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半天功夫，在瑪斯納上空走了個來回，那昔日阻攔了聯軍數十年的亡靈轉換魔法陣，就此化作歷史的塵埃。

    當然，與它一起化作歷史塵埃的，還有無數瑪斯納時期的遺跡等。

    “就是這樣，我幫你們把那個魔法陣給破解了，不用謝我！”

    大葉子拍著胸脯，無比自豪地說道。

    成功消除了魔法陣后，綠龍先生就降落到了萊斯蘭卡爾。

    葉子找到了熟悉的母樹光，教會也將萊斯蘭卡爾的總部設在了這里，森林里能夠隱約看到人類的建筑物，白色的穹頂，被藤蔓和綠葉襯托的立柱，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精靈的風格。

    聽說大葉子來訪，教會也派出了老熟人，懲戒之炎加里斯丁老騎士。

    聽了大葉子的邀功，老騎士滿臉哭笑不得：“但是你似乎也毀掉了瑪斯納時期所有的遺跡……”

    “我們不是已經拿走最有價值的那部分了嘛，所以這是小問題，小問題?！?/br>
    大葉子不以為然。

    “但是我們本來想用這個遺跡做噱頭，吸引冒險者來探索，發掘昔日瑪斯納的秘傳知識的。想要建立起一個自由貿易城市，最開始的人流積攢是很重要的?！?/br>
    妮維雅氣鼓鼓地看著希婭跟大葉子，小隊今天費盡千辛萬苦，最后時刻卻被大葉子輕松摘走了果實，頓時心里好不平衡啊。

    “你們同樣可以那樣宣傳嘛！至于到時候冒險者們能不能挖出東西，那關你們什么事？瑪斯納還有那么危險的戰爭兵器，與其被挖出來流通到黑市，不如現在就把它們全部摧毀?！?/br>
    這也是大葉子曾經做過的，在抓住了那位亡靈皇帝后，就從他口中獲得了大量的軍事物資倉庫，然后永夜城統一銷毀了大部分危險的戰爭兵器，只保留了魔法物資。

    不過做虛假宣傳這點，只能說某蘿莉心黑臉皮厚了。

    “哈哈，你說的也不錯，魔法陣早一天毀掉，我們就能早一天將這里改造成漂亮的森林。只要這里變得漂亮起來，就不愁吸引不到人來?！?/br>
    加里斯丁倒是看得開，隨后老騎士又問起了最近維西卡的變故。

    葉子只是神秘地眨了眨眼：“一個大時代要來了，我們都將是那個時代的見證者?！?/br>
    …………………………………………

    綠色的森林生機勃勃，白頂的房屋錯落有致，在教會的大教堂外邊，綠葉的掩飾下，坐落著一座墓園。

    墓碑林立，有人正在打掃地上稀疏的落葉。

    這里埋葬著為了解放瑪斯納犧牲的戰士們，其中不少已經成為了神國的英靈。

    在墓園的深處，一處和其他墓碑離得很遠的墓碑，孤零零坐落在那里。上面鋪了很厚一層落葉，沒人清理。

    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墓碑的主人是誰，但知情者無不選擇沉默。

    今日，這方孤獨的墳墓迎來了客人。

    黑裙的蘿莉踩著落葉緩緩走來，手里抓著一束潔白的花。

    “挺好的，現在你總算清閑了，這個環境滿意嗎？我猜你不會喜歡多么華麗的陵墓?！?/br>
    葉子將手里的花束放在墓碑前，輕聲說道。

    說來奇怪，她和這位亡靈皇帝并沒有太多交集。

    但是比起許多聯軍中的人物，這位亡靈皇帝，卻更加令她感到贊賞。

    這贊賞無關立場，只是對求知者的肅然起敬。

    二人最深入的一次接觸，還是拉曼被捕后，在地牢里的思辨。

    通過雙方掌握的情報，從蛛絲馬跡中探索出了終末的模糊面貌。

    拉曼給她的感覺，一點也不像個皇帝，倒是有點像瘋狂的學者。

    他的眼中沒有絕對的正義，或者說，在“真理”的概念前，其他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

    因此，他可以毫不猶豫下令屠殺民眾，可以毫不猶豫擔下弒神的罪責。

    就連審判的火焰，于他而言，也不過是無用的告別煙花罷了。

    他是一位真正的求知者，因此，他應該得到答案。

    雖然這答案來得晚了一點。

    “目前一切都很清楚了，所以我到這把你夢寐以求的答案告訴你。你的猜測是對的，至少大部分都是對的。所有的侵蝕都來源于終末，終末是一個幾乎進化到完美狀態的存在，她超脫了生命形態，超脫了物質與能量，甚至超脫了這個世界的鉗制?！?/br>
    “她從遙遠的世界前來，將這個世界捕獲在手心，也在這個世界進化到了完美狀態。但是在進化到完美狀態后，她似乎喪失了對‘玩弄’凡人的興趣，除了想要創造新世界外，暫時沒有聽說她有任何新的主張?！?/br>
    “你絕對想不到，我就是終末的閨女，親閨女。一切都在她預計的軌道上前進著，但是我卻成了她計劃里唯一的意外。這個世界的最古者，遠古時代帶領族群的首領，發現了我的存在，并提前從我這里預訂了未來世界的船票。你知道的，當時的我沒有選擇的余地?！?/br>
    “不過，現在不同了。我不是一個喜歡受到約束的人，我求助了你們昔日文明的幽靈，一群從墳墓中爬出來的復仇者，借取了虛空的禁忌力量。進而跳出了這一切，終于得到了我想要的自由?！?/br>
    “我在考慮，在考慮如何給所有人一個完美結局，這些日子以來，我揭開了許多謎團，也遇到了更多的新問題。沒有絕對的是與非，也沒有絕對的正義與邪惡。所有人只是在自己的立場上，作出符合自己利益的選擇?！?/br>
    “最古者也是，混沌女神也是，就連你們不也是？如何最大程度地避免沖突？如何彌補我那位母親做出的過錯？”

    “我在思考，心中已經有了模糊的答案。但以我的力量，或許那樣做有些困難。不過沒關系，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說遠了，說點你關心的東西吧?，斔辜{的傳承已經在永夜王國遍地開花，昔日的瑪斯納魔法師，又恢復了學者的模樣，有趣的是絕大多數魔法師都抹除了自己身為亡靈的記憶，看來你當初的選擇真的不怎么樣?！?/br>
    “不過現在放心好了，他們已經找到自己的存在價值，將知識延續，將魔法傳播，將智慧廣布，這不也是你最希望看到的？打打殺殺，最沒意思了?！?/br>
    …………

    大葉子嘀嘀咕咕地，在那個冷冰冰的石頭墓碑前說了很久。

    一直到夕陽西下，一直到皎月東升。

    終于地，將心中所有想說的話全部說完后，大葉子伸了個懶腰。

    “就到這里吧，還有一點謎團沒有徹底解開，我過段時間就要去見那位母親了，從她那里應該可以獲得答案。到時候我會再來一趟，告訴你缺失的那點真相?！?/br>
    “呵，都說風之花是通靈之花，可以傳達生者的話語。然而你注定是聽不到的，一切不過是我自言自語而已。還是謝謝了，我大概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br>
    她轉身離開這里，身后的白色花束依舊靜靜躺在墓碑前，皎月下，沉默即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