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魂斷,魂連
見憑空出現的手掌握住劍氣,殺招再次被擋下,齊楚驕三人皆是一震,“他真的是是受某種氣運加身嗎???每當這個時候都會有人替他擋下殺機!” 他們無法不色變震驚,這一次必殺的一擊再次有人為齊晨擋下了。 如果是一次或者兩次也就罷了,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這種情況,會在他們的心中埋下近似是心魔一樣的種子。 他們會在一次次地失利后,潛意識認為自己永遠抹殺不了齊晨。 這顆心魔種子沒有什么客觀的真實力量去形成維持,純屬是心理障礙。但這股障礙一旦成型,他們在每次出手前都會不自然地質疑自己:這一擊真的能擊殺對方嗎。 障礙會令他們形成一個弱點,或許已經擊殺兩名皇境巔峰的齊晨也能借此擊殺他們! 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的心理變化,尤其是齊楚驕和顓樺。他們二人每時每刻都想抹殺齊晨,卻總是無功而返。 “冷靜!”齊楚驕暴喝一聲,聲響勝雷,不僅讓身旁兩人震耳發聵,也令后方戰得幾乎天崩地裂的戰場為之一頓。 這兩個字除了是告訴顓樺和陳雨馨外,也是齊楚驕在提醒自己莫慌了腳步。 他視線聚焦在握著劍氣的手掌,死死地盯著說道:“這只手掌,是君上的!但不知是何原因他只能伸出一只手掌!” 在齊楚驕開口的同時,手掌的背部射出兩道柔光,照映在齊晨和穆殷身上,頓時,那股禁錮他們行動的力量開始削弱。 若細細看去,握住了劍氣的手掌正在微微顫動。一縷縷玄妙的波動融入虛空中,穩定那開始出現縮小閉合跡象的空間通道。 這兩點,沒能逃過齊楚驕以及其他兩人的眼睛。 顓樺當即冷笑:“以一掌之力,就妄想將一分三用?!哪怕你是君上,這般行徑也實在是太過狂妄了吧!” 驀然的,他體內再次傳出一股精純的混沌斗氣,注入至齊楚驕體內。后者明白他的心意,此刻開始,不僅是抹殺齊晨,更多的是與君上真正的第一次交手。 若是斬其一掌,也能大振他們三家士氣,也能影響對方的道心,一石二鳥。 而且,目前狀況昭然,若不破開君上這只手掌,斷然是無法擊殺齊晨! 數十丈之外,四道人影正被無數荊棘藤蔓纏繞禁錮。藤蔓在持續地枯死,可離徹底的一刻還需要不少時間。 其中,齊楚驕的本體正在其列。 他空洞的雙眼中閃過一抹精芒,與顓樺一樣選擇自燃生機! 在他所附身的傀儡斗者身上,氣勢再次高漲。 兩人合力之下,黃銅天匙所化的七尺長劍再次伸長,直達八尺有余。 被握住的劍氣頓時也出現不少變化,如利劍出鞘,鋒芒在此刻盡顯。 五行之力降臨在手掌五指上,從大拇指至尾指,金木水火土的劫力一一對應而至。 四象妖獸顯化,四根鎖鏈同時纏繞在大拇指上,欲將其生生扳斷。 刻畫著天地二字的兩塊石板出現,將手掌夾在其中。 一輪迷你金陽和紫月皆以其為中心,不斷轉動,陣陣陰陽之力侵蝕手掌。 而代表混沌之力的則是一支開天辟地的迷霧長矛,從天而降間將手掌洞穿。 頓時,為齊晨和穆殷削弱束縛的柔光開始中斷,禁錮感再次補強! “這只手掌,送給你們就是。但對于真正的戰爭,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他,就是我幕國希望的火苗,必須要保住?!笔终瓶裾痖g,竟能傳出聲音。 下一刻,手掌竟主動炸開,化為兩團血霧,一股仍在牽制著劍氣,另一股撲向齊晨和穆殷。 陳雨馨看到這一幕,振奮一笑:“兩位,這里面有君上的精血所在,小心地收集處理,于我們有大用!” 她心中狂喜中,卻沒有放過齊晨和穆殷的意思。