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頓了頓，慕爺爺繼續說：“念念那孩子，我看著真是挺聰明的，本來就可憐。她mama已經不在了，你這個做爸爸的，要是再不管她，就更可憐了?！?/br>
    爺爺這番坦率又實在的話語，讓慕風心如刀割，眼眶直發紅。

    他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沙啞著嗓音說：“好，我會找個時間跟三哥三嫂商量下，盡快把念念接回來?！?/br>
    慕爺爺又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兒子和兒媳，慨然說道：“天海，潔梅，當年的事情，我也不多說什么了。不過，念念是你們的親孫女，這么幾年，你們一直不聞不問，自己心里能過得去嗎？”

    慕天海無言以對。

    他的太太唐潔梅則好言好語解釋著說：“爸，我們主要是想著，王姝這還沒生呢。小風要是真把那個叫念念的孩子接回家了，對王姝，就有點不公平了?！?/br>
    “當初，你們誰又對念念的mama講過公平？”慕爺爺的面色嚴肅起來，緊接著把肅然的目光投向了孫媳婦：“王姝，這整件事情，從頭到尾，其實都是慕風的錯。我知道你也委屈，可是真正最委屈的，還是從出生就沒有見過mama，才六歲多的念念。慕風作為念念的爸爸，理所當然應該把念念接回來撫養。我這做長輩的，就是這么個想法，也希望你能理解下?！?/br>
    說實話，王姝真的，一點都不想讓念念回來他們家。

    本來，她和慕風之間就冷若冰霜。

    如果再多了一個，那個叫華珊珊的女人生的孩子。

    只怕慕風在家里，就更加不會關注到她了。

    何況，那個孩子，還跟華珊珊長得那么像。

    她一看到她，就感到心中發堵，非常不舒服……

    不過，爺爺已經這么說了。

    向來表現得溫良賢淑的王姝，也不可能說出什么反對的意見。

    她掩飾住自己紛亂復雜的情緒，頗為善解人意地說：“爺爺，我能理解。念念是慕風的女兒，也就相當于是我的女兒。您放心，如果慕風把念念接回來了，我一定會把念念照顧好的?！?/br>
    “那就好?！蹦綘敔斏栽S安下心來，再次正色叮囑兒子和兒媳：“天海，潔梅，將來念念回來了，你們也要像個爺爺奶奶的樣子。她是慕風的親骨rou，你們的親孫女。如果你們都不疼她，天理不容啊?！?/br>
    “爸，我明白的?！蹦教旌Ｒ贿咟c頭應承，一邊慨嘆著說：“其實這幾年，我也想過這件事，慕風是該把孩子接回來了。那丫頭總跟著凌凱他們，也不是個事?！?/br>
    “是啊?！碧茲嵜酚迫蛔松眢w，隨意附和著說：“現在凌凱自己，都有了澤堯他們三個，只怕也難得顧得過來念念了。爸，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念念只要回來了，我這當奶奶的，肯定會對她好?！?/br>
    “那就這么說好了，把念念盡早接回來，堂堂正正認了爸爸和爺爺奶奶?！蹦綘敔斝睦锏囊粔K大石頭落了地，轉頭囑托孫子：“慕風，你抽時間去找凌凱和小悠商量，把這事早點辦妥。上一次我在凌凱家里，聽小悠說過，下半年念念就要上小學了。最好，讓念念報名上小學時，就跟著你這個爸爸了?！?/br>
    “爺爺，現在我們這么想。就是不知道，念念愿不愿意回來呢？”慕風的喉頭堵得難受，苦笑著說：“她一直跟著三哥他們長大，三哥和三嫂也對念念特別疼愛。在念念的心里，三哥三嫂就是她的爸爸mama。也可能，我去接她，她根本就不愿意跟我走?！?/br>
    “對，現在的小孩子，都機靈得很?！碧茲嵜否R上就接著兒子的話頭說：“小風說得有道理，可能念念就愿意住在凌凱家里，不想跟著小風回來?！?/br>
    “要是真是這樣，也是你們的責任?！蹦綘敔斅牭煤懿粷M意，不禁蹙眉責備道：“自家的娃都不想認你們這爺爺奶奶和爸爸了，你們還好意思說這些？”

    慕風舉杯灌下了一大口酒，如實說道：“爺爺，我會把念念接回來的。我原本，也是準備今天到三哥家里去看念念?！?/br>
    “嗯，天然的血脈親情是割舍不斷的?！蹦綘敔敻锌f千地頷了頷首，實話實說：“慕風，你是孩子的爸爸，只要多用點心，念念肯定能跟你親近?！?/br>
    “是的?！蹦斤L坦然承認，神色卻格外悵然：“哪怕是喊我叔叔，念念也一直跟我很親近?！?/br>
    慕爺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說道：“別灰心喪氣，現在把念念接回來，還不晚。如果真等到她長大成人了，你再后悔沒有陪伴撫養她，就來不及了?！?/br>
    “爺爺，謝謝您關心念念?！蹦斤L紅著眼眶說，心頭百感交集。

    他的女兒念念，現在都已經六歲多了。

    還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爸爸，

    也從來沒有，見過她的mama珊珊。

    而現在，他已經知道了珊珊在哪里。

    也確實是應該考慮，把念念接回來了。

    只是不知道，念念會不會愿意認他這個不負責任的爸爸？

    他更不知道，珊珊什么時候才能想起他和念念？

    想起從前那一切，不堪回首的往事……

    吃完飯后，慕風陪著爺爺下象棋，慕天海去了樓上書房。

    唐潔梅看出王姝有心事，特意把她喊到了外面的花園去散步。

    這幾年來，王姝嫁到慕家，雖然備受慕風的冷落。

    可是，卻一直表現得溫良賢惠，十分懂事。

    而且，她沒有對慕風有過一句怨言。

    唐潔梅越發覺得，自己當初挑選兒媳婦的眼光，真是太準了。

    她們婆媳倆的關系，可以說是相當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