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隱瞞實情
根據練功房那張地榻的檢查和分析,楊璟和王不留三人也得出了不少信息,而且將目標鎖定在了侗家土司的龍姑娘身上。 可隨之而來的問題是,趙府的仆從們并未發現龍姑娘出入過練功房,這龍姑娘難道就這般憑空消失了不成?趙高義的死真的與她有關嗎? 楊璟正在思考之時,羅晉已經將那天早上的相關人員都帶到了練功房外面,楊璟讓他們在外頭等著,又與王不留和陸長安將整個練功房都搜查了一遍,這才開始問訊。 楊璟先將羅晉叫了進來,向他詢問龍須土司之女的下落,羅晉也不敢隱瞞,直言龍姑娘一直被趙高義自行關押,他們也不知道趙高義如何處置,直到趙高義身亡之后,整個趙府都被翻了一遍,都沒有找到那位龍姑娘。 也正是因為龍姑娘憑空消失了一般,才讓羅晉感到離奇而詭異,再加上龍須土司先前的死亡威脅,他們便認為是土族巫人用了秘法,神不知鬼不覺把龍姑娘給救走,而且還嚇死了趙高義。 這趙府雖然不算小,但想要找一個能關押人的地方,應該不是很難,怎么會找不到龍姑娘? 根據楊璟三人適才的推斷,趙高義死亡的那一夜,留在練功房里頭的應該就是龍姑娘,而天亮的時候仆從開門,卻沒發現龍姑娘的存在。 如果龍姑娘中途殺死趙高義,而后離開,有沒有人看到練功房有人出入?她又是如何逃出趙府的? 念及此處,楊璟便朝羅晉說道:“我想知道那天夜里最后見到趙高義的是誰?!?/br> 羅晉想了想,回答道:“是丫環槐花兒,她是趙大哥的通房丫頭,一直在練功房伺候趙大哥,那天夜里她是三更之后才離開的練功房,應該是最后一個見過趙大哥的人?!?/br> 楊璟點了點頭,便讓羅晉將槐花兒帶了進來,而且刻意將問訊地點放在了臥室里,就在臥榻的旁邊。 槐花兒很快被帶了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身子有些較弱,深深埋著頭,也看不清臉面,只是一味的顫抖著身子。 “你就是槐花兒?” “是…” “你且抬起頭來?!睏瞽Z坐在臥榻旁邊的椅子上,語氣柔和地朝槐花兒吩咐道,后者遲疑了一下,還是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 楊璟一看,頓時有些恍然,這槐花兒的左臉還有一處腫脹青紫,嘴角的破口還沒有痊愈,時不時用手扯著領口,手臂上的傷痕也依稀可見,分明是受過虐待了。 “槐花兒,你將那天晚上的事情來去說個清楚?!睏瞽Z心里也有些發堵,這樣的年紀在后世正是讀中學,可這些丫環們卻遭受著主人們的摧殘,實在讓人可悲可嘆。 槐花兒又把頭低了下去,而后小聲地說道:“是…大人…那天夜里奴婢伺候老爺洗漱,正準備回去歇息,老爺說突然想喝酒,便讓奴婢去廚房準備,奴婢把酒菜送到練功房,老爺說想自己一個人待著,便讓奴婢回去了,到了二更正刻,奴婢要去收拾碗碟,老爺卻沒有喝完,一直到三更才讓奴婢進去,奴婢收拾干凈便回去歇息了?!?/br> “就是這樣?” “嗯…就是這樣…” “槐花兒,你老實告訴本官,你家老爺是不是欺負你了?” 槐花兒聽得楊璟如此一問,猛然抬起頭來,朝楊璟擺手分辯道:“老爺對奴婢很好,伺奉老爺是咱們這些奴婢該做的,老爺…老爺沒有欺負…欺負奴婢…” 楊璟見得槐花兒眼神躲閃,話語支吾,便知道她沒有說實話,這樣的奴婢在楊璟故作官威面前,實在是有些藏不住的。 楊璟心生憐憫,也不忍逼他和嚇她,便微笑著問道:“槐花兒,我知道你家老爺對你做了什么,你可要放心說出來,反正你家老爺已經死了,本官可以保證,絕不外傳,夫人和奶奶們也不會知道你說過些什么?!?/br> 槐花兒聽得楊璟如此說著,再度抬起頭來,淚水已經在眼眶里頭打轉,但仍舊搖了搖頭,只是低聲堅持道:“老爺…老爺沒有欺負奴婢…” 楊璟見得槐花兒如同受驚過度的小白羊,知道這其中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隱情,想逼問她也有些于心不忍,可她是最后一個見過趙高義的人,對案情的幫助實在太大,楊璟也只好硬下心腸來。 “槐花兒,你告訴本官,早先你送飯菜進練功房,以及三更時分離開之時,可曾見過你家老爺房里有沒有其他人?” 槐花兒這次干脆連口都不開了,一個勁兒搖著頭,眼淚卻簌簌滾落,滴滴答答地打在手背上。 陸長安是干密探出身的,背地里也不知拷打過多少人,甚么樣的酷刑都見過,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哭哭啼啼拖拖踏踏的場面,見得楊璟太過優柔,便在一旁大喝道。 “好膽的賤人!竟然欺瞞我家大人!莫以為我家大人心地善良,你就可以隨意欺騙,趙高義死之前,便只有你一個人見過他,你有心隱瞞,莫不成是你毒殺了趙高義!” 