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徑直走到抱著慕澤舜的保姆面前，把兒子接了過來，溫和地問道：“澤舜，怎么了？你跟jiejie吵架了嗎？”

    “jiejie她打我，把我推到地上了……”慕澤舜到了mama的懷里，很快就止住了哭聲，癟著小嘴巴說。

    “jiejie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打人的，是不是jiejie在學習，你搗亂了？”夏小悠繼續問。

    “我沒有搗亂?！蹦綕伤次剞q解：“jiejie在畫畫，我想看看她畫的什么？她不讓我看，我是不小心把畫撕爛的，不是故意的?！?/br>
    “嗯，mama知道了。澤舜是小男子漢，以后要少哭哦?！毕男∮颇眠^紙巾幫兒子擦干凈了小臉，又親了他一下，把他放了下來說：“你先去跟哥哥和弟弟玩，mama看看jiejie去?！?/br>
    “好?！蹦綕伤雌铺闉樾?，脆生生地答應著，又騎上了小自行車去找哥哥弟弟一起玩了。

    夏小悠走到花園里的假山后，看到念念坐在一張長椅上，“吧嗒啪嗒”的掉著眼淚。

    方嬸不停好言好語地哄著她，卻根本就哄不住。

    念念也不說話，只是一直忘乎所以肆無忌憚地哭著。

    那小小的身影，好像背負著特別沉重的負擔。

    夏小悠的心一陣抽痛，快步走到念念的身邊，把她抱在了懷里：“念念，別哭了，別哭了?！?/br>
    看到她來了，方嬸嘆著氣站了起來：“太太，那我先進去了?！?/br>
    “好，你去吧?！毕男∮戚p輕點了下頭，繼續溫柔地哄勸著念念：“弟弟太小，有時候不懂事，他不是故意撕壞你的畫的。他們都喜歡你這個大jiejie，所以才想圍在你的身邊玩。要是他們調皮惹你生氣了，你可以告訴mama，或者爸爸，爸爸mama肯定會說他們的。念念是聰明又聽話的大jiejie，可以批評弟弟，但是最好不要動手推弟弟和打弟弟，好嗎？”

    聽了mama的這些話，慕念念反而哭得更加傷心，抽抽噎噎地問：“mama，你和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只喜歡弟弟？”

    夏小悠心疼地摟緊了她說：“怎么可能呢？你們都是爸爸mama的孩子，爸爸mama一樣喜歡你們。念念，mama跟你說句悄悄話。你是女孩子，是我們家唯一的小公主。我和爸爸，甚至比對弟弟們更喜歡你?！?/br>
    “可是，我不是你們生的。只有三個弟弟，是你和爸爸生的……”慕念念沖口而出，眼淚再度瘋狂地漫延出來：“就算你們嘴里說著更喜歡我，其實心里，還是對弟弟們好些……”

    夏小悠大吃一驚，眼圈倏地一下也紅了，急忙說道：“不是這樣的。念念，你聽誰說的這些？”

    “我沒有聽誰說過?！蹦侥钅钣昧u了搖頭，那張淚痕狼藉的小臉上，掠過一絲與她年齡極不相稱的清冷：“可我就是知道，我不是你們生的。我沒有mama，慕風叔叔才是我的爸爸。mama，我說的，對嗎？”

    夏小悠怔怔地注視著自己眼前，才六歲多的女兒，忽然想起了數月前有一天晚上。

    慕凌凱對她說過的話：盡管我們還沒有對她說這些，念念也未必不知道，慕風就是她的親生父親。你看她對慕風，和別的任何人都不同，她明顯，就更喜歡黏著慕風一些。

    是的，慕凌凱真的說對了。

    盡管他們，并沒有任何大人對念念提起過這些事情。

    然而，心思聰敏的念念。

    早已經從日常生活的種種蛛絲馬跡中，猜到了她自己的真正身世。

    所以，她才會一直那么敏感而桀驁。

    對弟弟們總是冷淡又兇巴巴的，像只帶刺的小刺猬。

    或許，念念是在和別的孩子一起玩時，聽到了什么閑言碎語。

    而后，就敏感地記在了心上。

    夏小悠記得，在很早之前，有一次慕凌凱的兄弟團聚會。

    就有一個不太懂事的小男孩，直接當著念念的面說：你沒有mama，你mama死了……

    此時此刻，看著哭得雙目通紅。

    和自己好友華珊珊長得特別相像的小念念，夏小悠心如刀割。

    也許現在，是應該把實話告訴念念了吧。

    畢竟，慕風在他們的生活中，出現得太頻繁了。

    有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再瞞得下去……

    想到這里，夏小悠的眼淚，同樣不知不覺地滑落下來。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柔和而又認真地對念念說：“念念，你很聰明，你說對了，慕風叔叔是你的親生爸爸?？墒?，就算你不是我和爸爸生的，我們也一樣愛你，疼你。這份感情，一點也不比對弟弟們的少?！?/br>
    慕念念對這個早已猜到的事實，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反應。

    她只是眼淚汪汪地看著夏小悠問：“mama，那生我的那個mama呢？她是真的死了嗎？”

    夏小悠的喉嚨一堵，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巴，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時隔這么久，珊珊杳無音訊。

    說實話，在她的心目中，也早就認定。

    珊珊已經永遠離開了他們，離開了這個繁華而冷漠的世界。

    然而，面對著才六歲多，眼巴巴等待著她給出正確答案的小念念。

    夏小悠又怎么能忍心說出？你mama確實已經死了，這樣殘忍無情的話語。

    她在心底猶豫糾結了好一會兒，才紅著眼眶告訴念念：“我現在也不知道，生你的那個mama在哪里？她去了別處，我們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br>
    慕念念緊抿著嘴唇默然片刻，十分平靜地問道：“那她是不喜歡我，不要我了吧？”

    “不是的！她沒有不要你！”夏小悠急促地否定了女兒的這個疑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