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叫我的名字
抱著冥皇的江七精準地摔在了他瞄準的大樹上,伴隨著一聲悶響,兩人的墜勢終于徹底被止住,但是已經喪失意識的江七卻沒有辦法再做什么動作。 再一次,兩人緩緩地又從樹上滑落,而冥皇依舊被江七死死地按在懷中,根本沒辦法做什么動作阻止兩人的摔落。 不爭氣的眼淚瞬間朦朧了冥皇的雙眼,她不是怕死,否則她不會到現在才哭出來,她是不想江七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勞。 空中那幾次驚心動魄的轉折里,趴在江七胸口的她可以清楚地聽見江七骨頭碎裂的聲音。整個過程中,她承受的痛苦并不比江七少上多少,只不過一個是身體上的,一個是心里上的。 但是想象中的急墜并沒有出現,順著倒垂的樹枝滑落之后,伴隨著一聲輕響兩人再次摔落,原來,最后這棵被江七選中的大樹離崖底已經不足三米,換句話說,江七中間錯過一步,兩個人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不明情況的冥皇心中一驚,隨后艱難地掙脫了江七已經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的右手,抬頭看了看四周之后,喜極而泣。同樣,這次她也不是因為自己得以活命而高興。 草草地擦掉眼淚,完全沒有去顧忌自己的凌亂,冥皇連忙從江七的身體上爬下來,借著投下來的月光查看著江七的身體,然而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冥皇的淚水再次決堤。 除了用來保護自己的右手和自己棲身的胸膛以外,江七全身上下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塊完好的地方。 右手從肩部向下都在以詭異的角度彎曲著;雙腿的小腿都因為骨頭斷裂而腫得比大腿還要粗;全身的衣服幾乎都變成了破布條,而且幾乎每一條布條上都沾著粘稠的血液,布條下面,割傷、劃傷、撞痕比比皆是…… 反觀自己,除了衣服凌亂一點以外,最重的傷就是小腿上被樹枝抽出來的一道淤痕,這還是江七昏迷后才有的。江七醒著的時候,無論是多恐怖的撞擊,都沒能影響到她,這也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噙著眼淚的冥皇連忙將手放到江七胸口,仔細地感受著江七的心跳,同時測了測鼻息,確認江七一息尚存之后,高懸的心總算稍微安穩一點。 抬頭看了看自己剛剛摔落的高崖,雖然月光依舊明朗,但是想看到崖頂和妄想沒什么區別,無奈的冥皇只好打消靠喊人求救的念頭,同時再次為自己的毫發無傷而帶著復雜的目光看向江七。 “這次輪到我救你了?!崩w手撫過江七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浮腫臉,冥皇說著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決定一般…… …… 江七感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里面有香車、有美女,他就這么開著香車帶著美女在月光下縱情馳騁,唯一不對的就是香車似乎有些顛簸,再扭頭仔細看看身邊的美女,瞬間驚醒。 這個美女居然是冥皇,這哪里是美夢…… 從夢中逃離,江七有些艱難地睜開雙眼,夢中的顛簸感被完美的平移過來,時不時的全身還會傳來絲絲陣痛,不過并不是很明顯,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里,受傷的部位已經開始失去知覺了。 現在唯一還聽江七使喚的就只有麻木的脖子,以及同樣麻木的右手。 “我這是怎么了?沒睡醒?鬼壓床?”剛睜開眼睛的江七是懵逼的,不過隨著記憶一點點回歸,他又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對,我跳崖了……” 江七想著想著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雖然沒人能看見,但配在現在這張臉上當真是相當的可笑。 回過神來的江七開始打量自己的處境,月光和樹林,說明自己應該已經到崖底了,而且還沒有被救出去。 看到這里江七一陣不開心,為什么別的小說里的主角醒過來都已經躺在床上了,我都摔殘了,居然還在樹林里醒過來…… 碎碎念完畢,江七繼續觀察,樹木在后撤,耳邊還不停地傳來沙沙聲,再加上顛簸的感覺,自己應該是在被人拉著走,至于是誰可想而知。 不過江七還是艱難地抬頭看了看正在拉著簡易“香車”的冥皇,不過不看還不要緊,這一看江七差點把自己最后一口氣搭進去。 為了制作拖拉江七的“香車”,冥皇硬是把自己的長裙撕成了短裙,就連兩條衣袖也沒能幸免于難,但不知道是不是冥皇刻意為之,慘遭分尸的羅裙不僅沒有變得奇怪,反而多了一番特殊韻味。 而微微抬頭的江七剛好看見兩條白潔筆直的長腿交替行進,從他的角度時不時還能看到一抹春光…… 氣血上涌的江七胸口頓時一痛,接連咳了幾聲,一股血腥味隨之涌進鼻腔,咳嗽的更加劇烈起來。 “怎么嘴里這么疼……”江七心念著,隨后就想起了自己咬嘴提神的事情,然后側過頭吐出了一口淤血。 而正在艱難行進的冥皇聽到江七的咳嗽聲立刻帶著驚喜回過頭來,無巧不成書,回過頭的她剛好看到了因為“重傷”吐血的江七。 