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兒深吸一口氣：“皇叔公，也許朕還不能當一個真正的好皇帝。朕終究還是會心軟，不愿意跟小二兵刃相見?！?/br>
    “我只是說了最壞的結果，你作為皇帝，總是要考慮這些后果。至于到底如何做，沒有任何人能替你做主。一切的后果自己承擔?！?/br>
    “這責任，太沉重了?！?/br>
    “這就是你作為皇帝所要付出的代價?！?/br>
    “朕明白?！标虄荷裆?。

    整個除夕宮宴上，他都沒有露出一絲笑意，始終蹙著眉。

    云黛本來也在宴席上，但外頭下著雪，她腿有些不舒服，就早早退席，回去歇著。

    趙紓陪著她走了一段，說起小二的事情。

    云黛的反應有些平淡：“這些事，他們兄弟倆處理去，要打還是如何，隨便吧?！?/br>
    正下著雪，趙紓舉著傘，聞言朝她看了眼。

    她裹著厚實的斗篷，一張白皙臉龐被圍在白色的絨毛中，顯得特別小，特別精致。

    趙紓心中生出幾分溫柔來，抬手，輕輕把她發髻上的雪撫掉。

    云黛抬頭朝他看了眼。

    趙紓微微一笑。

    “你干嘛露出這種笑?！?/br>
    “沒什么?！壁w紓看向前方，“我只是覺得，你變了?！?/br>
    “人都會變的，年紀，容貌，各種?！?/br>
    “我是說你的性情?！?/br>
    “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哪兒有那么多純粹的好壞啊?！壁w紓抬手輕輕拍了下她的頭頂，弄的她發間的步搖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云黛道：“你可注意到影響吧?！?/br>
    趙紓笑道：“你如今是不是有點過于頹廢了？別的事情不管，自己倆兒子相互爭斗，你也不管？”

    “你當我是瑪利亞，管世間萬物的苦難呢？我也算是奮斗了二十年，為北齊和大周殫精竭慮過，為商號和百姓夜不能寐過。如今弄到自己一身的病，陰天下雨哪哪兒都不舒服。您還是行行好，饒了我，讓我過幾年輕松日子?！?/br>
    “你這話說的好像誰逼著你做事似的?！?/br>
    “可千萬別把我綁在十字架上烤，我受不起。而且也累了，什么都不想管?！痹器焐焓謴穆放灾θ~上，抓起一把雪，在掌心搓成雪団，感受著手心傳來的寒冷。

    趙紓伸手把雪団拍掉：“還嫌腿不夠疼呢？”

    “過一會兒手就暖和了?！?/br>
    “不管你是不是覺得累，不想再管事了?？墒?，小二終究是你兒子，你能眼睜睜看著他背叛大周，看著他在北齊稱帝？”

    “稱就稱吧?！?/br>
    “那你之前做過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br>
    “什么努力？”云黛看他一眼笑著反問。

    趙紓怔了下：“你自己做過什么，自己不知道嗎？當初你千里奔襲北齊，最后成功讓北齊歸順了大周。如今你要眼睜睜看著北齊再次分裂出去，燃起戰火？”

    “別把我想的那么偉大。我當初讓北齊歸順，也是無奈之舉。當時北齊皇帝死了，我大哥也戰死了。難道要我留在那里當女皇不成？我倒是想，可惜已經做了大周皇帝，還有了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