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凝的事情后沒多久，南靈久違的見到了娘家人。

    「四姐？」南靈非常意外，雨秋居然會來找自己，她以為經過丹凝的事情，閭丘三房沒人有空管她了。

    「五妹，我有些話想跟你說?！褂昵锏纳裆?，沒有她南靈記憶中的驚慌，反而帶著一種奇怪沉穩。

    南靈看著雨秋，她身后有兩個胳臂能跑馬的健壯僕婦，看雨秋的眼神，卻沒有多少恭敬，甚至多有戒備，南靈眉頭皺起來，雨秋的神色不對。

    將客人帶到主廳，南靈看著雨秋「四姐，你想說什么？」

    雨秋看著南靈「五妹，你也算是熬出頭了，自從你出宮后，一直跟宮里的襄昭容私交不錯是嗎？」

    「我與昭容娘娘確實有聯系，怎么了嗎？」南靈承認的問。

    「聽到沒有！你們兩個還不給我下去！難道還要回去舔那個失寵賤人的鞋底？」雨秋低叱兩個僕婦。

    失寵賤人？

    南靈腦子轉了一下，看來丹凝回來并不好過，不過也是，畢竟在宮里大聲尖叫，而且叫的內容還這么讓人驚駭，太后的雷霆之怒，恐怕也不是好受的。

    聽說而且武叡也被罷官免職，現在閭丘家烏煙瘴氣的，她心情很好的微笑，看著兩個僕婦下去，留下南靈跟雨秋說話。

    等兩人站到門外關上門，雨秋才一副神清氣爽模樣「討厭的人都走了！」

    「那四姐可以說了吧？有什么事情需要來找我？」南靈看著雨秋，比起對丹凝，她對雨秋已經溫柔很多了。

    「五妹，你知道你進宮后，我就嫁人了，而丹凝也攀上了皇子，我們幾乎是同時生了孩子?！褂昵镎f到自己的孩子，表情溫柔的要滴出水來。

    「我知道?！鼓响`知道，但她的戒心卻拉起來，因為她聽到流言，雨秋的孩子在回一趟娘家后，就出意外死了。

    「四姐，你不要太難過，之后跟姊夫可以再有的?！鼓响`輕聲的勸。

    雨秋卻拍開南靈的手「我才不難過！我是開心！」她看著南靈笑的甜蜜「我告訴你，我開心的是…丹凝那個賤人，要幫我養孩子！」

    南靈有些難以置信「四姐，你瘋魔了？」

    丹凝的孩子，她見過，之前見襄昭容后遇到丹凝，看到她還寶貝的要命呢！怎么可能是雨秋的孩子？

    「我沒有瘋！我告訴你，你知道那天，我跟丹凝回去娘家…」

    南靈隨著雨秋的話，慢慢拼出自己姪兒的死亡真相。

    ※

    那時南靈嫁入俞府半年，襄昭容剛好招見她，閭丘家也不敢跟昭容娘娘搶人，因此，那日只有雨秋與丹凝回門。

    兩人自然還是在嫡庶上比較一番。

    而呂夫人因為丹凝生下孩子，就訂了一桌酒席，一家人過去用餐，雨秋走在最后面，臨走前，孩子又哭了起來。

    她只好先抱著孩子哄，想說等著哄睡了再交給乳娘。

    「夫人，我想出恭…」乳娘抱著肚子委屈的說。

    「去去去，快點回來知道嗎？」

    「是?！?/br>
    雨秋抱著孩子哄，只是走道搖籃前，正好看到丹凝的孩子，那身上布料太美了。

    想到自己從小到大，一出生就是庶女，樣樣用的比別人次，加上丹凝跟大家炫耀，那布料上的花紋，都是壓金線繡製，她心里不禁有個想法。

    等乳娘回來，雨秋已經放下孩子，讓孩子在搖籃睡了「你顧好兩個孩子知道嗎？」