陸長安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拷問者,一雙眼睛如同尖刀一般,直刺槐花兒的靈魂,本就嚇得手足無措的槐花兒,哪里能撐得下去,雙膝一軟,當即就跪了下去! “大人饒了奴婢吧…老爺確實沒有欺負奴婢…” “還敢狡辯!說出來大不了傷了名聲,若是不說,說不得要大刑伺候,到時候傷的可就是身子了!” 陸長安聲色俱下,槐花兒嚇得面無血色,卻仍舊只是不斷搖頭,幾乎陷入了崩潰之中,眼淚一個勁兒往下滾。 楊璟見得陸長安如此威逼,槐花兒都沒有開口說實話,也有些無奈,因為他是很反感古時的刑訊逼供的。 正當此時,王不留卻開口道:“楊大人,以老朽看來,這丫頭眉毛緊湊,脖頸光滑清白,耳垂清透,眼角未開,鼻竅緊縮,該是處子之身,那趙高義怕是真沒有玷污她的清白…” 楊璟不由驚嘆一聲:“這你都看得出來??。?!” 楊璟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他相信科學,對玄學和面相素來不太感興趣,但王不留言之鑿鑿,事實已經不止一次證明,王不留的眼睛很少會看錯! 楊璟不由往槐花兒瞥了一眼,但見得槐花兒抬起頭來看了看王不留,眼神之中充滿了感激,當即就信了三分。 “既然你還是處子,沒有被你家老爺欺負,槐花兒,你到底想要隱瞞些什么?” “本官不妨告訴你,今日你若不說實話,本官也很難幫到你,因為趙指揮暴斃的事情,岳州軍已經圍剿侗家寨子,死傷了許多人,如果不能及時破案,說不定還會牽連更多無辜的人,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女孩,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這么多無辜之人受到殃及?” 楊璟走了過來,蹲在槐花兒的面前,誠懇而迫切地看著她,后者蹙著眉頭,顯然內心也陷入了糾結。 “大人…奴婢…奴婢確實沒有被老爺欺負…那天二更正刻,奴婢想要進去收拾碗碟,敲了門,卻沒見老爺回應,便走了進去,可剛走進去就讓人打昏了…” “讓人打昏了?你不是說送飯菜的時候房里沒人嗎?” “奴婢送飯菜的時候確實沒旁人在場,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待得奴婢醒過來,發現…發現奴婢被剝…剝光了衣服,躺在臥榻上…老爺就睡在旁邊…” “奴婢嚇壞了,四處找衣服,卻怎么都找不到,只好用被子包裹著身子,逃了出去…” 楊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隱情,難怪槐花兒不敢開口,這樣的情況說出來,誰還會相信她是清白之身? “奴婢…奴婢也是嚇壞了,回到住處才曉得自個兒的身子沒破…可奴婢的衣服還在老爺那里,若第二天早上讓打掃房間的婆子發現了,她肯定會報到大夫人那里,說我勾引老爺…所以奴婢…奴婢便讓小虎哥幫奴婢去把衣服給偷回來…” “小虎哥?” “嗯,他是府里花匠的兒子,咱們兩家已經說定了親事的…到了四更初,小虎哥慌慌張張地回來,說老爺喝酒醉得不省人事,但衣服卻沒見著,他擔心被子不見了會讓人起疑,便到洗衣房去拿了一床準備浣洗的被子,說是等明兒老爺離開了,再讓我換回去…” 槐花兒的供述也讓楊璟感到非常的意外,沒想到他們推敲了大半天的被子,竟然只是個巧合的錯誤,而槐花兒并非最后一個見到趙高義的人,那個花匠的兒子才是! 那小虎說趙高義醉得不省人事,必定查看過趙高義的情況,也就是說,如果他查看之時趙高義還沒死,那么死亡時間便應該是四更初刻過后到天亮之前這段區間了。 楊璟等人也終于明白槐花兒為何要堅持隱瞞實情,因為這樣會讓人誤解她的清白,如果碰到昏庸的官員,說不定還會把小虎當成兇手來調查和拷問,根本就是惹火燒身! 當然了,現在也浮現出一個問題來,那個打昏槐花兒的人到底是誰? 如果當時龍姑娘就在練功房里頭,那么是趙高義擔心槐花兒撞破他的丑事,才打昏槐花兒,而后剝光了放床上,讓她不敢宣揚出去,還是龍姑娘打昏了槐花兒,換上槐花兒的衣服混出趙府? 楊璟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在沒有更多信息的情況下,他也不好推斷,安慰了槐花兒幾句,便放了她出去,讓羅晉把花匠的兒子小虎給帶了進來。 眼下這小虎應該就是最后一個見過趙高義的人,他見著趙高義之時,趙高義是否還活著,他是否看見房里有沒有其他人,也就成為了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