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鏡水 祈之四 冰之雨(二)(6)
摸了摸即于胸前的銀白色山羊鬍,老人危險地瞇起了淡黃色眸子,冷笑了一下。 「……亞爾達之子?」 話一入耳,珞不禁皺起了眉頭,對這充滿了鄙視意味的稱謂,感到了十分不悅。 他環起了手,靜望著一切發展。在這里,即便發生了什么,都已然是過去所發生的事情,無法更改。 所以,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旁觀,并收集所有可行的情報,以及此地所有人的容貌,以備不時之需。 『這些人……』 『明明就是他們擅自把依偌偲排居在外,又叫他這時機點過來,卻把他當成了引發紛爭的媒介點,真是欺人太甚!』 『這些人……憑什么坐擁一切,卻把我們給拋棄在一旁,棄之不顧!』 被喚為『亞爾達之子』的族人們,不禁為這一段說詞,以及自家族人所遭受的不公平對待,感到了忿忿不平。 對此,沒有少聽一句怨言的老者,抬起了手,示意后方的人們肅靜。 在喧嘩消彌,老者依然望著眼前一副不可一世的人,面不改色地,冷沉一語。 『不,吾等確實有所答案,而非沉默?!?/br> 『喔?你有何打算?關于這一次我等族人的喪生一事,你們打算怎么處置,帶頭的人?『亞爾達之子』?!?/br> 「……出現罹難者了?」 聽到了這里,珞眉頭深鎖,卻不知所以。 隨之,透過了感知,他這來明白了過來,原來在上一個景色中所出現的那一對小孩,就隸屬于那人口中的自家族人? 那么…… 「喪生的說法,可就有意思了?!?/br> 珞抬起了一隻手,輕摸了一下下巴,冷笑了一下,他的目光也沒有因此從發言者身上挪開過。 不光是不聽取自家族人的勸歛,反倒一意孤行地邀請被排擠的同一族人,前往了被稱為『幻?!坏牟幌楹哟?。 之所以會稱之為『幻?!?,主要是因為那一條河川……不,是曾為一片汪洋大海的地方,在某一場戰役中,受到了某種制約、詛咒的影響,許多的生靈被獻祭、封印在了其中。 而被封印的生命之中,更是有著難以估計的精靈身陷其中,難以從中逃脫。 而唯一能夠從中逃脫的方法,便是將來此的人們,將其靈魂拉入其中,代替拉者的位置,藉此重獲轉生的機會。 也因遇害的人們數量十分龐大,不只當時的『蒂齋爾』一族的人們被迫遷離原先的住所,轉而前往附近時宜的地理位置,安歇下來。 甚至在這過程中,將能力不足、尚未成熟的人們,加以分化,并附加了令人難以接受的族名——『亞爾達之子』。 不只將其視為了道具,并加以付諸難以抹滅的傷害,甚至不惜訂立的不應存在的種族階級制度,也因如此,成了如此現狀。 然而,這也沒有因此全然解決這一問題。 不堪其擾的人們,甚至交出了好幾十名『亞爾達之子』的珍貴生命,以某種魔法……不,在他們這里,魔法被稱為了術法,將這些人封入了其中,以此來封印、縮小化此地的危險性。 即使如此,危機減小了,風險卻依然存在。 也因如此,『亞爾達之子』的存在,也變得更有爭議性,不只原先的地位被剝奪,成了他人的玩物、分居各處,各種想像得到、甚至是難意想像到的惡劣行徑,都加以施展在他們身上。 「……」 思一此,珞微瞇起了眸子,眼神也不由得冷了幾分。 這狀況,看起來是不是有些像是在抓交替? 而目前的情況,基本上就是臭小鬼不聽話,結果被自家族人的怨靈給抓走了,不愿接受這一結果的人們,發出了召集令,將兩方的大多人給召集起來。 由此,更加能夠將涉入了其中的無辜孩子,給加以定罪……而且,還是以莫須有的說法。 「這地方……也不太平啊?!?/br>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珞暗自苦笑了一下。 「沒想到,在我們家族沒有加以管理的這些年來,這里的人們……居然也成了如此德行?!?