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興垂下眼簾，說道：“奴才記得。寧妃娘娘在這里?！?/br>
    “她在這里住了有兩年了吧？”

    “是?！?/br>
    云黛就沒說話，抬腳朝甘泉寺走去。

    這個時候，該燒香的也都燒過了，大多數還是去相國寺。甘泉寺人煙稀少，加上大雪紛飛，顯得很清靜。

    連大門都關上了。

    保興問：“娘娘是來看寧妃的嗎？”

    “不是?！?/br>
    云黛走上臺階，伸手握住門環拍門。

    砰砰砰。

    鐵環與鐵門碰撞，在寂靜冰冷的空氣中，發出不太清脆的沉悶聲。

    保興不明白她既然不是看郭寧，又是為了什么而來。

    他提著兩只食盒，跟在她身后。

    小尼姑打開門，看見眼前站著個衣裳華麗，容貌美麗的貴族女子，說話很客氣：“下午不開門，施主要上香，請去那邊相國寺吧?！?/br>
    保興立即上前，亮出身份。

    小尼姑得知她是宮里的貴人，忙道：“貴人稍候，小尼去告知師父一聲?！?/br>
    甘泉寺的主持靜能師太很快親自出來迎接。

    她笑容滿面道：“貴人來了，恕貧尼怠慢?！?/br>
    云黛笑道：“靜能師太看著富態了不少，可見這日子過的不錯?！?/br>
    靜能迎著她進去，聞言就笑道：“咱們這樣的人，不過就是那樣了。青燈古佛，粗茶淡飯?！?/br>
    “師太就別謙虛了?！?/br>
    云黛隨她走進去，說道，“我也不耽擱師太們靜修，我只去往生堂，給他們燒柱香就走?！?/br>
    她說著又遞過去一張銀票，笑道：“來一趟，怎么也得捐點香火錢?！?/br>
    “貴人太客氣了，這兩年您每個月都叫人送香火錢，實在是……不知怎么感激才好?！?/br>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們出家人清苦，我這樣的再家人，自然得幫襯著點?！?/br>
    慧能笑著接了，引著云黛去往生堂。

    所謂往生堂，是供奉牌位的地方。

    保興進去后，才知道，原來云黛在這里給幾個逝去的人都供奉了牌位，幫助他們超脫，愿她們早登極樂。

    蕭子業，玉竹，以及紫衣。

    看見玉竹的名字，保興神色黯然，面露悲戚之色。

    他垂下頭，眼前有些模糊。

    雖然已經過去這么久了，主子一直記掛著她們。

    祭祀結束，云黛起身離開往生堂。

    有些傷心，藏在心里即可，沒必要到處宣揚。

    慧能住持還在候著，見她出來，就說道：“貴人是否要去后堂喝杯清茶，歇歇腳？”

    “也好，有勞師父?！?/br>
    “貴人這邊請?！?/br>
    這甘泉寺畢竟也是享受皇家供奉的，雖然不大，但干凈清雅?；勰軒熖彩瞧肺恫凰?，用的茶杯和茶都是一等一的極品。

    云黛盤膝坐下，端起她送來的茶喝了，與她說了幾句閑話，看著時辰不早，便起身告辭。

    走出沒多遠，就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人。

    郭寧。

    她裹著一件靛青色棉袍，長發用一根竹簽盤起來，容色寡淡。

    她正挑著扁擔，扁擔兩端是水桶。

    兩年不見，她似乎老了十歲，分明是二十的年華，看著卻像是個三十歲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