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突破
第3槍騎兵師在克拉斯諾集結,3團在這座小城的東部,這里離前線只有不到十公里?,F在所有的運輸車輛都已經上繳,拉科夫斯基他們今后得靠兩條腿來走路了。全連集中在一個很大的空地上,一名少校作了戰前動員演講。 他的嗓門很大,聲音也很響亮,但拉科夫斯基聽不太懂他在說些什么,他說的是德語。反正就知道一個意思,馬上就要打仗了。 全連的氣氛一下緊張起來。 連隊在沒有月亮的夜幕中,步行前往五公里以外的突擊陣地。夜空中,紅色和綠色的信號彈不是升起,隆隆的炮聲從昨天下午起就開始響個不停。悶雷般的響聲不斷從北方傳來,敵人的前沿陣地上時不時地爆起一團一團的火光。 從5月1日起,一線的奧匈炮兵就開始向俄軍陣地進行試射,炮擊并不激烈,但持續不斷。各炮兵指揮部將敵人的重要陣地的數據都一一標注在了地圖上。后來才聽說,奧匈大軍總共在前沿布置了1300多門大炮,平均每70米的突擊地帶就會分配到一門火炮。 在突擊陣地后面的山坡下面,一輛輛怪模怪樣的裝甲車靜靜地停在那里,從山坡上看下去,就象一長排碼放整齊的大鐵盒子,腦袋上還帶了一個安裝了小口徑步兵炮或是機槍的小圓盒子。 聽長官說,那是第3步兵師的裝甲旅,下面跟拖拉機一樣用履帶的是“坦克”,而有六個輪子的則是裝甲車。拉科夫斯基看不出它們有什么區別,似乎那些坦克安裝的是步兵炮,而方盒子一樣的裝甲汽車一般只裝了兩挺機槍。 “這玩意有什么用?”誰也不知道,反正每個士兵被要求身后背了一捆柴草,根據命令是跟在這些裝甲車輛后面沖鋒,在遇到敵人的戰壕或是大坑時將身后背的柴草扔進去,為這些“鐵皮罐子”鋪平道路。 “真是麻煩!”許多人抱怨著,但是不得不照辦。 拉科夫斯基大概數了數,山坡后面這些“鐵皮盒子”大概有200多輛,排成一長溜的三角陣勢,前面一輛,后面兩輛。遠遠地看上去,后面的一排要比前面密得多,確實是密了很多。 在這些“鐵皮車”后面的炮兵陣地上,進行常規試射和sao擾性炮擊的火炮還在繼續慢騰騰打出一發發炮彈。在那些炮兵陣地上,更多的火炮靜悄悄揚著頭,炮口指向預定好的射擊目標,一箱箱的炮彈堆放在炮位后面,等候著從更遠的后方傳來新的命令。 1915年5月2日,到早晨4點,從昨天下午就持續不斷的炮擊漸漸停歇下來,整個陣地陷入到一片沉寂之中,天色微亮,連續不斷的炮擊所產生的云煙逐漸消散,稀疏的星光出現在了黎明時的夜空中。 這種平靜并沒有持續多久,凌晨5時,三發紅色信號彈從南方地平線突然升起,紅色的流光在半空中顯得十分醒目,又有些詭異。 天空猛然一亮,上千門火炮頓時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轟鳴,一道道火光劃過天際向著北面的俄軍陣地飛去。緊接著,一團團火光在敵人的陣地上騰起,爆炸聲連成一片,大地在顫動,火光映紅了半空,似乎整個燃燒了起來。 德奧聯軍在加利西亞的全線反擊正式打響。 奧匈大軍在波希米亞與加利西亞一線集中了12個150毫米重炮團,32個105毫米野戰炮團,再加上各師團所屬炮兵部隊所組成的龐大炮兵集群一共擁有1362門各型火炮,以從未有過的火炮密度所進行的恐怖的炮擊開始了。