    「當然！」乳娘點頭。

    但等雨秋一走，她的肚子又好像有水在滾似的，她憋了一會，最后還是受不了的衝出去。

    因為衝的太急，她沒有注意到，遠處有個身影目視著她離開，等到乳娘離開后，那個身影一跛一跛的走進那個房間，抱出一個孩子離開。

    南靈眨眼，她看著眼前的雨秋「所以，那個孩子不是出意外？」

    雨秋表情陰沉的冷笑「意外？當然不是，我可是親眼看到的！」

    她做出捧著孩子的姿勢「大哥特別要讓我看到，那血淋淋的心肝肚腸?！顾f的咬牙切齒的說，那時候她手上捧著的，那陀模糊的血rou，讓她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南靈看著雨秋的手緊緊的掐著自己。

    「四姐，你冷靜點！」南靈皺起眉，把手抽回來。

    雨秋似乎因為這樣有些回神，她看著南靈「所以我一點都不難過！我怎么會難過！」她表情癲狂的看著南靈「因為死的是丹凝的孩子！」

    「其實你說的對，當年我就應該跟你一起阻止他，但是幸好，幸好我換了孩子的襁褓，所以我的孩子，現在是丹凝的孩子?！顾湫ζ饋?，轉頭看著南靈。

    「可是四姐你生的，不是女兒嗎？」南靈皺起眉，丹凝的孩子是兒子，這已經是紀錄在皇家玉牒上了。

    要是現在變成了女兒，丹凝怎么跟皇族交代？

    雨秋歪著頭，表情也是困惑甚至有點少女，她看著南靈，眼底的瘋狂時不時的涌動著。

    「是阿！你說，丹凝回去，總會發現孩子變成女的，但為什么她還不把孩子還給我！」她看著南靈，南靈驚駭的模樣像極了丹凝，她忍不住的伸手扯著南靈。

    「六meimei，你還給我！把孩子還給我阿！」她扯著南靈領子。

    「四姊！我是南靈！」南靈制住她掙扎的手「你看清楚，我是南靈！」

    雨秋的表情又冷靜下，最后她盯著南靈「南靈…你是對的！你說的對，我們應該阻止大哥的，他當年殺貓殺狗，現在…已經開始殺人了！」

    雨秋又重新回憶起來，在自己吃了酒菜回府后，原本心情很不錯的她，但是回到放孩子的房間，她卻看到自殺的乳娘。

    出事了！

    她腦海意識到時，第一件事，就是衝到床前，看到并排的兩張小床上，兩個孩子是否安好。

    但令她內心冰涼的是，裹著自己孩子的襁褓卻是朝下的。

    她抖著手捧起自己的孩子，翻開一看，打開的卻是一包模糊的碎rou！

    這樣的打擊讓她發出尖厲的聲音。

    「??！孩子！」她瘋狂的尖叫，也引來后面走進來的丹凝。

    丹凝走進來后，看到雨秋驚慌，二話不說衝到自己的搖籃，抱起自己的孩子，確認孩子只是睡著了，然后才看向雨秋孩子的搖籃「天??！這什么臟污的東西！」她也跟著尖叫。

    只見搖籃內一攤碎rou，那小嬰孩的手腳亂擺，這樣殘忍模糊的模樣，讓她抱著孩子快步跑離開了。

    雨秋失神的看著孩子，她要怎么跟周家交代，要怎么跟周郎說？

    呂夫人也過來，閭丘越彬也過來，有人尖叫、細語、討論，所有人都震驚這令人發指的行為。

    雨秋抬眼，看著所有家人，但有個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閭丘武叡，那個喜歡殘忍血腥的大哥！

