的公主皇子，每一位嬪妃宮婢太監，所有的人都靜靜的看向了莞貴妃和顧清淺。

    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就連喘氣都不敢太大聲。

    這是一場意外，一場顧清淺始料未及的意外。

    雖然一早就知道莞貴妃是漠國那邊派過來的細作，可是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一直都還沒能徹底的搞清楚。

    至于這人是何時知道自己身份，又為何要在這個時候曝光出來，顧清淺的心里一點數都沒有。

    她只是做出了比旁人更加意外的神情，身子有些撐不出的踉蹌了幾步，她帶著不可思議，不敢相信，不愿相信的神情和語氣緩緩的開口：“你，你說什么？”

    “喲，還挺能裝的啊，這件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娘臨終前沒有將她不要臉的光輝事跡告知于你嗎？......”

    “閉嘴！”就在這時，一聲疾言厲色的嗓音打斷了莞貴妃的質問。

    所有人急切的回頭，便見著皇帝在璃貴妃和太監的攙扶下出現在了門口。

    他滿臉嚴肅的看著莞貴妃，若是眼神可以殺死人，這會兒莞貴妃想來早已經千瘡百孔了。

    “皇上，陛下，你還好嗎？”莞貴妃一見皇上就急急忙忙的跑了過去。

    眼圈紅紅的，水水潤潤的，儼然是一副悲傷的小女兒模樣。

    可是皇帝一抬手就直接在她的臉上狠狠一扇。

    “賤人，還不跪下！”

    莞貴妃嚇得雙腿一陣哆嗦，立即就跪到在地。

    “陛下臣妾做了什么你如此生氣？”她抱住皇帝的雙腿，委屈巴巴的抬頭。

    皇帝就伸腿將其重重一踹，雖然膝蓋有傷，不過還是輕松的將其踹到了雪地里。

    這般好身手一下子就吸引了顧清淺的注意力。

    這個秦皇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主。

    心思收斂，眼淚還在簌簌的流淌，她滿臉的委屈和悲傷，看到莞貴妃被踹到了雪地里，隱隱的快意讓雙眼有過那一霎的明亮。

    而這抹明亮恰好落在了秦皇的眼睛里。

    他的心忍不住隱隱一痛，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顧清淺訴說，可剛剛抵達喉嚨就再也沒辦法吐露出來，只能默默的將其咽下。

    “莞氏無德，行為悲劣，難為宮規所容，自即日起，褫奪貴妃之號，謫降為貴人，一切禮遇隨減，移居下堂院幽閉思過！”

    皇帝冰冷且緩慢的下達命令。

    幾個太監就這樣將莞貴人拖走了。

    她原本還有許許多多的言語要訴說，她還想要替自己解釋辯駁，可是當那一句莞氏出來的時候，她覺得她不管說什么，說得再多都沒有任何的作用了。

    因為莞不過是他初見自己時賜予的稱號，可自己根本就不姓莞而是姓宇文。

    她是漠國的郡主，宇文是漠國的國姓，她進入秦宮陪伴了他這么多年，他竟然連自己的姓氏都沒有記得過。

    這是何等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莞貴人的眼淚潺潺流淌，可是皇帝根本連正眼都不瞧一下。

    視線集中在顧清淺的身上，轉而看向了在場所有人。

    “清淺是朕同已故皇貴妃的親生女兒，當年皇貴妃因不滿朕對公孫家族的懲治，不顧腹中懷著公主也要賭氣離去，朕派鄴王暗中跟隨保護，只是鄴王在保護途中身染重疾，不幸去世了！”

    秦皇非常具有說服力的聲音在養心殿前響起，所有人都聽見了，可是有沒有聽進去，是不是當真了，就不得所知了。

    皇帝說完召了顧清淺和秦晏秦暮進殿，遣散了眾人。

    宮妃們逐漸離去，沒有人回頭，直到張貴妃走到一株尚未開放的梅花樹下，才緩緩回眸一笑。

    那笑容詭異冰冷，幾乎達到了色人心魄的效果，叫人不寒而栗。

    “娘娘，您還回什么頭??？陛下身邊有璃貴妃，不會想起你的！”

    張貴妃沒有訓斥宮婢的突然開口，只是輕輕問了她一句：“你覺得本宮同莞貴人比較起來，陛下更喜歡誰？”

    那宮婢整個人都是一愣，片刻之后搖搖頭。

    “不知道，可是從今以后那莞氏便再也沒有辦法同娘娘您爭寵了，陛下肯定是更加喜歡您的！”宮婢十分擅長拍馬屁。

    張貴妃就笑了笑。

    “是啊，從今日起莞氏再也沒辦法跟我爭寵了，只是竟然想不到連你也以為她姓莞！”

    宮婢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家的主子，十分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什么叫連自己都以為那她姓莞？難不成莞貴人不姓莞？

    突然，那宮婢張大了嘴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眉目間帶著說不清楚的情緒。

    “皇上對莞貴人看起來是那般的恩寵，可是竟然連她原本姓宇文的事情都忘卻了，當真是帝王薄情??！”宮婢忍不住嘮叨了一句。

    張貴人就搖了搖頭：“不是薄情，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愛過！”

    “沒有愛過？”宮婢不解。

    張貴妃回頭，繼續朝著自己的咸福宮走去。

    不知道皇上是否還記得，在這宮中有一位貴妃自進宮那日開始，便是尊貴的賢妃，某日偶遇冷幽漓帶著侍女去千鯉池喂魚，見到了她坐在千鯉池邊上的涼亭里撫琴，隨口稱贊了一句，她當日便被封為了貴妃。

    那是她進宮之后最榮譽的一天，那一晚皇上去了她的寢宮，也寵幸了跟冷幽漓毫無相似的她。

    只是翌日清晨，她又被迫喝下了避子湯藥。

    她的父親是歷經三朝的秦國元老，為了保她的榮華富貴不惜出賣人格也要還是相爺一家，可是到死都不知道他的自以為是葬送了女兒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