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鐵門（第二更）
戰場上有時就是這么毫無道理：上峰讓我們沖我們就得沖，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我們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 *********** 第二十九章鐵門（第二更） “快想想辦法！”許連長回過頭來惡狠狠的朝我叫道：“再不想辦法我就把你們排派上去了！” 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向我……大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被派上去似乎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在敵人的機槍子彈下全軍覆沒！ 這樣的犧牲似乎沒有任何意義，除了讓小日本浪費幾發機槍子彈外我們什么也得不到，但在戰場上有時就是這么毫無道理：上峰讓我們沖我們就得沖，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我們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 換而言之，就是我如果想不出一個可行的辦法，那就只有死，而且不只是我死，我還必須得帶著全排的人一起死！ 憑什么要我想呢？憑什么要我來承擔這一切呢？ 我來不及思考這些，因為我很清楚許連長說到做到，一排的戰士剛才不就在我眼前倒下的嗎？一排倒下了本來就應該輪到我們二排上了不是？ 而且這似乎還關系到我們整支部隊能不能成功突圍的問題，我們在這里被鬼子多擋著一分鐘，其它方向的日軍就會多靠近我們一點。時間一久……日軍第二十師團近兩萬人就會從四面對我們發起夾攻，那時就任我們有三頭六臂也是無法突圍了！ 怎么辦？怎么辦！ 硬沖顯然是不行的，那樣做的結局除了給街口多添幾十具尸體外不會有任何的作用。即使用我們能有幸像一排那樣朝敵人戰壕里拋去一枚手榴彈，但日軍很快就能補上這個缺口。 把探照燈打掉嗎？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可那些探照燈離我們至少有七、八百米，我們手中的步槍根本就沒有那么遠的射程…… 我急得像只猴子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突然一發流彈打到我身旁的鐵門上發出“鏗”的一聲脆響，再看看街道旁橫七豎八的停著幾輛人力車，于是靈機一動就朝戰士們一招手，叫道：“快！拆鐵門！” “拆鐵門？”陳大力等人不由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二話不說就跑向房舍前的鐵門前。 但別看戰士們會打槍也會玩刺刀，他們參軍前個個都是學生，再加上那鐵門也不是那么好拆，所以愣是撬斷了幾把刺刀也沒有絲毫動靜…… “長官，讓我們來吧！”在這緊急時刻兩名百姓手拿著幾樣工具走了上來說道：“咱們是木匠，這活得讓我們來干！” 戰士們一聽就趕忙讓了開來，那幾個百姓還真沒吹牛，三兩下就把半扇鐵門給撬了下來…… “快！人力車！” 那些百姓也不是傻瓜，他們很快就猜到了我要撬鐵門的用意，于是還不等我下命令就推上來了幾輛人力車并把鐵門給架在了人力車上。 “兄弟，讓我們來吧！”陳大力等人哪里會讓百姓來推車，不用我命令就上去搶，但都被百姓們給拒絕了。 “長官！”百姓們是這樣說的：“你們會打槍我們不會，這推車誰都會，讓你們去推那不是便宜了小鬼子嗎？咱們推車你們打槍……” 陣大力幾次都想把他們搶下來，但那些百姓就硬是不讓，相持了一會兒最后因為時間原因也只得由著他們了。 不過說實話，我心里想的也是跟百姓們一樣的，雖說這種想法有些現實，但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出我們的力量不是？ 于是一個排的部隊就這樣在鐵門的掩護下出發了，身后是許連長組織的一個排的部隊為我們提供火力掩護。 推車的幾個似乎是老把式，因為他們可以將人力車放得很低，這樣子彈才不會透過底部的空隙殺傷躲在其后的我們。他們甚至把車也推得很穩，即使不斷有子彈“鏗鏗”地打在鐵門上或是人力車輾過地上的尸體，他們也一樣能夠保持鐵門的平衡。當然，鐵門后還有兩名百姓一左一右的在后方頂著，只有這樣鐵門才不至于被子彈的慣性打倒。 這時我不禁有些慶幸：好在有這些百姓來幫忙，否則讓我們這些不知道怎么推車的人來都不知道會亂成什么樣子了！