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地獄入口(上)
那艘船與我夢中遇到的可說是一模一樣,上面點了一盞燈,孤零零的在黑夜中看上去有些像是招魂一樣的燈籠。 楊曉奇說這船來的無聲無息,他和飛鏡都沒有注意到是在什么時候出現的。 聽他這么說令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從剛才飛鏡的反應中可以知道,他們的警惕性是很高的,真要是有漁船在遠處開來沒有理由發現不了。 但,事實上他們就是沒有發現。 “不會是在河底開上來的吧?”我小聲的說出這句話后自己都嚇得一哆嗦。 這種漁船上的動力裝置一般是柴油機,那種機器的聲音并不小,發動的時候突突的和拖拉機有些像,幾里地的距離都能聽的到。 飛鏡看了一眼我們停在岸邊的木筏,輕聲對我和楊曉奇說道:“要不要咱們過去看看究竟,這距離有些遠,看不出什么的?!?。 楊曉奇看看我,又把目光轉向遠處的鐵皮船,沉默了一會兒“好吧,我們別打手電,摸黑過去看看?!?。 我忽然感覺飛鏡的這個提議就跟半夜玩筆仙一樣,那是一種毫不猶疑的作死。 雖然這么想,但我還是帶著狗跟上他們二人來到岸邊。 飛鏡挑了個比較小的木筏,解開繩子后,我們三個趁著黑暗用長桿撐著稿,向那鐵皮漁船靠去。 那艘船距離岸邊并不遠,我算著很快就能到。但出乎意料的是我們剛靠過去,那船竟然詭異的開走了。 沒有任何聲音的開了出去,速度不快,但也不是我們可以追的上的。 飛鏡罵了聲娘,嘀咕道真是見鬼了。 那艘船就那么慢慢向著遠處的黑暗中駛去。 這個時候天又起了風,黃河上的浪一個接著一個的打來。我們試著撐了幾稿子,可以說是舉步維艱,不可能追的上。 無奈,最后三個人只好又回到岸邊,把木筏重新固定。 回到岸上的時候,那艘船已經看不到了,黃河之上凈是一層層的黑暗。剛才的一切就好像我們三個人集體做了個夢一樣。 楊曉奇讓我再去睡一會兒,我也真是被外面的寒風給吹蔫了,沒說什么回到了洞中。 當夜無話,第二天我們一早的醒來。我和胡子等人收拾裝備的當兒,楊曉奇和飛鏡已經挖好了一個坑,想要把那尸體給葬了。 奇怪的事情從此刻開始發生。 那個尸體不見了,當飛鏡大吼著說出這句話時。我意識到,似乎真的要出事了。 我們幾個人沿著四周找了很久,還是沒有看到尸體的去向。最后還是胡子眼睛毒,在地上看到了一排腳印。 我們沿著腳印尋找,最后的結果更令人吃驚。因為那雙腳印似乎是直接走到河里去的。 “這是怎么回事?見鬼了不成?”胡子在一旁罵道。 疤瘌臉色陰沉的很,說“撞就撞。陰兵借道都見識了,還在乎這小打小鬧的?”。 不知道為什么,我此時忽然想起了昨夜出現的那艘詭異的漁船,它的出現難道就是為了接應那具尸體的? 看了一眼楊曉奇和飛鏡,他們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我們三個使了個眼色,知道這種事情說出來并不明智,很可能會引起隊伍的慌張。 這么一耽擱,等我們出發的時候,天又陰沉了起來。 我們把準備里的防水布全部都拿了出來,身上穿了雨衣雨褲,這是步美在來的時候準備的,畢竟她是這里的人,知道看天出門。 我們一共用了三個木筏,全部都綁在一起。步美引路,疤瘌和老白撐稿,冒著烏云前進。 河里的水今天泛著瘆人的黃色,那是一張很嚇人的黃,就像里面倒了顏料一樣。步美說這是上游的水土因為昨天的那場雨流失的太厲害的緣故、。 我很擔心自己會忽然掉進河里,所以努力往木筏的中間坐。步美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 她說在當地這種情況被稱為“泛黃湯”,是嚴禁出門行船的。傳說這是因為河底的孤魂野鬼在行走,攪起了底下的泥沙造成的。不過這畢竟是老一輩人的迷信,叫我們不要擔心。木筏很結實應付這種情況還是可以的。 我不知道她這話是安慰我們還是在自我安慰,總之聽上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楊曉奇和飛鏡這個時候在中間的木筏上休息,他二人夜里幾乎沒睡,此時正好補覺。 河中的浪頭不小,時不時的就有河水就沖到筏子上來,虧得我們穿的是雨衣,沾點水也沒什大不了的。 路程很枯燥,起先我們還興致勃勃的看著河岸上的景色,步美給我們說一下當地的風俗和民風,算是打發無聊的時間。但是過了中午的時候,天空忽然下了雨,還是昨天那樣的雨水。所有人都在頭上蒙了個防水布用來遮擋,但還是冷的直哆嗦。 步美說再有一個小時的路程會有一個分流,我們在那個地方向南直行就能到達海套子。之后就是晾尸崖,那是最危險的地段,他讓我們在那里不要大聲的說話,因為會驚擾其他的東西。 胡子問她其他的東西指的是什么,步美說她也不知道。 雨越下越大,似乎有演變成暴雨的趨勢。四周的河岸也已經變得陡峭起來,這使得我們想靠岸避雨都不太可能了。無奈,只好繼續前進。 時間不長,終于看到了步美口中的那個分流。原本我以為是一個幾十米寬的黃河支流。