雙手急速掐訣,強行抽取了空中彩云的大半力量,迅速加強對穆殷齊晨二人的禁錮。 血霧直接越過穆殷,來到齊晨的身前,籠罩他的全身。 “見諒了,以這殘存之力只能將你保住,你那朋友我這掌是無能為力了?!本系穆曇魪难F傳出時,齊晨身上的禁錮之力飛快褪去,勝過了陳雨馨施加禁錮的速度! 恢復出言力氣的齊晨當即怒吼,“不!要生一起生,我不能將她留下!” 他早在穆殷現身之前就失去了求生之意,是因為她自己才重拾希望,怎能叫自己將她拋離! “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希望,或許也是因為他才嚇走了那人,就隨他任性吧?!北缓谝虑嗄赆尫趴臻g所困住的君上語氣無奈,他已經失去小腿的下半身直接崩裂,削去了空間的約束之力中,將另一只手掌果斷探出。 又一只手掌的出現讓齊楚驕三人的心情急轉直下,手掌輕拍穆殷,后者的束縛之力立即解開,被一股柔力推向齊晨的懷中。 此時,血霧消散,齊晨也終于卸去了所有束縛。 “走!”手掌急促道,同時拍出一股強風將他們兩人卷入空間通道中。 “休想!”齊楚驕臉上盡是瘋狂之意,哪怕君上本尊在此,他也要將齊晨抹殺,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決心。 感受到齊楚驕瘋狂中藏著的深深恐懼,顓樺嘆氣間將手越過其肩膀,往混沌天匙中一抹。數個符文從劍身上飛出,混沌天匙卻因此咔擦出現,出現一條幾乎將其橫貫的裂紋。 陳雨馨也知道這時的情況,將始終藏著口中,如同米粒般大小的丹藥咬碎。 “定身,定魂,定穹荒!” 她臉色出現一股妖異的緋紅間嬌喝,一條條實質絲線從天地間驀然伸出,纏繞在手掌以及齊晨穆殷二人身上。 一旁的齊楚驕往自身胸膛重點數中,他所附身的傀儡身體轟然破碎,狂暴之力沒有半點宣泄外露,全然推動著從混沌天匙浮現的符文,連同仍未散去的劍氣一同向前方的空間通道攻伐而去! “三大家族的瘋狂嗎?”被困的君上臉色嚴肅,他僅存的上半身再次崩裂,只剩下了胸膛以上。 這卻令他的一截手臂完完整整地探出,扯斷了牽制著手掌的一切絲線,向后一掃間,牽扯齊晨穆殷的絲線也一并斬斷。還有一股比之前更盛的風將他們推入空間通道中,并令空間通道開始縮小。 “還沒完!”陳雨馨聲音中帶著凄厲,身體竟如齊楚驕所附身的傀儡斗者一樣自崩,而她這具可是本體! 沒有鮮血飛濺,她的rou身破碎一刻如同一個裝滿墨水的水缸被敲碎,一灘灘漆黑的液體瀉落的同是化作數十只箭矢濺射至八方天地,隨即停在地面或是半空。 此時,已經縮小至一個拳頭大小的空間通道停止收縮,靜止不動。 連同那一截手臂,似乎也因此而動作凝滯。 這一幕,似乎此方天地都被陳雨馨自爆rou身,化作了黑色箭矢給釘死了。唯一不變的,就是齊楚驕用傀儡的傾力一擊,推動劍氣以及符文的高速! 劍氣被符文縈繞,一同掠過了君上的手臂,進入空間通道中! 充斥著混亂氣息的空間通道異常廣闊,足可容納上千人同時站立。齊晨與穆殷兩人飄浮在其中,被無處不在的牽引力帶往前方。 于劍氣符文進入空間通道的一瞬,齊晨立即將背著的嬰兒塞進穆殷的手中,語氣急促而帶著真摯道:“謝謝?!?/br> 隨即,他沒有半點遲疑地往穆殷身上注入一股難以卸去的柔力,將她推動至通道前方。 他看到逐漸遠離視線的穆殷的嘴唇張合,似乎在說些什么,但嗡鳴的劍氣和符文震蕩遮去了他的聽覺。 混沌之光大作間,也遮去了他的視線,無法傳出唇語。 隨后,他猛然轉身,盯著只與他有半丈距離的劍氣符文,沒有認輸之意:“我還沒有放棄呢!” 眉心上,銀色的符文再次浮現??臻g中混亂的氣息被其牽動,凝聚間化作一股排斥之力,要將劍氣與符文放逐出這個通道中。 