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易情回過頭來,咬牙問武德星君道:“你方才說……你用的香……是從天花香?” 武德星君哈哈大笑:“不錯,你倒識貨。這是以從天之花制成的香,能教你倆神智昏亂,仿若走rou行尸,為咱們所掌。你們天磴攀得再快,也決然攀不過香飄之速!” “所以說,從天再無鮮花,只余一片腐臭污水,也是你之過錯么?”易情的神色轉為冷峻,問道。 武德星君神色一變:“那怎能說是出自我之手?我不過是好香之人,暇時讓下官去搜羅些來,賞玩賞玩罷了?!?/br> 易情神色冰冷,隱隱顯出以前做大司命時的幾分威壓,喝道:“天廷正是因為有你們這群蠹蟲在,方才被蛀空!而爾等竟還恬不知恥,一重天向下一重天盤剝。層層剝削下去,這才致使凡世兇年連綿,你好好自省一下,難道人世餓殍枕籍,你就全無過錯?” 武德星君像被人揭下了一層面具,露出本來面貌,臉色刷白。他將牙咬得格格作響,斟酌半晌后,從喉嚨中擠出一道尖銳的聲音:“捉住他倆!” 花香愈來愈重,金甲將們戴起鐵面,謹慎而進。眼看著他們越來越近,易情卻動彈不得,心焦不已。 正在這時,他忽聽得身旁傳來細細的呻吟聲。 扭頭一看,卻見祝陰蛇盤成一圈兒,正難受地扭動,似是因花香的緣故,張嘴半晌,突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它這一吐可倒好,把先前吃下去的增長天王的污血一下傾腹而出。污血黑如墨汁,帶著難聞的腥臭味兒,先前祝陰勉強著全咽了下去,這回倒真是反酸了。頃刻間,那血漿猶如洪流,從天磴上淌下,將那令人昏沉的花香全數蓋去。天將們目瞪口呆,趕忙捏著鼻手忙腳亂地退開。有人禁不住吐逆,驚叫道:“這是甚么!” 小赤蛇道:“這是……嗚嘔……你們的增長天王?!?/br> 待大吐一番后,小蛇難過地擺著腦袋,羞慚地道,“神君大人,祝某在您面前出丑啦?!?/br> 沒了那花香,易情總算手腳得以動彈,他撕了一張云片給祝陰蛇抹嘴,對它嘿嘿一笑,“不,你立了大功一件!” 他拈起蛇尾,將它放到肩上,跌跌撞撞地向上跑。金甲將們受制于神威,在天磴上如菜青蟲一般蠕動緩進。武德星君見他們動作星速,心焦如焚,情急之下大喝道: “大司命!” 易情轉過頭來。 武德星君的面部在痙攣,眼下的肌rou暴怒地跳動著。他陰險地笑,臉上仿佛降臨了一片夜幕?!澳闳舾以龠M前一步,我便殺了你所愛的凡民?!?/br> “你要殺誰?”易情說,“我凡世里的親朋都死絕了?!?/br> “我會殺所有人!你邁開一步,我便殺凡世中的百人,直到殺凈為止!”武德星君如同狂怒的獅子,大喝道,“你不是很愛紅塵么?不是在人世間耗費了上萬年的心思么?所以我要毀去你的心血,阻住你的去路!” “那你便殺吧?!币浊檎f,語調平靜而冷淡。 他扭過頭,繼續向天磴上奔去。 未想到自己遭此冷遇,武德星君瞠目結舌。他結巴道:“你……你真不管了么?那可是你最關切的九州生民……我要奪去他們性命……” 易情回首,冷笑道:“你殺便殺,還需向我通稟么?放心,我是大司命,無論多少次,耗多少年,我都會將他們一一救活!” 此話猶如驚雷,炸落天磴之下,眾金甲將四體悚悚,竟似被震懾住了一般動彈不得。良久,武德星君瞪著圓眼,頹喪地跪下。 疾奔了一段路,武德星君與金甲將漸被拋于身后。與此同時,一道消不去的血痕自易情臂上浮現,像鮮亮的虹彩。創痛感重似潮水涌上,祝陰總算回過神來,化作人形,擔憂地對易情道:“師兄,你莫要再用墨術將傷換回過去的自己身上了,祝某擔心這會給您留下不愈之創?!?/br> 易情咬咬牙:“沒事兒,我挺得住?!?/br> “不要勉強自己,若是受不住了,祝某便……”祝陰說話說了半截,卻似是咬住了舌頭,目光飄向前方。 易情亦隨著他望去,但見眼前飛云萬點,煙水渺渺。鐵騎布滿云端,黑壓壓的一片,如繞城長龍。 “這兒也有伏兵?”易情驚愕,不由得慢下腳步。 鐵騎之首是一位少女星官,一身玄色練甲,戴笠形盔,手執玉嵌刀,英氣逼人。那少女見了他們,遙遙地笑道,聲卻如洪鐘,清晰地傳入他們耳中:“你們總算來了!” “這是誰?”易情問祝陰,祝陰卻搖頭?!芭d許是新來的,還未在天廷上度幾個年頭。祝某不曾見過?!?/br> 似是看出了他們的疑惑,少女大聲地自報家門:“在下七殺星官,奉旨在此攔路!”她叫囂著的同時,易情與祝陰亦在交頭接耳。易情道,“沒法子了,只能正面殺過去,我援護你?!?/br> 祝陰點頭,像流星一般激射而出。他拔出降妖劍,躥進鐵騎群。與此同時,鐵騎開始動作,像海嘯一般撲面而來。易情則在后方運起墨術,將先前武德星君向他們射出的利箭畫出,返還給騎兵們,在那箭雨之下,快馬也只得被節節逼退。 煙塵四起,白浪茫茫,祝陰一手持降妖劍,一手握從鐵騎手上奪下的直刃劍,左右開弓,如覓蕊蝴蝶,靈活飛動,專劈斬馬腿。直刃劍若彎了,易情便以墨術為他再畫一柄,遞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