但當看到那片區域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 這完全不能稱之為河流了,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到盡頭在什么地方。 胡子也是吃驚不小,問步美道:“大妹子,你確定這里是黃河嗎?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么寬的區域啊?!?。 步美用望遠鏡不斷地觀察前面,聽到胡子這么說才道:“最近這里連日雨水,河岸肯定會漲。不過你說對了,我們去的地方還真不能算黃河,那里甚至在地圖上都找不到,并且外面的人也不承認有這個地方的存在。不過我們當地人都知道,這里在解放前曾經淹沒過一個鎮子,一夜之間淹沒的?!?。 她特別強調是‘一夜之間淹沒的’這足以說明此地的古怪。 木筏到達這片區域后,長桿已經用不了,因為這里的河水太深,根本撐不起來。步美讓我和胡子跟著她來到最前面的木筏上,啟動了裝在上面的動力裝置。 前面的木筏拉著后面的前進,步美掌握方向,我和胡子在一旁幫她打下手。 這一次速度快了很多,我們一路向南,中間幾乎連停都沒有。 胡子說在地圖上看,這里距離海套子并不是很遠??晌腋F盡了目力都無法看到前面有東西。也許是因為雨天的緣故,視線不是很好。 忽然,一旁的胡子罵了一聲。指著一個方向問我們道“你們看,你們看,那是什么東西?水怪嗎?”。 我向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在水面上漂浮著一個龐然大物,立即大驚失色。 那是龍嗎? 那是龍! 真的是一條龍。蜿蜒的身軀,巨大的龍頭,就那么直挺挺的橫在河中,看上去很恐怖。我嚇得幾乎連呼吸都停住了。 胡子的話立刻引起疤瘌等人的連鎖反應,他們也嚇得不輕。 步美卻把方向一轉,讓木筏向著那條龍沖了過去。 “大妹子,別一言不合就找死。那東西咱惹不得?!卑甜诤竺婧暗?。 步美卻不以為的說:“你們仔細看,那龍是活的嗎?”。 她這話一出,我們立刻又向著那個方向看去。那龍確實沒有一點的生命跡象,一動不動的在河水里,好比一個石像。 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那確實是石像沒錯??墒沁@么大的石像出現在這里,也夠嚇人的。這要是晚上還不把人嚇死? 那是一條蟠龍,不過石像有些粗陋,看上去很簡單。離近了一看倒是也不那么像龍了。 步美說這不是龍,是上古神獸巴蛇。 巴蛇?就是被后羿射死的那個蛇?傳說中不是被斬成兩段,身軀化作巴陵了嗎? 步美聽我這么說,笑了一笑道:“你知道的還真不少,不會是山海經看多了吧?這只是當地的傳說,究竟是不是也沒有什么證據考證,我怎么說,你就怎么聽”。 她不想和我爭論這些,繞著石像走了一圈,然后對我們擺擺手讓我們繼續出發。 看到黃河上巴蛇像,我心里不禁想,這里曾經到底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會有這么古老的石像。又為什么外界沒有一點的消息。別的不說,這里要是開發出旅游資源,絕對是世界奇跡。 胡子對我這種財迷的心態表示不屑,他道:“咱們老祖宗留下的奇跡多了。影樓蘭,131,海底城,哪兒不是奇跡?”。 步美接著道:“不錯,奇跡是一回事,開發出來還是奇跡又是另外一回事。再說,有的地方真的不是隨便就能觸碰的。因為這里不止牽扯到靈學,還有風水學,不能輕易的破壞。不要把這種學問當成笑話,小到樓房墊基,大道開山掘路,哪個不需要參考風水。只要你有心,可以看到很多的偉人都尊重風水一說的?!?。 步美起了個話頭,一旁的胡子和飛鏡就開始給我們掃盲。從建房鋪路的小風水,到開山掘墓的大風水都扯了一遍,我聽得雨里霧里的,也不是很清楚。最后他們講的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令我清醒過來的是步美忽然的一句話。 當胡子和飛鏡正在激烈的爭吵中國最大的龍脈是不是昆侖的時候,步美忽然叫我們噤聲,她跪在筏子邊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河水,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 “咚”的一聲,似乎水里有什么撞了一下我們的木筏。 我學著步美的姿勢向著河水中打量,立即覺得頭皮發涼。 在水中竟然有一具站著的尸體,那黑色的頭發都貼在我們的木筏上,仔細一看立即發現還不止這一具。木筏四周都是一些尸體。 于此同時,我又看到在后面有一葉扁舟慢慢的向著我們的方向徐徐而來。 那真的是獨木舟,很窄,很長。木舟前端站立著一個藍衣女子,身材妖嬈,飄飄忽忽的很仙兒。 但是當我看到她身后的人時,立即嚇得幾乎跌坐在木筏上。 那是一個小孩兒,紅色衣服的小孩。 這個時候我腦子里驚雷般響起那四個字——地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