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奇效藥引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王斗正在為做飯發愁之時,卻聽到了獸欄里野豬的哼哼聲,頓時心頭大喜,找到了袁書香,要向他買一頭野豬來吃。 袁書香是個讀書郎,從來不染指驛館的事務,更沒在乎過樓下飼養的野豬,反正跟老爹反目決裂,尸體又沒能挖出來,便爽快地答應了王斗,希望這頓野豬rou,多少能夠為自己贏取一些好感。 王斗自是歡喜,讓捕快們挑了一頭最肥壯的,嗷嗷叫著拖出了獸欄。 若是宋朝以前,人們的rou食通常以牛羊雞鴨為主,卻是不吃豬rou的,因為嫌棄豬rou太臟。 也是到了北宋時期,才開始吃豬rou,但豬rou是賤人才吃的,上流人士仍舊以牛rou為上品,而后才到羊rou之類的,到了一代大文豪蘇東坡弄出名菜東坡rou,吃豬rou已經漸漸為人所接受了。 這野豬可不比家豬,因為野豬力氣大,又健壯,肌rou勁道十足,很是美味,這些個捕快一邊殺豬可是一邊流口水,這活兒干得倒也動力十足。 王斗和捕快們如同過年一般歡歡喜喜殺著豬,楊璟卻再度來到了袁書香的書樓來。 此時銀杏也不再伺候袁維道,反正事情已經挑明,有楊璟等人在這里,袁維道也不敢馬上處置他們,這兩人世界過得一刻是一刻,兩人就在書房里摟摟抱抱卿卿我我,一邊落淚一邊說著親密話兒。 見得楊璟到來,銀杏趕忙出去沏茶,將書房留給了楊璟和袁書香。 “楊大人...快請坐!”袁書香已經將楊璟當成了他們的救星,自己能不能脫離這個家,與銀杏比翼雙飛,可就指望著楊璟了,自然不敢怠慢半分。 楊璟點了點頭,便坐了下來,袁書香卻小心地站在一旁。 “袁公子,你搬動尸體之時,可曾看清楚尸體的情況,可否與本官詳細說道說道?” 袁書香見得楊璟言語客氣,心里也放松了不少,當即拱手道:“是,回稟大人,因為木屋是貴賓專用,入夜之后也沒人敢去打擾,學生又要尋找藏著的行囊和盤纏,所以在屋里點了燈,情況還是看得清楚的...” “不怕大人笑話,學生手無縛雞之力,又久染沉珂,實在是膽小,見得現場鮮血淋漓,也不敢多看,只記得兩位官差大哥胸前被破開一個大洞,臉上血rou模糊,就胡亂用席子裹了,這才將銀杏叫了過來,兩人合力搬到了小樹林里頭...” “面目全非?胸口被破開了大洞?”楊璟喃喃重復著,而后面色凝重地朝袁書香確認道。 “袁公子,你是否還記得,那大洞是在左胸還是右胸?” 袁書香回想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而后才點頭確認道:“是左胸?!?/br> 楊璟繼續問道:“你確定是左胸?” 袁書香用力地點了點頭道:“學生確認是左胸無疑,因為我與銀杏合力將尸體抬出門,在月臺上卻滑了一跤,尸體滾將出來,黑血流了不少,因為月臺太過顯眼,銀杏就用屋檐下水缸里的雨水洗了月臺的地板...” “銀杏洗了月臺的地板?那屋里頭的東西是不是她清理的?” “不不不!大人別誤會,銀杏只是洗了月臺,房間里頭除了搬走尸體,其他血跡和擺設可就不是我們破壞的了!” 楊璟見得袁書香如此急促地解釋,也不追問銀杏的罪責,因為他知道,既然袁書香連掩埋尸體都交待了,如果真的清洗了案發現場,覺不會再隱瞞,因為掩埋尸體比破壞現場的罪更重。 “袁公子,你認為驛館里頭誰最有可能會破壞現場?” 聽聞楊璟的提問,袁書香想了想,只能搖頭苦笑道:“大人,家父對學生的禁錮已經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除了夜里偷跑出來見一見銀杏,其他時間我是半步都不得離開,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有這個嫌疑...” 楊璟點了點頭,又朝袁書香問道:“本官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你能大概描述一些尸體左胸那個破洞到底有多大嗎?” 袁書香想了想,雙掌環起來,又覺得不合適,最后將兩個拳頭并起來,朝楊璟道:“大概有這么大,兩個拳頭大吧,肋骨都斷了,翻刺出來,實在是...” 似乎想起了當時的畫面,袁書香干嘔了一下,卻是引起了咳嗽的沖動來,拼命地咳嗽了一陣,擦嘴的香帕都殘留著絲絲血跡! 楊璟也是于心不忍,朝袁書香道:“袁公子這肺病可是不輕了,一會兒你跟我走,我讓王不留老先生給你看一看,王老先生醫術高超,說不定對你的病有些幫助...” 