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警察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制服警察則非常警惕的站在一旁。

    “黃警官，想喝點什么？”

    “不用客氣了，我是來詢問情況的，不會耽擱你們多少時間?！北阋乱贿呎f著，一邊掏出記事本，“請問，你們哪位是牧先生？”

    “我就是?！蹦梁蒲蠡卮鹆艘痪?。

    “聽保安說，你們……”

    “黃警官，暫且這么稱呼你吧?！崩钚∶餍α诵?，說道，“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游客，會積極配合警方進行調查，只是在此之前，還得請你出示證件?！?/br>
    便衣一愣，有點驚訝的打量了李小明一番。

    “我姓李，這是我的名片?！崩钚∶鲝目诖锾统鲆粡埫?，遞了過去。

    看到名片上的名字、以及名字的前綴，便衣嚇了一跳，再次打量了李小明一番，似乎不大相信。

    “我住在對面的酒店里，二一一七房間，護照在我的皮夾里面，你可以派人去看看?！?/br>
    “原來是李先生，久聞大名，我想沒有這個必要了?！北阋乱幌驴蜌饬嗽S多，同時拿出警官證，遞到了李小明手上。

    “黃俊偉，黃警官。我很欣賞你的認真態度，下次見到陳總長，我會替你美言幾句?！?/br>
    “李先生說笑了，多有打擾的地方還請包涵，你是大忙人，我就不打攪了?！北阋抡f著就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黃警官，你還沒有詢問我的手下呢?！?/br>
    “這個……我覺得沒有必要?！北阋滦α诵?，說道，“酒店里的人都聽到了槍聲，而且都沒聽清楚，相信牧先生也沒聽清楚?！?/br>
    “這樣啊……”李小明停頓了一下，說道，“黃警官能否透露一下，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

    “要是不方便說，那就算了?！?/br>
    便衣遲疑了一下，說道：“十多分鐘前，‘總統’在竹仁小學參加集會的時候，遭到刺客槍擊?！?/br>
    “‘總統’遇刺??？”李小明一下瞪大了眼睛。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是有人報案，說在這邊聽到槍聲，我們就趕了過來?！北阋聡@了口氣，說道，“這里離竹仁小學差不多兩公里，沒有哪種槍能打這么遠，所以我覺得是在白費力氣?！?/br>
    “那可不一定，有能力行刺‘總統’的家伙，肯定非常厲害?！?/br>
    “刺客真在這里，肯定跑不掉?！?/br>
    李小明笑了笑，沒再耽擱便衣警長的寶貴時間。

    警察離開后，三人在咖啡店里坐了大約十分鐘，香格里拉大酒店里再次響起槍聲。大街上的警察立即緊張起來，站在警戒線外圍觀的市民也紛紛找地方躲藏。沒過多久，一名中彈身亡的特警被抬了出來，后面還有三名負傷的特警。救護車離開后，一隊消防車徑直開到酒店大門外。此時已能看到大廈南面冒起的火光，大街上的局勢變得更加混亂。警察不但要維持秩序，還要疏散人群。

    “走吧，熱鬧看完了?！崩钚∶鞒諉T招了招手，放下了幾張鈔票。

    因為名義上是李小明的保鏢，所以牧浩洋走在前面，龐躍龍跟在后面。離開咖啡店，三人向東步行一百多米，才上了停在路邊的奔馳轎車。

    “我們去哪？”龐躍龍最后一個上車，坐到了司機位置上。

    “先出城，去哪都行?！崩钚∶靼岩粡堊C件遞給龐躍龍，“遇到警察臨檢不要慌，我們有特別通行證?！?/br>
    確實是一張特別通行證，上面蓋著新竹警察局的印章。

    龐躍龍總算松了口氣，發動轎車的時候沒有出問題。

    “我打中的是劉俊實，不是宋英杰？”轎車啟動后，牧浩洋才提出最關心的問題。因為只看過兩人的照片，隔著一千八百多米，瞄準鏡只能放大二十倍，所以牧浩洋不敢肯定當時瞄準的是哪一個。

    “你覺得殺錯人了？”

    牧浩洋沒有開口，神色很嚴肅，他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李小明開玩笑。

    李小明笑了笑，說道：“你打得很準，死的是宋英杰，不是劉俊實?！?/br>
    “你能肯定？”

    “我離他們不到二十米，看得非常清楚。兩人站得很近，子彈打在宋英杰脖子上，鮮血濺了劉俊實一身。因為現場噪聲很大，掩蓋了槍聲，所以很多人認為中彈的是劉俊實，至少認為劉俊實也中彈了?！?/br>
    牧浩洋長出了口氣，總算放松了下來。

    “你怎么那個時候才開槍？”李小明看了牧浩洋一眼，說道，“要是再晚兩秒鐘，我就親自動手了?！?/br>
    “親自動手？”

    李小明點了點頭，把鋼筆手槍遞給了牧浩洋。

    “你不怕死嗎？那種情況下，就算能夠干掉宋英杰，你也跑不掉?！?/br>
    “既然決定這么做了，我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br>
    牧浩洋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差點害死你?！?/br>
    “什么意思？”