這的確有效,這殺劫的速度猛地下降。早在進入通道后,它已經受到了不少影響,此刻這股力量匯聚,更是讓其備受阻攔。 這影響阻攔來自通道中原有的混亂氣息,也有君上在鞏固其穩定時注入的一股力量。 劍氣和符文沒有其獨有的靈智,它們被賦予的使命就是擊殺鎖定氣機之人,也就是面前的齊晨。除非完全消散,否則任何攔障都無法阻止它們的必殺之意。 劍氣符文在混沌氣息以及君上的力量下速度緩慢,力量也被削減,但依舊像齊晨挺進。 兩者間的距離不斷縮小,而當距離為零時只有兩種結局。 要么劍氣符文在混亂氣息以及君上之力中完全散去,齊晨從真正意義上逃出了牢籠,迎來新生。 要么就是劍氣符文帶著殘存之力,破入齊晨的體內肆虐,他或重傷,或致死。 齊晨如齊楚驕當時必定要斬他時一樣,露出了瘋狂的神色,全力推衍著眉心上的銀色符文,抽取空間通道中更多的混亂氣息去阻擋消融劍氣。 他心中有著強烈的求生欲望,而這欲望正是穆殷賜給他的。 他要活下去,為自己的meimei補全魂魄,將其養育成人;他要活下去,去見在他危難時候挺身而出的摯友——烽銀;他要活下去,證實齊逵的話是否真實,齊揚和小昇昇是否還存活人世;他要活下去,好好報答穆殷的恩情;他更要活下去,向齊楚驕等人了結血海深仇。 他有一個個必須活下去的念頭,哪怕是要如豬如狗,只要這些念頭不消,他還有力氣去完成,那么怎樣他都在所不惜! 這是齊晨出生以來最為不甘的吶喊,不屈之志卷動著生命之火,將他的所有激蕩至巔峰,令眉心的符文瘋狂轉動。 數之不盡的混亂氣息涌到他的面前,不斷消融劍氣以及符文。 在他面前還有一寸距離之際,劍氣以及符文形成的必殺之劫分崩離析,他逃過了哪怕尊境也要含恨隕落的殺劫! 但擊潰劍氣符文的瞬間,齊晨心中依舊有股揮之不去的陰霾,感覺還有一股殺機在無時無刻鎖定著他。 他眉心上的銀色符文突然爆發出更璀璨的銀芒,讓他瞬間辨識到這股殺機的來源。 一根芥子般大小的銅針出現在銀色符文的面前,到了此時,齊晨才艱難發現。 尚未完全展開的慘笑凝固在齊晨的臉上,他的頭猛地后仰,眸子神采不在,慢慢暗淡空洞。 此刻,兩具處于虛實之間的魂體飄浮在顓樺附近,魂體的樣貌正是齊楚驕和陳雨馨。 齊楚驕的魂體如釋重負地嘆息一聲,“成功了,也算是失敗了。他還是沒有達到老夫心中最希望的形神俱滅,只是被斬了魂而已。有那名血脈不凡的噬魂師在,我怕還有麻煩出現?!?/br> ……………… 一片蔥蔥郁郁的草地上,不時有低階妖獸經過,但性情相對溫和,沒有主動攻擊盤膝坐在草地上已久的穆殷。 齊晨緊閉著雙眼,像安睡一樣頭枕在穆殷的玉腿上。其懷中,像是本能地抱住嬰兒,也像個護崽的妖獸一樣。 穆殷的目光注視了齊晨清秀的臉龐許久,仿佛忘了時間的流動。 她的嘴唇緩緩張合,這是她從通道走出后第一次開口:“從走出之后,已經過去快一個時辰了。從我們踏入通道中,也過了兩個時辰了。留給你我的時間也不多了,可我卻是在猶豫些什么?!?/br> 因為君上之力,不僅削弱可能到來的追擊,還將通道改變了一番,令他們比預定的時間快上了不少。 她在通道中再次遇到了齊晨,只不過他已經如死尸一樣無神飄浮。在觸碰對方那刻,她知道其神魂之海已經潰散。 不說已經斷魂回天,也已經是某種程度上死去了。 慶幸的是,齊晨的神魂之海只是潰散,并沒有如她meimei那樣一點不剩地被抽走。而重要的一點,是他的身旁有一位噬魂師。 穆殷知道齊晨并非沒有救,她有那個能力。而她卻在此時猶豫了,究竟猶豫了什么,她心中也有答案。 “此術,將會令我們從神魂層面坦誠相對。我怕在見到你的本質后,會對之前的印象出現顛覆,令我失望。