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平寇叫上在外面等候的李國強，一同離開了元首府。

    “先去總參大院?！?/br>
    “老黎，不用了?！?/br>
    “你不回去？”黎平寇看了眼李國強。

    “不是。我自己開車回去，不用麻煩你?！?/br>
    “晚上沒什么事，到你那里坐坐。聽說你那還有幾瓶八六年的二鍋頭，我可是惦記了好幾年?！?/br>
    李國強笑了笑，說道：“我這個搞情報的家里有什么你都知道，保密工作得加強啊?！?/br>
    “這可是你親口告訴我的?！?/br>
    “我什么時候親口告訴你了？”

    “那年，我從地方調到中央，到你家里吃飯，你喝高了，自己說的?！?/br>
    “老黎，你在開玩笑吧，我確實愛喝酒，但是從沒喝醉，更不會喝醉了亂說話?！?/br>
    “跟你開玩笑的?！崩杵娇苄α诵?，說道，“是你家小子給我家閨女說的，正好被我聽到了，說那幾瓶酒是你家小子出生的時候，你一高興跑去買來放在家里，準備等他結婚的時候拿出來喝?！?/br>
    李國強一愣，說道：“那小子，嘴沒遮攔，什么話都說?！?/br>
    “你家小子快三十歲了吧？”

    “快了，反正我是不想見到他，眼不見、心不煩?！?/br>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又不是半大小孩了，你這個當父親的要想得開。你看我那閨女，還不照樣不把她老子放在眼里。去年春節就打了個電話回來，情愿在外面跟一幫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也不愿意回來陪父母吃團圓飯。你家小子算懂事的了，還給你買了很多東西回來?！?/br>
    “都買的什么東西？明知道我不喜歡喝洋酒，偏要給我整一箱回來?！?/br>
    “有得喝就不錯了，我想喝，還沒人給我買呢?！崩杵娇芸戳搜劾顕鴱?，說道，“要是我閨女肯給我買，別說洋酒，白開水都舒心爽口?！?/br>
    “想喝還不容易？那箱洋酒一瓶都沒動，喝不完的，你全帶走?！?/br>
    “這可是你說的?！?/br>
    “你覺得我會在乎那箱酒嗎？”

    來到李國強在總參家屬大院的小洋樓外面，黎平寇把司機與秘書留在外面，獨自跟著李國強進去。

    與其他情報官員一樣，李國強也是軍人，還是掌握實權的陸軍少將。

    包括前后兩個花園在內，小洋樓占地大約四百平方米，上下三層，樓面面積大約有兩百平方米。雖然比總參謀長、軍兵種司令的住房小一些，但是在寸土村金的首都，絕對算得上寬敞。

    家里冷清清的，只有門外的路燈亮著。

    “你多久沒有回來過了？”進屋后，黎平寇就嗅到一股粉塵味，門框上還有一張布滿了灰塵的蜘蛛網。

    “差不多一個星期?！?/br>
    “我覺得有大半年了?！崩杵娇苡檬謷叩糁┲刖W，說道，“嫂子還在西藏？”

    “對，明年才調回來?！崩顕鴱姶蜷_過道里的路燈，“先別進來，在外面等一會，我去給你找兩個衣架?！?/br>
    李國強的妻子也是軍人，首都軍區醫院的神經外科主任醫師，去年年初作為第一批援藏醫務人員去了西藏。因為李國強年輕時做了二十多年外勤工作，所以兩口子早就習慣了異地分居。

    不一陣，李國強拿著幾個衣架走了過來，讓黎平寇掛好了外套。

    “我說，這么大套房子，你又不經?；貋碜?，應該讓出來，不要浪費資源?！?/br>
    “我也想讓出來，給我一間單人宿舍就行了，打了幾次報告，上面就是不答應?！崩顕鴱娦α诵?，說道，“我們去書房吧，那地方最干凈?！?/br>
    “你回來就睡書房？”

    “書房的沙發夠大，還非常軟，睡在上面很舒服?！?/br>
    黎平寇笑著搖了搖頭，跟著李國強去了書房。

    那箱人頭馬就放在進門右側的書柜旁，上面爬滿了灰塵，確實沒有動過。

    “冰箱斷了電，沒有冰塊，你將就點?！崩顕鴱娔闷鹨黄饺祟^馬，拿了兩個玻璃杯。大概是懶得去洗手間，他先倒上半杯酒洗了杯子，再各倒了大半杯?！奥犖壹倚∽诱f，這酒不便宜?！?/br>
    “確實不便宜，比你那幾瓶二鍋頭貴多了?！?/br>
    “再貴的洋酒，也沒有我們的白酒爽口?！崩顕鴱娖妨艘豢诰头畔卤?，“知道什么酒最好喝嗎？”

    黎平寇搖了搖頭，他平時很少喝酒，幾乎是滴酒不沾。

    “大概是二十五年前吧，我第一次干外勤，跟一位老同志去東北追捕一名在我們這邊潛伏了幾十年的日本間諜。當時是冬天，我們在大興安嶺里追了他三天三夜，最后在黑龍江邊的一片林子里逮到他。那地方，前不著村、后不挨店，離追近村莊有五十多里路。夜間氣溫零下四十度，我們三個都凍僵了。幸虧天亮時，遇到一個到江上戳冰撈魚的老鄉，給了我們一壺高粱酒?！?/br>
    “味道怎么樣？”