    雨秋看著旁邊的乳娘，難怪她要自殺，若是還活著必定受到追究！

    但這時，她僵硬發木的腦子里面終于想起來一件事情。

    不對??！

    她出門前，明明已經將孩子的襁褓換過了！

    那剛剛丹凝的孩子，不就是她的孩子！

    她急的衝出門口，但卻已經追不上丹凝回府的馬車了！

    「等等！」南靈感覺腦子很亂，雨秋的描述跟記憶是破碎的，她努力的拼湊出自己想的事情「所以出意外的孩子是丹凝的？」

    因為將孩子的襁褓交換過，所以真正的皇孫已死？

    雨秋點頭。

    南靈瞪大眼，不解的問：「那現在丹凝的孩子是...」

    「是我的琳兒！」雨秋激動的說出自己女兒的乳名。

    「可是六妹明知道那是女兒，還是依然沒有把孩子還給你？」南靈吃驚的看著她「四姊，你會不會記錯？」

    真的嗎？

    閭丘家這件事情，是驚動到官府的，連她這個困在后宅的人都有耳聞，但孩子性別的事情，真的能瞞過皇家？

    「我怎么可能記錯，你下次進宮看那個孩子，她的手肘下有個紅痣，跟我一樣！」雨秋拉起自己的袖子，那上面就是一顆紅痣。

    南靈想到自己后來進宮找襄昭容，遇到丹凝的孩子，確實在伸手討乳娘抱時，好像真的有！

    她感覺頭好痛「可…你跟我說這些，要做什么？」

    「我要我的孩子回來??！」雨秋眼神狂熱的說。

    「四姊，我沒辦法，你不如直接去太子府要人?！顾粋€困在俞家后宅的人，怎么有辦法？

    更何況這是亂皇族血脈的大事！

    「你以為我沒試過？我去了，現在就是那該死的兩個僕婦，整天像是看著犯人一樣的管我！」雨秋抱怨的說。

    「那姊夫呢？」南靈皺眉「姊夫難道沒有意見？」

    「那個男人，太子許點好處，他就連女兒都賣了！還說什么以后再生，那我的琳兒怎么辦？」

    南靈只覺得頭更痛了「四姐，我真的沒辦法…」她又不是哆啦a夢，更沒有百寶袋。

    「不行！你一定要！不然我就公佈出去！你有對食之癖！」雨秋生氣的說。

    南靈也火大了，什么人都拿她是同性戀這種事情威脅，是怎樣啦？

    「我已經嫁人，你又去太子府鬧過，現在說這些，哪有人要信你？」她無奈的看著雨秋「況且我現在形同幽禁，又有什么力量幫你？」

    她在俞府，現在是因為襄昭容得陛下注意，俞昭容又倒臺，所以還能被照顧一二，但也是謹小慎微的過日。

    一但襄昭容倒臺，就是她的死亡之日。

    「所以你不幫我就是了！我就知道，你跟丹凝是一伙的！我殺了你！」雨秋尖叫起來，精神又陷入了癲狂，要撲上前掐死南靈。

    南靈制住她的雙手「來人！」

    門口的兩個僕婦馬上跑進來，二話不說的架住雨秋。

    「夫人又犯病了！俞夫人，我們帶她先回去?！箖W婦說了一句，就急忙把雨秋架開。

    雨秋卻還是緊緊盯著南靈「把孩子還給我！把我的琳兒還我！」

    南靈摸著心口嘆息。

    當年她對武叡虐待動物的行徑很憤怒，現在他居然已經到對孩子動手了？

    沒想到他的心靈扭曲成這樣，但仔細分析，又覺得非?？赡?。

    當年宴會上他少了一條腿，恐怕仕途、聲望也就到了盡頭，再加上自己的高要求造成的高壓力，呂夫人的溺愛讓他在殺動物上恐怕已經成癮。

    或許這也是雨秋的因果，她在閭丘府的軟弱，讓武叡覺得是好下手的對象，所以當兩個孩子面臨武叡的變態，死掉的是『雨秋』的孩子。

    但這個換襁褓的情節，南靈卻不敢肯定，是雨秋為了逃避自己責任，臆想出來的說詞，還是真的這么巧合？

    南靈嘆息，現在她連出宅門也沒辦法，不然她真心建議閭丘武叡去看看心理醫生，知道自己有多殘忍后，去死一死算了。

    她不是上帝，不能決定誰的善惡。

    但她希望武叡去見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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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馥間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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