    “本來可以早點開槍，可是我覺得時機不對?！蹦梁蒲笊晕⑼ｎD了一下，才說道，“情況與預料的有點出入，狙擊點不在房間里，而是在通風管道隔層里。我們進去的時候，兩個刺客已經藏起來了。大概是我們進去時弄出的聲響驚動了他們，一名刺客爬到天花板的進出口探查情況，我們才知道刺客在頭頂上。萬幸的是，他只留意房門，沒有看到我們。當時劉俊實已經走上講臺，刺客隨時可以開槍，情況萬分緊迫，我也沒有多想，立即向藏在夾層里的刺客開槍?！?/br>
    “你做得沒錯?！?/br>
    “現場沒有處理好，有很多紕漏?！?/br>
    “我早就想到了，有辦法善后?！崩钚∶餍α诵?，說道，“你們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況又萬分復雜，不出問題才怪?！?/br>
    牧浩洋嘆了口氣，說道：“進入刺客設置的狙擊點后，我發現劉俊實與宋英杰隔得有點遠。大概是角度問題，兩人的橫向距離在兩米以上。對一名能夠用m200在兩千米外打中目標的狙擊手來說，不會出現如此大的偏差?！?/br>
    “你的意思是……”

    “如果是那兩個家伙開的槍，他們瞄準的是劉俊實，而不是宋英杰。只有當兩人離得足夠近的時候，子彈才有可能碰巧打中宋英杰?！?/br>
    “也就是說，即便cia知道遇刺身亡的是宋英杰，也不會有所懷疑？”

    牧浩洋點了點頭，說道：“偏差太大的話，肯定有問題，畢竟cia非常清楚那兩個家伙的槍法，不然不會讓他們狙殺劉俊實?！?/br>
    “你想得沒錯，只是意義不大?！?/br>
    “我也知道?！?/br>
    李小明看了牧浩洋一眼。

    “處理現場的時候就想到了，那么多紕漏，加上碰巧打中了宋英杰，不會同時出現這么多巧合?！?/br>
    “最重要的是，你們沒在劉俊實發表演講時開槍，而是等到宋英杰上臺后才開槍?！?/br>
    牧浩洋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最大的問題，也是最說不通的地方?！?/br>
    “明白就好，今后遇到同樣的情況，要想得更透徹一些?！崩钚∶餍α诵?，說道，“這也不是毫無意義，至少劉俊實站在宋英杰身邊，很多人都會認為刺客的目標是劉俊實，宋英杰只是不幸中彈。如果現場沒有cia的諜報人員，至少得幾天之后，cia才能查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br>
    “現場肯定有cia的諜報人員?！?/br>
    李小明愣了一下，說道：“我都沒有看到可疑人員，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這么認為?！?/br>
    “為什么這么認為？”

    牧浩洋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通風管道隔層在天花板上面，而天花板是用鋁合金框架固定在房定上的，鋪的層板只有一厘米厚，根本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更加承受不了狙擊步槍開火時產生的后坐力。我檢查了一下，狙擊點附近的框架經過了強化處理，還鋪上了兩厘米厚的木板?！?/br>
    “你是說，有人提前為刺客設置好了狙擊點？”

    “他們兩個只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做不了這么多事。加強天花板的結構強度，會弄出很大的聲響，我們肯定能聽到?！?/br>
    李小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你的判斷非常準確，肯定有人提前進入酒店，設置好狙擊點?！?/br>
    “像你一樣，他也會混入會場，在現場確認刺殺行動是否成功?！?/br>
    李小明點了點頭，開始回憶當時的情形，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出來，或許那名cia的諜報人員不在他的視線內。

    “能夠找到他嗎？”

    “應該能找到?！崩钚∶餍α诵?，說道，“我們可以查出在此之前，有那些人住過一五零三房間?！?/br>
    “那就行，不過這與我們沒多大關系。宋英杰遇刺身亡，劉俊實膽子再大，近期也不敢招搖過市，他的安全保衛工作也會大幅度加強，cia不會傻到派刺客去送死?！蹦梁蒲箝L出口氣，說道，“我們什么時候回去？”

    “過兩天再說?！?/br>
    “不能今天就走嗎？”

    李小明看了牧浩洋一眼，說道：“發生這么大的事情，我們來臺灣又沒有幾天，現在離開的話，嫌疑太大了。放心吧，我不會耽擱你的旅游行程。要不，我幫你安排一下，先讓你女友去桂林?！?/br>
    “沒這個必要，我還得回去收拾行李?！?/br>
    “那行，我就不越俎代庖了。過兩天，送你們回香港，到時候會有一架飛機送你們去海南島，那邊有人接應?！崩钚∶髋牧讼慢嬡S龍的肩膀，朝右前方的分流道指了一下，“上中山高速，我們去臺北?！?/br>
    “去臺北干嘛？”

    “你們難得來臺灣，說不定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總得讓你們好好放松一下，領略祖國寶島的風土人情吧?！?/br>
    李小明竟然還有心情游山玩水！

    牧浩洋笑著搖了搖頭，覺得沒什么不可理解，李小明本來就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