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行尸震敵退無可退
風若塵自然知道鹿白魚精通蠱術,又是龍婆的親傳弟子,如今說是苗疆第一草鬼婆都不以為過。 可她也知道,蠱術一道從來都是需要時間的,蠱蟲想要生長壯大,更是需要時間,眼下蒙古人已經從山下步步緊逼,鹿白魚又如何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利用蠱蟲來退敵? 雖然心中疑惑和擔憂,可畢竟兩人已經窮途末路,風若塵自己沒法子,也就權當破罐破摔,權且讓鹿白魚嘗試一番了。 但見得鹿白魚將那粉末撒在尸體的頭臉之上,那黑色的粉末很快就化開,如滾油融蠟一般,將尸體的臉皮都給燒開了! 雖然夜色很黑,但風若塵借著山下的火光,仍舊能夠看到尸體的臉皮就像風化的沙塵一般,一塊塊往下掉,露出內里猩紅的骨rou來,這等場面也是讓人心寒作嘔。 更讓人頭皮麻的是,那黑色的血塊就像活過來一般,細看之下,竟然全是長滿了黑刺的毛蟲,毛蟲上頭全是斑斕的眼睛! 這些蠱蟲從尸體的眼睛鼻孔嘴巴鉆進去,過得片刻,那尸體竟然陡然睜開了眼睛! “??!” 便是風若塵這等久經沙場的膽大女子,也被眼前這一幕嚇得驚呼出聲來! 那尸體睜著渾濁的眼睛,竟然從地上爬起來,而后搖搖晃晃地往山下走去! “這是食腦蠱,能夠鉆入腦中,啃噬腦髓,這些蠱蟲啃噬腦髓之時,會觸動神念,讓這些尸體做出各種動作來...” 鹿白魚生怕嚇到風若塵,當即解釋道,這些都是師父傳下來的秘密,按說是不與人知曉的,但風若塵不是外人,她也就沒有隱瞞。 早先她也跟楊璟討論過,楊璟還做出過一些解釋,只是鹿白魚當時并沒有聽明白。 照著楊璟的說法,人死了之后,身體機能也會隨之漸漸消退,最終失去所有的功能。 但人腦是極其玄奧的東西,現代判斷一個人是否死亡,也都以是否出現腦死亡作為標準。 新死之人,腦部功能其實并沒有在一瞬間就徹底關閉,這些蠱蟲是大型微生物,進入顱腦之后,會啃噬腦部,觸碰并激活腦部的cao控系統,才使得這些尸體做出無意識的動作來。 這些動作本來是無法cao控的,因為古時之人并不清楚腦部的構造,也不知道腦部回路的具體控制區域。 但楊璟曾經給鹿白魚講解過腦部的功能區域,那些回路區域控制哪些人體功能,大致都給鹿白魚講了一下。 鹿白魚雖然無法直觀地去了解,卻知道大致的區域劃分,她無法直接cao控這些死尸,卻能夠cao控蠱蟲,去啃噬相應的區域,如此一來,尸體也就在一定的程度上,間接受到她的cao控! 無論如何,風若塵見得鹿白魚能夠cao控尸體,這件事情早已出了她的理解范圍,而且古時死者為大的觀念影響之下,cao控死尸,會被視為有違天道,任誰都會將鹿白魚打入邪魔的行列! 也難怪常人總說蠱師們有違天和,必定遭遇天譴,一生也躲不過孤貧寒的宿命了。 鹿白魚對這種目光已經習以為常,心中雖然有些失落,但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取出蠱袋來,利用氣味和蠱師手段,cao控著這些蠱蟲。 兩具尸體從山上走下去,立刻便引起了蒙古兵的注意,他們本以為是風若塵和鹿白魚下山投降,可走進了一看,竟然是他們失去的兄弟! 蒙古軍士都是迷信之人,見得尸體“死而復生”,游走于人間而不肯離去,成為了行尸走rou,這等奇觀,比那夔虎還要讓他們感到恐懼! 許多人甚至丟盔棄甲,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詞,祈求長生天降下神罰,驅趕這些邪魔! 隨著兩具行尸的出現,蒙古士兵也不斷后退,而鹿白魚又讓夔虎下山拖來尸體,如法炮制,又將其他尸體變成了行尸! 若是以往的她,絕對不敢嘗試這種事情,這事實上也是她第一次這么做。 對尸體做出這種事情來,連她自己都認為是極其邪惡的,若非為了救風若塵和楊璟,她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走出了這一步,她便等同于將自己推入了魔道之中! 初時夔虎倒也傷了不少蒙古軍士,可惜殺死的并不算太多,即便拖回尸體,也有些不夠用,再者說了,鹿白魚也無法cao控這么多的行尸。 這些行尸并無攻擊能力,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對蒙古士兵只是起到震懾的作用,只能拖延而已,待得蒙古士兵反應過來,壯起膽子攻擊這些行尸,現這些行尸不過虛有其表,并無特異的神通和能力,也就再不濟事了。 所以當這些行尸漸漸下山之后,鹿白魚便朝風若塵道:“jiejie,咱們趁著這個空當,趕緊下山,能不能蒙混過去,可就看這一次了!” 鹿白魚一邊說著,一邊將剛剛剝下來的死人衣服往身上套,臉上抹上泥土,而后學著那些尸體,搖搖晃晃走了兩步。 風若塵頓時明白了過來,她是想要混入這些行尸之中,偷過蒙古人的包圍圈! 