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李晨的手很溫柔, 也很溫暖。撩起我脖子上的發絲，他把那名貴的項鏈慢慢的給我戴上。

    我心情有些復雜, 似乎有些東西慢慢的超出了我的意料。

    “對不起……”我按住李晨的手，搖搖頭, 正視他，“我想……我還是無法接受……既然是你母親的東西，我想她也想留給她未來的媳婦……也是你喜歡的女孩……”

    而不是我。

    李晨的手微微一僵，隨后搖頭，似乎是玩笑一般說道：“怎么辦呢？我喜歡的人太多了……我怕送不過來……倒不如送給我不喜歡的人好了……”

    “……”混蛋！我怎么會覺得這個二貨有一刻是正常的！

    最后，這晚我還是收下了這條項鏈。

    不過我知道是短暫的，我對自己說, 這東西真美, 但是明顯不是屬于我的。

    我只是暫時幫忙保管一般。

    李晨看著鏈子的表情有些狂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陷入魔障了，反正他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知道么……那年……最先看到的是我……”

    “……”

    他亂七八糟的說了一些，我都沒怎么聽懂, 只是最后一句, 他說明天就要靠岸了。

    “你知道么？卓揚找你找得瘋掉了?！崩畛颗e著酒杯，是我的錯覺么？居然覺得他臉上有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我停下酒杯，有些意外，“你在開玩笑么？”

    李晨搖頭，他喝了太多酒，臉上有點紅，“沒有……在我來之前……他就在找你……你離開的那晚, 他似乎喝酒喝得太多，胃出血……黎思本想聯系你……但是沒有想到，你做的那么絕……居然斷了所有的聯系……現在想來……真是報應啊……”

    李晨托著腮，“安悅……你和我母親一樣……都是蠢女人?？墒前　艺娌幌矚g蠢女人……一直以來……我看你過得不好……我心情都挺好的……只是現在……我倒是喜歡你過得好了……人是不是很善變？”

    我點頭。不但善變，估計還有一點精神病。

    李晨最后一直笑，只是笑容中帶著很多我無法理解的憂傷。

    我想，他應該比我，甚至比他自己都要喜歡或想念自己的母親。

    大年初三，我回到了我生長多年的城市。李晨送我回來的時候，沒有收回我交給他的鏈子。

    只是說希望這條鏈子能給我斬盡荊棘的力量。

    在我剛回來的時候，剛開機手機的鈴聲一直都沒聽過。無數的短信蜂擁而來。我打開一看，有些是丁薇公司同事的問候新年的短信，還有溫禮和李若冰的幾條信息，余下的就是卓揚的還有黎思的。

    開始是問我有時間么，需要談談……但是看到后來……全部是問我哪里去了……

    到最后……那語氣居然有幾分卑微。

    我放下手機，沒有看完。果然，心境強硬起來，真是無堅不摧。

    我洗完澡出來后，黎思就已經來敲門了。

    真是盡責的秘書，難怪卓揚那么重用她。

    “黎秘書……新年快樂……”

    黎思一如既往的妖嬈美麗，只是看著我的目光有些冷。

    “不……安小姐……我一點都不快樂……老板也是……如果你有時間，請到醫院去看看老板……”

    “喔……”我放下水杯，很淡然的搖搖頭，“抱歉……恐怕我沒什么時間……”

    “你……”

    似乎沒有想到我居然會拒絕，黎思的臉上有些不敢置信。

    “夫人……你……你可知道老板很嚴重……他……他差點死掉……可是就是這樣……他還是在找你……你……”

    說的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錯一般。

    想了想……那天卓揚喝那么多酒，我似乎也沒有阻止。大概和我有那么一點關系吧。

    不過……我自認為他是死是活真的和我關系不是很大。他都三十幾歲的人了，身邊又有陳太太黎思這種忠心的下屬，但是還是沒照顧好自己……管我這個下堂妻什么事情？

    我搖搖頭，有些漠然的說道：“我想……他需要的不是我……而是醫生……”