袁書香聽說楊璟要讓王不留給他看病,當即眼光濕潤,朝楊璟拜道:“楊大人恩待如此,學生真是無以為報...慚愧...慚愧啊...” 楊璟擺了擺手,正打算送袁書香去找王不留,銀杏卻端著一個漆木托盤,從外頭走了進來,先恭恭敬敬給楊璟奉上香茗,而后才給袁書香端了一碗黑米粥,朝袁書香說道。 “少爺,該吃藥了...” 那茶熱氣騰騰,楊璟便放到了一邊,聽說那黑米粥是藥,不由好奇地問道:“這不是黑米粥嗎,袁公子平日里就吃這個治???” 袁書香剛剛端起粥碗,舀了一勺,正要往嘴里送,聽得楊璟發問,便有些訕訕地答道。 “自打上一回被游方郎中騙了之后,學生便開始吃家父自己配的方劑藥湯,除了藥湯之外,每隔兩三個月,父親都會熬煮黑米粥,吃上三五日,說是得自于一位高人的偏方,對疑難雜癥有奇效...” 楊璟本身就是基礎醫學出身,對醫藥很感興趣,聽說還有用黑米粥當奇效偏方,便朝袁書香伸手道:“本官也略懂歧黃之術,可否讓我看一眼?” 袁書香豈敢拒絕,當即將粥碗遞了過來,楊璟接過來一看,確實是普通的黑米粥,里頭還有一些rou片,并無特別之處。 “袁公子,這就是黑米rou粥啊,怎會起得奇效?令尊會不會被人騙了?” 袁書香似乎早料到楊璟會有此反應,當即朝楊璟解釋道:“這粥確實只是尋常,但里頭的rou片可不是普通的牛羊豬rou,而是山里頭特產金蟾的rou...” “那高人對家父說過,這方圓幾十里,只有咱們這處盛產一種紅皮金蟾,名喚朱丹蟾,這種金蟾餐霞飲露,能夠呼吸靈氣,吐納木精,對肺病最是神效...” “金蟾?那不就是癩蛤蟆么...”楊璟聽完也是心中生疑,用勺子舀起一塊rou片來,細細端詳了一番,不由雙眸一亮! “這可不像蛤蟆rou啊...”楊璟低聲自語,卻不再看那碗粥,臉上充滿了厭惡。 “大人說什么?” “哦,沒什么,這粥先不要吃了,我還是帶你到王老先生那邊去,讓他給你號號脈吧?!?/br> 袁書香看了看那碗粥,遲疑了片刻,也就點了點頭,起身跟了出去,卻發現楊璟還端著那碗粥,以為楊璟忘記了,當即提醒道:“大人,那粥...” “哦,王老先生對民間偏方頗有研究,咱們順便帶過去給老先生瞧一眼...” 袁書香見得楊璟如此答應,也就不再說話,銀杏在一旁挑起燈籠,三人往王不留的住處走去。 然而這才剛走了幾步,便見得一名捕快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舌頭打結地報告道:“楊...楊大人!快...快去廚房看...看看!” “廚房?”楊璟看了看廚房的方向,又看了看手里那碗粥,朝那捕快說道:“你去把袁驛丞和夫人玉嬌都叫到廚房來?!?/br> 那捕快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抱了抱拳,得令而去,楊璟則帶著袁書香和銀杏,快步往廚房走去。 這才剛到廚房,便見得宋風雅跑了出來,彎腰就狂吐不止! 宋風雅雖是女流之輩,但見慣了大場面,連腐爛的尸體都不怕,還有什么能讓她狂吐不止? 楊璟走了過去,一手端著粥碗,另一只手便拍了拍宋風雅的后背,給她順了順氣。 “怎么了?” 宋風雅抬起頭來,臉色有些蒼白,朝楊璟努了努嘴:“你...你自己去看看吧...” 說完這話,宋風雅又看到楊璟手里的黑米粥,當即又彎腰吐了... 楊璟皺著眉頭走到廚房前面的水井旁,但見得宗云和王不留也都到了,正圍著一張長條桌,那桌上躺著一頭褪了毛的大肥豬,已經開膛破肚,還冒著溫熱的白汽。 王斗正在木盆的熱水里淘洗著什么,楊璟一看,那桌上擺著幾樣小東西,赫然是幾截手指骨和兩三顆帶著牙槽骨的牙齒! 楊璟停下腳步,見得宗云朝自己瞥了一眼,而后輕聲說道:“繞了半天,還得回到驛館尋找答案...” 王不留也接過宗云的話茬兒說道:“可不是么,現在終于知道被盜的尸體都到哪里去了...” 王斗從木盆里將一些豬內臟撈出來,里頭都是未來得及消化的一些糊糊,淘洗了一會,手掌又感覺到硬物,捻開食物糊糊,也不由一陣反胃,這次淘洗出來的竟然是幾塊完整的指甲蓋! “竟然將尸體剁碎了喂野豬!”王斗一聲驚嘆,想起差點就將這頭野豬給煮來吃了,也是直冒冷汗。 楊璟看了看這場面,當即朝那些嘔吐著的捕快說道:“都到獸欄里去,看看豬糞里頭有沒有這些東西?!?/br> 捕快們一聽這命令,臉色當即有些難看,但事關重大,也只好硬著頭皮,每人找了根柴火,到各個獸欄里頭翻看豬糞去了,誰讓他們干捕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