只要她們能夠成功混出去,剩下夔虎想要逃脫并不是什么難事,難就難在,她們必須穿過蒙古人的包圍圈,若走到半途被現,她們便再無活路了! 這不僅僅只是考驗演技,更是考驗心理素質! 不過眼下已經沒有任何的出路,風若塵也趕忙將衣服套在身上,抹黑了臉面,與鹿白魚一同往山下走去。 這些行尸漫無目的地走著,仿佛眷戀著這個人世而不愿離開,仿佛在嗅聞著家鄉的氣息,想要落葉歸根。 蒙古士兵也是一退再退,如今已經退到了山崗腳下! 鹿白魚和風若塵的心臟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可仍舊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這些行尸往下走。 眼看著前面就是蒙古人的陣列,鹿白魚也是緊繃心弦,能不能成功就看這一刻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蒙古士兵終于鼓起勇氣,叫叫嚷嚷著,一槍刺在了那行尸的身上! 行尸被刺倒在地,但很快就爬了起來,那士兵嚇倒在地,他的袍澤卻沖到前頭來,一刀便抹斷了行尸的腿腳! 行尸雖然沒有了腿腳,但卻仍舊用雙手摳著地面,不斷往前爬,仿佛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他們一般! 這下子蒙古士兵們終于驚駭了! 鹿白魚原本還生怕這些蒙古士兵會揭破這些,眼下終于安心下來,可正值此時,又有一名蒙古將官罵罵咧咧,將那些嚇退的蒙古士兵大罵了一通,自己卻躍馬而出,抽出腰刀來,將為行尸的頭顱給砍了下來! 那行尸的腦袋被砍掉之后,再也沒辦法控制身軀,倒是頭顱里頭的蠱蟲紛紛從鼻孔等孔竅處爬出來,結成一個個黑色的圓繭! 蒙古將官見得此舉奏效,朝那些個蒙古士兵歡喜地大喊著什么,風若塵和鹿白魚聽不懂蒙古話,卻也知道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有了這名將官帶頭,余下的士兵紛紛上前來,將行尸的頭顱都給砍掉! “快退回去!” 眼看著就要接近包圍圈,如今想要沖突出去,是不太可能,若停留半刻,待得馬軍沖鋒上來,她們會如那些行尸一般,被砍掉腦袋! 風若塵聽得鹿白魚的示警,趕忙往山上后撤,蒙古士兵見得她們比那些行尸要更加迅捷,當即認了出來,大呼小叫著便往這邊沖擊! 危急之時,風若塵回身便甩出一支支袖箭,將那些馬背上的蒙古士兵都射落馬下! 然而她的袖箭終究有限,蒙古士兵們也反應過來,火槍手和弓弩手得了令,又是一箭雨和鐵砂傾瀉過來! 風若塵行動迅捷,對暗器和箭矢比較敏感,當即抽出雙刃來撥打羽箭,鹿白魚卻遲鈍了一些,被一支無尾箭射中了大腿和肩頭,頃刻間便噴涌鮮血,也不知是否傷到了動脈! 風若塵雖然能夠躲過羽箭,卻躲不過火槍的鐵砂,后背挨了一槍,密密麻麻幾十個小血眼,雖然鐵砂嵌入rou中,出血不多,卻也將衣服打爛,看起來血rou模糊一片! 見得鹿白魚中箭,風若塵哪里顧得自己的槍傷,趕忙攙扶著鹿白魚,半拖著往山上逃! 夔虎也下山來接應,雖然她很是兇猛,可體型龐大,目標也就更加龐大,又給鹿白魚和風若塵當了rou盾,受傷也是不輕! “jiejie,別管我了,你還是快點逃吧!”鹿白魚知道眼下已經陷入了絕境,自己救不了楊璟不說,還拖累了風若塵,當即如此說道,將風若塵一把推了出去! “說甚么胡話!你當我風若塵是甚么人,適才你沒有舍棄我,如今卻讓我舍棄你,在你眼里,我就是如此無情的女人么!” 風若塵一邊罵著,一邊將鹿白魚背了起來,吃力地往山上逃。 事實上,風若塵若有機會逃走,她說不定也會逃,但問題是山崗四面八方都被圍困,她根本就沒有機會逃走,與鹿白魚死在一處,做鬼也不會太寂寞了。 鹿白魚見得風若塵如此袒露心跡,也不由心中溫暖,便朝風若塵道:“風jiejie,meimei身上有一包絕蠱,若實在撐不下去了,咱們寧可自盡,也決不能讓這些蒙古蠻子給侮辱了!” 風若塵反倒被氣笑了:“說甚么胡話,你跟了楊璟那小子這么久,豈會不知天無絕人之路,但凡有一絲希望,又怎可放棄!” 鹿白魚見得風若塵還笑得出來,說起楊璟,也笑了笑:“是啊,那個家伙都成活死人半個月了都沒死,就等著咱們回去救他,咱們又豈能死在這里!” 風若塵眼見鹿白魚重新振作了精神,也不由點了點頭,加快了后撤的度。 然而截殺她們的蒙古人卻沒有太多猶豫,他們連行尸都敢殺死,連夔虎也都不再懼怕,又豈會放過這兩個女人! 再者說了,他們的援兵也源源不斷往這邊集結! 見得這種情形,風若塵知道,這已經不是樂觀就能夠扭轉局勢的了,她突然好想問問鹿白魚,那絕蠱到底難不難吃,是什么個樣子,味道如何,吃的時候要不要加點糖或者甘草汁來調和一下味道。 可就在這個時候,蒙古人后方,卻無聲無息,出現了一大片的黑影,他們長途奔襲而來,如同鹿白魚的行尸一般,卻更加的迅捷,目標直指蒙古人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