我也怕你知道我的過往后,用以往那些人的目光來看我?!彼p輕說道,抬手撥弄了一下齊晨的暗紫長發。 “而我更怕的是救了你之后,會延續你的痛苦。那個齊家大長老說得沒錯,你身上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即使你屠戮了兩千余三家斗者,可這樣也不能徹底洗刷你心中的怨氣。即使你以后也有那個能力斬殺那些傷你最深的人,但你所在意的人或事物都回不來,屆時只會徒增一份悲涼?!?/br> “而且接下來,每失去一重要之人,對你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我曾說能拯救你meimei,那也只是一個可能性罷了。至于你那個摯友,當感受到與你的帝印聯系中斷時,又會作出何等瘋狂之事呢。他雖然看上去跟我一樣的人,但最深的本質不一樣,也有為某種事物沖冠大怒的時候。說不定,現在正殺回幕國云迦城呢。而結果就是必死無疑?!?/br> “以上種種都能將你再次摧垮,對于那樣的你,我也沒有半點興趣了?!?/br> 穆殷語氣此刻帶著從前的清冷與刻薄,取回了以往的理智一面。 但她的腦海中,總浮現與齊晨相遇的一幕幕。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倔強固執,他的............一直在穆殷的腦海翻滾,這也正是她猶豫所在。 她貝齒輕咬下唇,將視線移至草地上一塊稀松平常的石塊,伸手虛抓中被吸入她的手中。 掌心中涌出幾絲斗氣,石塊立即被削去大量邊角,成為一塊圓面扁平的石餅。一邊光滑平整,另一邊雕刻著一朵山茶花。 “若是山茶花,那么我就施術相救。若是平面,你也不用再承受煎熬折磨?!蹦乱蟮f道,將手中的石餅扔上高空。 石餅被拋上了十幾丈的高度后,開始下降。在它落地一刻,齊晨的生死將會明了。 但它并沒有下降多少,并被一股氣流沖擊,撞擊粉碎。 穆殷垂下豎起的手指,目中的猶豫盡數散去,她改變了主意?!安贿^,即便你以后再受煎熬,那又與我何關。大不了,這世上只不過多了一個像我一樣的人罷了?!?/br> 說罷,她額頭出現出現百獸魂球,將她的神魂之力提升一大截。張口喃喃自語中,晦澀復雜的言語從她嘴中傳出。 一個與她外貌有所區別的虛幻魂體從她的身體中走,踏入了齊晨的體內。 下一息,魂體來到了齊晨殘敗的神魂之海后,其纖細的手指交疊掐訣,齊晨那些尚未消散的神魂碎片往她匯聚而去。 眨眼間,齊晨所有的神魂碎片在穆殷魂體的手中,匯聚成一個散發著柔光的光球。 魂體沒有遲疑,將光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她的體型迅速膨脹。 隨后,她飄浮至原先是神魂之海的中心上方,一滴滴晶瑩的液體從她比開始漲大數十倍的軀體中落至下方。 這些晶瑩液體都是神魂之力所化,她所要做的就是滴水成海,復原齊晨那被斬滅潰散的神魂之海。 只是這些水滴狀的神魂之力中,不僅僅屬于齊晨的氣息,也摻和了穆殷的氣息! 穆殷的魂體也是一樣,她身上與齊晨的氣息開始緊密融合,不分彼此。 在修復齊晨神魂之海的同時,有關齊晨的記憶洶涌至魂體中,她如齊晨通過神通重溫記憶一樣,代入了往日齊晨的視覺中,來到他降生的第一天。 她的以往也隨著不斷滴落的水滴成為齊晨神魂之海的一部分。當齊晨恢復的同時,他也會知道有關她的一切往事。 這是比脫去衣衫還要赤裸的坦誠,他們之間所有的秘密都無處可藏。 或許,自此之后,他們也會密不可分,永遠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