    “非常不錯，是我這輩子喝過的最好的酒?！?/br>
    黎平寇笑了笑，說道：“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你有酒癮，是吧？”

    李國強長出口氣，說道：“不說過去的事了，元首找你說了些什么？”

    “給我講了個故事?！?/br>
    “故事??？”

    黎平寇點了點頭，把元首講的故事告訴了李國強。

    “比喻很恰當，只是缺少了一部分?！?/br>
    “你有高見？”

    李國強笑了笑，說道：“算不上高見，只是有些想法?！?/br>
    “說說看?！?/br>
    “元首說得沒錯，頭號種子肯定會盯上二號種子，邀約一幫實力稍弱的探險者，共同對付二號種子。只是在下手之前，頭號種子會想方設法的削弱二號種子。首先拉攏一些與二號種子走得較近、卻有著不同想法的探險者，其次分化一些與二號種子有共同利益、卻隔得比較遠的探險者。如果仍然有一些探險者跟著二號種子走，就會找一個體型瘦弱、卻背了很多水的探險者下手，打擊二號種子的威信，讓那些對頭號種子不滿的探險者敢怒不敢言，在二號種子受到圍攻時，更不敢站出來伸張正義?！?/br>
    “利比亞?！?/br>
    李國強嘆了口氣，說道：“等到二號種子完全孤立，沒有探險者愿意跟他同行時，頭號種子就會對二號種子下手?！?/br>
    “這么說來，我們的時間確實不多了?！?/br>
    李國強沒有接這句話，轉而問道：“元首有什么指示？”

    “讓你放開手腳，不要瞻前顧后?！崩杵娇苄α诵?，說道，“元首已經在會議上讓你直接向他匯報，怕你沒有明白，才讓我來叮囑你一番?！?/br>
    “這次的工作調整，也來得太急了?！?/br>
    “不急的話，怎么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李國強笑了笑，說道：“只是這樣一來，你今后的日子就不大好過了?！?/br>
    “我怕什么？”黎平寇也笑了笑，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你也看到了，其他幾個領導人都保持沉默，沒人站出來聲援老文?！?/br>
    “他們不是害怕元首，而是這個問題非常敏感?！?/br>
    “你說得沒錯，因為打與不打，都會與軍隊扯上關系。從根本上講，軍隊肯定想打，而且想早點打。反對元首的備戰方針，就是與軍隊過不去。支持元首的備戰方針，就得支持元首的工作安排?！崩杵娇車@了口氣，說道，“誰都不是笨蛋，有資格進入那個會議室的，沒一個看不清厲害關系?！?/br>
    “沉默不代表支持?！?/br>
    “這個我清楚，今后的工作中肯定會遇到很多阻力，我們必須頂著阻力前進?！崩杵娇芎攘丝诰?，說道，“現在的局勢，用‘內憂外患’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如果我們不繼續推進改革，遲早會被其他探險者甩在身后，輸掉生存競賽。我們必須深化改革，把所有力量集中起來，應對即將到來的挑戰?！?/br>
    “改革的阻力越來越大，深化改革更不是一句話那么簡單?！?/br>
    “困難有多大，收獲就有多大?！崩杵娇苄α诵?，說道，“對于未來，我們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才能看到希望，也才有前進的勇氣與動力?！?/br>
    李國強點了點頭，沒有插嘴，畢竟他只是情報官員。

    “我的工作主要集中在經濟方面，但是需要獲得強有力的支持，才能讓攥取了改革成果的既得利益者交出權與利，讓更多的人享受到改革成果，建立更加公平、公正與公開的經濟秩序?！?/br>
    李國強的眉頭跳了幾下，問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元首讓你直接向他匯報，就是讓你配合我?！崩杵娇苄α诵?，說道，“適當的時候，你得向元首提交一份整合情報機構的具體方案。只要具有可行性，元首就會在高層會議上提出來?！?/br>
    “情報機構的厲害關系更加復雜?！?/br>
    “再復雜，也不可能每個部門都搞一個情報局?！崩杵娇芸戳死顕鴱娨谎?，說道，“雖然由你們來做這件事不大合適，但是現在的情況對你們最有利。只要國際局勢緊張起來，軍事安全將壓倒一切?！?/br>
    “我明白你的意思?！崩顕鴱姲底試@了口氣，說道，“讓我考慮一下，想好再找你談?！?/br>
    “行，等老盛從臺灣回來，我們一起商量?！?/br>
    “這事與他有什么關系？”

    “不是這件事，而是另外一件事?！崩杵娇苄α诵?，說道，“元首安排的，讓老盛想辦法把我們放在美國那里的保護費弄回來?！?/br>
    李國強一驚，有點不敢相信。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就不占著你的沙發了?！崩杵娇芷鹕碚f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送?！?/br>
    “就送到門邊?！崩顕鴱娨舱玖似饋?，“元首沒有跟你開玩笑？”

    “你覺得元首是喜歡開玩笑的人嗎？”

    李國強長出口氣，說道：“那我們就得抓緊，還要絕對保密?！?/br>
    “這是你的事，你仔細考慮一下。等老盛回來，我們再詳細探討?！?/br>
    李國強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把黎平寇送到門口，他就回到書房。當然不是到沙發上睡覺，他這種人，忙起來幾天幾夜不睡覺也很正常。既然元首提到了盛世平，就得提前安排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