另外值得我慶幸的是，這時代的鐵門可不像現代那些偷工減料的鐵門，其厚度已足可以擋住日軍射來的機槍子彈…… 百姓在前面推，我和手下的幾十個兵就跟在后頭一邊走一邊放槍。當然，在探照燈的照射下我們很難看清目標在哪里，這么做的目的只是為了給小日本一點心理壓力，讓他們無法放心的將所有的火力都對準鐵門狂打！ “鏗鏗鏗……”初時走得還算比較順利，然而當我們推進到探照燈的燈光下之后形勢就發生了一些變化。 日軍也許也感覺到了來自我們這扇鐵門的危機，于是幾挺機槍集中了火力對準鐵門一陣亂打，霎時鐵門就發出像爆豆子似的一陣亂響，在子彈的慣性下鐵門開始東倒四歪起來，接著只聽“唉呀”一聲，一名撐著鐵門的百姓就被流彈打中了腳躺在地上，車把式剛想把他拉起來卻已經太遲了……一發子彈很快就接踵而至將他打得腦漿迸裂。 幾十米的距離再加上小日本用探照燈照著我們，一旦我們暴露在鐵門之外，槍法好的小日本要打中我們并不是什么難事！ 在槍聲的掩蓋下我雖說聽不到車把式的喘息聲，但卻可以在燈光下看到他張著嘴喘氣，嘴里似乎還“嗚嗚”的嘶叫著什么。我聽說一個人在極度恐怖時會無意識的發出一些叫聲，這其實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功能，因為這樣做能相對減輕心理上超負荷的壓力。我想車把式應該就屬于這種情況吧！ 其實不只是百姓會怕，我也怕得要命……誰能不怕呢？在這生死關頭說不怕是假的，但我卻知道現在自己沒有別的選擇，就只有繼續往前走，不是我們死就是小日本亡！ 原本我還有些擔心車把式會因為害怕而半途放棄，但隨后就發現這完全是多余的，他并沒有半點后退的意思，依舊穩著人力車繼續往前推著……更讓我有些意外的是，身后又轉出一名百姓像接力似的上前頂著鐵門！ “砰！”的一聲，身前的一名戰士剛剛冒出頭去就被打得腦漿迸裂，白的紅的濺得我滿臉都是，但我卻來不急也沒有時間去擦，因為我知道這時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 “穩??！穩??！”我朝戰士們大聲叫著：“手榴彈準備……” “轟轟！”幾枚手榴彈在鐵門附近爆了開來，強大的氣浪帶得鐵門一歪，霎時就有一片彈雨“嘩嘩”的射了進來…… 一片慘叫聲，雖說百姓及時將鐵門扶正，但僅僅只是這么一瞬間就有五名戰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加快速度！”我擔心日軍還會朝我們投擲手榴彈，所以干脆就跟他們拼了。 “好！”車把式大叫一聲就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往前猛推，戰士們也跟著往前疾走。 透過縫隙看著距離差不多了，我大叫一聲：“手榴彈！”就猛地一拉弦將手中的手榴彈甩了出去！ 我得承認自己投彈水平不怎么樣，本來以為只需要把這玩意一拉弦丟出去就可以了，但也不知道是因為過于緊張還是沒有足夠的投彈訓練，這一投竟然只投了個二十來米落在我們與小日本的戰壕之間…… 不過有句話叫錯有錯著，我所不知道的是，這時小日本已經想出了對付我們這個鐵門加人力車的辦法，那就是利用我們在鐵門后視線不好偷偷的從地面匍匐前進靠近我們，此時正有兩個小日本正拉燃了炸藥包要朝我們投呢……如果讓這個炸藥包在我們面前炸開了那還得了，別說鐵門保護不了我們，它也許還會被炸得分成幾塊將躲藏在其后的我們砸個稀爛…… 不過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原因是我那枚手榴彈正好就落在他們身旁，接著轟的一聲巨響小鬼子連人帶著炸藥包都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接著炸開的就是戰士們投出去的手榴彈，他們的投彈水平自然不是我能比的，一枚枚全都毫無意外的在日軍戰壕里爆了開來，霎時就把日軍炸得一片鬼哭狼嚎慘叫四起，槍聲也跟著弱了許多…… “殺！”接下來事就用不著我們了，許連長一聲令下就帶著早已上好了剌刀的戰士們沖了上去。沒有成片的機槍子彈，日軍這點人在我們面前就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再看看那車把式，已不知什么時候倒在了血泊之中…… ********* 謹以本章向平津戰役中的無名英雄致敬，在平津戰役中，當地百姓無條件支持國軍，有些商人甚至把自己商店的大鐵門拆下來擋子彈，幾個小伙子推著前進，幾個29軍士兵躲在鐵門后放槍，這樣一步步接近日軍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