在東線的俄軍還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兇猛的火力,俄軍所構筑的不符合西線標準的淺戰壕被成片的夷為平地,擲雷器成為塹壕中俄軍步兵的死神,而奧軍的超重型大炮則將俄軍的堅固支撐點一個個化為齏粉。 密集的炮彈落在對面陣地上,摧毀它們所遇到的一切,冉冉升起的黑色煙霧很快匯集成一團,將俄軍陣地籠罩在一片黑霧之中,只有炮彈爆炸后的團團火光才能透過黑霧。 大地急劇跳動,滾滾熱浪貼著地面朝四周擴散,呼嘯而過的炮彈似乎帶著死神的獰笑朝俄國人的陣地飛了過去,那些事先被空中偵察所發現的俄軍炮兵陣地在猛烈的炮火下,一座座被摧毀。 在火炮轟鳴聲中,從奧軍出發陣地上竄出無數的步兵,趁一線著俄軍被火炮壓制的時候,揮舞著工兵鍬。叮叮當當聲響起,士兵們顧不上隱蔽,向前奔走著,去填平那一座座彈坑。密集的炮彈爆炸掩蓋了忙碌的人群發出的聲音,所掀起黑霧遮擋住陣地上俄國人的視線。 猛烈的炮擊繼續持續著,開始向前延伸。 前沿陣地上響起馬達的轟鳴聲,大地上揚起一道塵土的波浪,排成一長溜橫隊的坦克和裝甲車翻過低矮的山坡,開始向俄軍的陣地上推進。前面的坦克掀起漫天的黃塵,遮蓋住后面戰車與跟隨他們沖鋒的步兵,模糊中什么也看不見了。 這些裝甲戰車越過俄軍陣地前面的開闊地,毫無顧忌地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鋼制的鏈軌輕易地輾碎或是扯爛敵人陣地前面的一道道鐵絲網,很快就突入到入到俄軍的陣地前沿。 那些坦克毫無顧忌地就越過了俄軍的戰壕繼續向前推進,用同步機槍或是小口徑火炮向還在抵抗的俄軍射擊著。 而那些輪式裝甲車卻無法越過戰壕,只能沿著戰壕邊緣不停移動著,帶裝甲的機槍塔轉動著,將一串串子彈掃向陣地上冒頭的俄國人身上。 跟隨在這些戰車身后步兵將攜帶的柴草捆扔到戰壕里,戰壕很快被填平了,那些裝甲戰車壓著柴草越過了戰壕,一群群的步兵出現在戰車后面,不停地扣動著步槍扳機,將一發發子彈朝前面打去。 面對著根本無法打穿的“鋼鐵怪獸”,俄國人很快就崩潰了,那些俄國士兵大叫著跳出壕溝,不顧一切地向后跑去,然而大部分人又被從坦克或是裝甲車里發射出來的密集彈雨打倒在地。 拉科夫斯基從地上爬了起來,端著步槍躲在戰車后面向敵人的陣地上前進,耳邊都是槍炮聲和戰友發出的各種各樣的叫喊聲。是否有人負傷,或是被打死,早已顧不上這些了。他發現這些裝甲車后面是個能躲避槍彈的好地方,只是偶爾探出身體向外射擊一下。 前面戰壕里跳出一名俄軍士兵,發出巨大轟鳴聲的坦克車從頭頂壓過戰壕,機槍和大小炮彈不停鉆進戰壕讓里面的俄國人神經崩潰,丟棄武器發出野獸般嚎叫,連滾帶爬地向后面逃跑。 拉科夫斯基躬著身子,腦袋貼著槍托,瞄準了一個正在拼命逃跑的俄國人后背,食指扣動扳機。呯的一聲槍響,槍托猛地撞擊著他的肩膀,那個俄國人向前撲倒在地。第一次殺人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這些裝甲車身后冒出的黑煙和戰場上的硝煙嗆得人嗓子疼,拉科夫斯基將槍口橫過來,狠狠咽了口唾液,繼續跟在車后向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