驚喜瞬間變成了慌張,根本沒有考慮什么儀表問題,冥皇兩步跨到了江七身邊,后者險些被明晃晃的長腿晃瞎眼睛…… “你怎么了,不要嚇我……”堂堂冥皇帶著無助的哭腔,一臉擔心地看著江七。一雙手想要把他托起來,卻又不知道從哪里出手好,畢竟江七現在全身是傷。 見狀,江七愣是把到了嘴邊的“我沒事”三個字咽了回去,惡作劇的腦子一轉,忍著嘴里的劇痛抽出一口血,又吐了出來。 害我摔成殘疾,現在是收利息的時候了,江七如是想著,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利息居然會收那么狠,狠到把自己的“幸福生活”都搭進去了。 “都是我不好,不該吃醋,求你了,你不要死,你死了我在這里怎么辦……”見江七再次吐血,冥皇徹底慌了,整個大腦瞬間空白一片,所有常識都煙消云散,完全是出于本能地把江七拉進了懷里,不停地搖晃著。 而前一秒還沾沾自喜的江七也跟著慌了:“這是什么情況,吃醋是什么鬼,肯定是我聽錯了?!?/br> 等江七回過神來,自己的腦袋已經躺在了剛剛讓他血脈噴張的長腿上,兩團柔軟緊緊地擠壓著臉龐,這次是真正地有了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不過這次,江七并沒有心情去享受,因為冥皇的慟哭一刻都沒有停止,嘴里不停地重復著剛剛的話,最后更是說出了一句驚天動地的“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你死我也跟著你死!” 突然之間,江七感覺自己腦袋里似乎有一個閥門被打開了,所有和冥皇有關的畫面通通冒了出來:初見時的茫然、駐地上的互相舍命相救、對戰諸葛昊然時那句霸道的此路不通、來到大學后一聲又一聲的冷哼,以及所有和她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因為空空的安排,江七一直覺得這是一段不該有的感情,所以下意識地將它封閉了。但他卻忽略了一件事,感情這種東西永遠都和旁人無關,只要心動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直到現在,一切都隨著冥皇的慟哭而被喚醒,而江七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自己會在乎冥皇的冷哼,那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在意。 因為在意,所以自己會在當初緊張地使用爆魂;因為在意,所以自己會去害怕她的不高興;因為在意,所以自己會做出種種錯誤判斷;更是因為在意,自己才會摔落山崖,落得現在這步田地。 原來,一切早都已經開始,只不過自己一直在裝傻。 關鍵時刻,唯一完好的右手在救了冥皇一命之后,再次救了江七自己一命,輕輕的拍打讓冥皇微微一愣,隨后帶著驚喜松開了就快因為缺氧歸西的江七。 一場災難被江七自己躲過去了,但卻進入了一場新的災難之中。 “你……沒事?”看著江七緊盯著自己的雙眼,冥皇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看我像沒事么?!币驗樽炖镆呀浉∧[,江七說話的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滑稽,只可惜,現在的冥皇根本笑不出來。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 “死倒是應該還死不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了,你不用賠命?!壁せ蔬€沒等說完,江七就打斷了她。 江七說完冥皇足足愣了五六秒鐘,這五六秒里面,冥皇的大腦再次一片空白,反倒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不過夜色成功為她打了掩護。 “你沒事為什么不早說!”帶著大紅臉,冥皇“怒喝”道,但是威力明顯不足。 “我像沒事么?!苯哂种貜土艘槐?,滑稽的苦笑又一次掛在臉上,看上去欠揍之極。 “我的意思是,你死不了為什么不說!”冥皇說著別過頭去,面對江七她總覺得江七可能看清她火熱的臉。 “你問了么,再說,你給我機會說了么,要不是我右手還能動,我都快被憋死了?!苯呤裁磿r候在辯論上輸給過別人,裝傻充愣的能力他可是滿格。 “怎么就憋死……”冥皇說著扭過頭不滿地看向江七,但大部分視線卻被自己的高聳擋住了,不僅話咽了回去,火熱的臉也隨之再次升溫。 “喂,腫么不說話了?!苯咴俅斡糜沂謸u了搖冥皇。 “那你都聽到了是么?!币Я艘ё齑?,冥皇竟然也有小女孩一樣的神態。 “你指哪一句?”江七以后絕對可以出一本書,叫做《如何將欠揍進行到底》…… 前一秒還一臉嬌羞的冥皇瞬間變得冷酷起來,什么翻臉比翻書還快根本就不足以形容這種表情的飛速轉變。冷哼一聲后,重重地把江七按在“香車”上,不發一言地重新當起了自己的車夫。 “我都聽到了還不行么?!苯哌B忙喊道,就像生怕到嘴邊的鴨子飛了一樣。 見冥皇根本沒有回應,江七含糊不清地呼喚著:“冥皇大人?” “從今往后,叫我的名字!” 冷冷的聲音,先是嚇江七一跳,隨后又讓江七心中一喜。 從今往后,再無冥皇,有的只是寧冷萱。 ps:寂寞啊……沒人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