/br> 代代相傳的純樸性情,在外來的威脅下,多了幾分扭曲、不合理干預。 而且,這變化,還是從千百年前,所開始的。 更加諷刺的是,忠誠地遵守古老職責性情依然保有純樸的人們,卻成了大多人所嫌棄的『亞爾達之子』。 強行分化的那派人馬,反倒是陷入了不該有的墮落,背地里也使出了各種小動作,并且將其職責,推給了另一族人,自己則是坐享其成地享受一切的果實。 還十分的光明正大…… 這變化,實在是令人感到不勝唏噓。 「……即便有不愿接受如此對待同族人的人,最后卻成了投入『幻?!坏臓奚?,也不愿將人給投向另一族,為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風險?!?/br> 這一作為,就宛如千年前,當時的都城人們對『鳥羽一族』的迫害,十分相似。 「……這地方,到底會變得如何?」 他低語,又抿唇片刻,隨之一語。 「除非到了最后一刻,不然也無從知曉了吧?」 有了如此結論,珞不禁一臉苦澀地冷笑了一下。 自家的職責,因『幻墨』的干預,而有了如此現狀……不然,如今的人們,也不會有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然而,可悲的是,不管當年『幻墨』是否出手干預,都城……也許遲早都會成為千年前的人間煉獄……最后,才會脫胎換骨,羽化成了如今的月鏡都。 「很多時候,生命若沒有經歷過大大小小的磨難,根本不會有成長和蛻變的任何一絲機會?!?/br> 思一此,珞不禁感慨地如此一語。 隨之,他的注意力,也重新放回了眼前的這一場不合理的會議上。 『吾等……愿意將依偌偲.菲特.蒂齋爾,作為這一次『鑰匙』獻祭的……『祭品』?!?/br> 在對方有意的壓迫下,身為『亞爾達之子』大長老的老者微垂首,放下了尊嚴,示弱地如此一語。而他緊抓衣擺的雙手,也因如此的屈辱,又加大了一些力道,微微發抖著。 「恐怕……這才是他們那些人之所以舉辦這一次會議的主要目的?!?/br> 看到了這里,珞面色凌然,微瞇起了眸子,又瞇細了一些,低喃。 『很好?!?/br> 老人微笑了一下,滿意地頷首,隨之他似乎是有了什么想法,他歛起了微笑,面色凌然地望向了依然站在大門口看著這一切的依偌偲一眼,沉聲一語。 『只不過……出了族外,吾等不允許你擅自將該族的名號給袒露,而且吾等也必須為你加上一層枷鎖,加以封印你大部分的力量和記憶。這是身為『蒂齋爾』一族大長老的命令?!?/br> 『……您的意思是,我不得報出自己的姓氏?』 面對這一說詞,即使不說也清楚了對方意思的依偌偲,基于保全另一族人的僅剩的自尊,也為了使自稱『蒂齋爾』一族大長老的發言人徒增虛榮心,他忍著心酸、心痛,努力維持臉上平靜的表情,淡淡一語。 『從今以后,你的中間名,就是你終生的姓氏了?!?/br> 老人勾起了唇角,滿意地又頷了下首。 『感謝老夫給你的恩賜吧?!?/br> 『……是的,依偌偲.菲特,在此為您的寬宏大量,感激不盡?!?/br> 依偌偲一抿唇,閉上了眸子,向著將他從族內除名的老者,大大地行了一個禮之后,便轉過了身,從帳篷內走了出去。 踏出之際,他瞥了一眼自家族人們一臉悲憤不已的神色,以及,自家老者所給予的一個小暗示后,便收回了目光,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一路看下來,珞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明此刻的心境,只能靜靜地看了漸行漸遠的身影后,又瞧了自視甚高、悲憤不已良烈對比的人們一眼,也跟著轉過了身,朝依偌偲所在的方向,邁開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