    我打發了黎思，把我從外面帶回來的禮物分成了幾份。丁薇那邊……陳太太那邊……還有溫禮李若冰那邊……一直照顧我的人……我都帶了禮物。

    最后……我看著窗外沉沉的暮色，后知后覺的發現我居然收拾屋子收拾行李居然用了一天的時間。

    換而言之，我有些餓了。

    晚上，我正在煮面條的時候，卓揚還是來了。

    他看來是真的生病了，整個人臉頰都凹陷了下去，豐神俊朗的外表也抵不過病魔的癡纏。

    我打開門，沖他友善的笑了笑。

    只是……

    卓揚的反應就不那么友善了，明明那么孱弱的身體，但是再見到我的時候卻猛地沖過來。

    我以為他要動粗，但是不了他卻伸出手把我狠狠的摟在懷中。

    我愣了一秒后，猛地推開他。

    他果然是病了。不然按照高我一個頭，重我幾十斤的身體，不會這么輕易的被我推倒在地上。

    卓揚摔倒在地上，整個人顯得有些狼狽，但是盡管這樣，目光卻緊緊的看著我。

    “為什么要關機！為什么不對任何人說行蹤！為什么要消失！”

    沒有想到，卓揚脫口而出的居然是這些質問。

    我抱著手，靠在門邊，冷然道：“我只是出去旅游……我沒有親人，自然沒有和任何人報備我行蹤的義務……”

    “你……”卓揚似乎很是生氣，咳嗽了幾聲，整張臉漲得通紅。

    我冷眼旁觀他的痛苦，心里居然漠然一片。手不自覺的摸著脖子上的項鏈，難道李晨那廝說得對，這條項鏈真的給了我無數的勇氣和力量么？

    “你還不準備起來么？”在我這么說后，卓揚似乎很費力的撐著墻壁站了起來。

    是我的錯覺么？他的臉色似乎更加的難看了。

    先前只是頹廢，那么現在簡直是蒼白一片了。

    我心中一涼，“你沒事吧？”大過年的……可千萬不要在我家門口出事啊。

    卓揚搖搖頭，撐著門，深吸了一口氣才慢吞吞的說了幾句話。

    “以后……不準……不準這么長時間關機……”

    嘿！我有些想笑。

    最后……我也真的笑了出來。

    “不準？！你是在命令我嗎？”

    卓揚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是最后卻沒有說出來。

    很少看到他這么弱勢的樣子，我倒是顯得有些強勢了。

    “再說了……我以前又不是沒關機……怕什么……”

    以前最開始的離家出走，我都會關機的。我以為卓揚會擔心，會緊張……后來發現什么都沒有。

    慢慢的……我開機了，我想，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臺階下，需要的不過是一個關心的電話和短信……

    但是——

    沒有……

    什么都沒有。

    真是風水輪流轉！以前我有意的關機離家出走，對方顯得絕情冷漠?，F在我無意……對方卻不依不饒。

    “怎么了？你怕我出事??？放心……我們已經離婚了……就算出事也不管你的事……在說了……以前都沒有出事……現在也不會……”

    “你住口！”卓揚似乎是動了很大的怒氣。撐著門框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你知道什么！你以前沒出事那是因為我一直派人在后面跟著你！你！你個蠢貨婦人！”

    卓揚又罵我了。

    不過，這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說什么？他以前派人跟著我？哈——

    他是在開玩笑么？我怎么不知道？

    在說了……他就那么偽善，明明知道我需要的不是其他人的保護，我只需要他的一句話。

    需要的不過是他關心的一句話。

    我真想搖醒這個偽善的男人，讓他不要在鋪設那些虛幻的夢境了。

    可是……

    還沒有等我動手，先前那個在我門口顫抖的男人已經如沙袋一般，轟然倒在我的面前。

    我——

    臥槽！

    卓揚這個新年過的極其慘淡。據說除夕夜都在醫院度過。

    據說他因為喝酒太多，又受了寒，胃大出血，差點死掉。

    剛好從醫院搶回一條命，又來找我，沒有想到我居然不在，人家又郁郁的被送回了醫院。

    剛養出了一點起色，我又回來了，還十分盡責的給他插了一刀。

    于是……

    卓揚又悲劇的回了醫院。

    那醫院的醫生見我很不客氣，尤其黎思說我是他妻子后，醫生那模樣就像我是那出墻的紅杏妻一般，鄙視蔑視輕視……

    “你知不知道你丈夫胃不好？你知不知道他不能出院的？你知不知道他差點死掉？”

    醫生說話十分不客氣。

    我掏了掏耳朵，表示受教。

    “我現在知道了?！?/br>
    “那還站著干什么！還不好好照顧人家！”

    我站著沒動，在醫生再一次的輕視蔑視鄙視中，我輕啟紅唇，慢悠悠的說道：“似乎救死扶傷是醫生你的事情……給予病人溫暖和光懷也是他家人的事情……很抱歉……我一不是他的醫生，二不是他的家人，勉強算是前妻，還是被他用每個月三千塊就打發的前妻……相信我……我沒有在他傷口狠狠的再插一刀，而是送他來醫院……已經是個標準的好市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