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原來她這么想見他
秦嵐回到簡居,就聞到了一股飯菜香,那是劉媽在廚房里做飯。 在簡居,面具阿行和劉媽分工很明確。 劉媽負責家務打掃,面具阿行則負責園藝,和一些需要力氣的體力活。 后院那一塊欣欣向榮的菜地,就是他的成果。 秦嵐猶記得他在介紹菜地時,眼底一抹得意洋洋的驕傲,那個時候,她看著那雙眼睛才深知他不是阿行。 她的阿行,永遠也不會那么驕傲。 當年,哪怕在書畫界已經小有名氣的他,也不曾露出那樣驕傲的神色。 謙謙君子,是他一貫做人的原則。 在外人眼里,他就是個沒脾氣的好好先生,對誰都充滿了耐性,只有她知道,他其實是有脾氣的。 只是,那脾氣被溫柔掩蓋,很少有人辨得出來。 飯菜很快被端上桌,五菜一湯,卻有三個是海鮮,它們分別是紅燒帶魚、清蒸螃蟹、和一盤炒花甲。 秦嵐并沒有什么口忌,吃這些還是吃得慣。 只是,剛開始的時候,面具阿行和劉媽兩個人都不愿上桌,后來,經過秦嵐一番苦心勸說,這才勉強坐下來。 三個人吃了一頓還算愉快的飯。 吃過飯,很快就入夜。 秦嵐心中有事,一直記掛著銘城的家人們,想著他們沒有見到自己的擔憂,想到這些她就怎么也睡不著,就那樣呆坐在窗邊愣愣地看著遠方。 窗外,一盤銀月,皎潔明亮,無數繁星將夜幕點亮。 哪怕是黑夜,也依舊如白晝般可以將外面的景色看的清楚。 秦嵐看到院子里有個人,背對著她,從那身形看像是面具阿行。 島上沒有電,屋子里點的是蠟燭。 因此,門前也沒有路燈。 借著朦朧的月光,秦嵐看到面具阿行在院子里搗鼓著一樣東西,遠遠看著像是一個畫架。 咚咚……咚…… 兩輕一重,十分有節奏的捶打聲在院子里傳開。 秦嵐聽得一怔,看著窗外愣了幾秒,而后,才站起身走向了陽臺。 “阿行,你在干嘛?” 她站在陽臺上,扶著欄桿朝下喊著。 聞聲,阿行抬頭,入目是憑欄而站的秦嵐,她笑盈盈地看著他。 月光朦朧,將她的臉映照的格外柔婉,望著月下的秦嵐,阿行的眼底顯現一絲迷離,愣了幾秒,才揚唇一笑,抬手,歡喜地沖她招了招。 “要我下來嗎?” 秦嵐站在陽臺上問,心中有事的她,此刻,其實沒有什么睡意。 坐著就會胡思亂想,可又無能為力。 其實,她也想找點其旁的事做。 可是,島上簡陋,就算她想找點什么消遣的事情都難。 一個沒有手機,沒有網絡,還沒電視的晚上,那簡直是無法想象的悲催。 秦嵐想著的時候,看到樓下院子里阿行對著她點了點頭。 得到回應,秦嵐很快就下了樓。 不知為何,她對這個跟裴莫行有著相似眼眸的陌生男子有種莫名的好感,總忍不住想要親近他。 哪怕他站在身邊什么也說不了,她也會覺得他很好! 秦嵐下來后,果然看到阿行搗鼓的是一個畫架。 “你做這個干嗎?” 秦嵐站在快要完成的畫架邊,好奇地問道。 “給你畫畫用?!?/br> 阿行笑著看了她一眼,然后,低頭在寫字板上回了她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會畫畫?”秦嵐一陣詫異,難道這簡居的主人和她是熟人,知道她的事情。 “主人說的?!?/br> 面具阿行又在寫字板上寫了一句話。 果然,如她所料,簡居的主人熟悉她的事情。 可是,他究竟是誰? 為何要這么神秘? 早上醒來的時候,她就問過阿行他的主人叫什么?長什么樣? 結果,阿行卻搖著頭給了她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答案。 阿行用寫字板告訴她,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主人,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每次有事都是他的手下過來。 而每次過來的手下也都不一樣,所以,他根本就沒有記住那些人的臉。 阿行的話是真是假,她無從查證。 在這遠座離城市的小島上,對阿行的話,她只能選擇相信,因為不相信又能如何? 島上清閑,時間過的很快,一晃又是三天。 自從阿行給她做了畫架后,她的日子就不那么無聊了。 只要天不下雨,她就會在海邊畫畫,阿行一般都會陪著她來,幫她拿畫畫工具。 這天早上,秦嵐又在海邊畫畫,畫的是浪花翻騰的大海。 在將畫紙上將所有其旁的景物畫完了后,秦嵐忽然扭頭看向了站在身邊的阿行:“阿行,你要學畫畫嗎?” 這三天,她畫畫的時候,阿行都陪在身邊看的很是認真,因此,她才生出想要教他畫畫的念頭。 阿行說他是在海邊長大的孩子,卻因家貧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她想他應該也是沒有學過畫畫。 畫畫是門燒錢的藝術,窮人家的孩子學它,恐怕會承受不起。 阿行面具下那雙溫潤如水的眼睛眨了眨,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仿佛在問:你要教我畫畫嗎? 好像是讀懂了他的眼神,秦嵐笑問:“我教你,你愿意學嗎?” 阿行像是有點意外,一怔,愣愣地看了她半晌,才笑著用力點了點頭,嘴角的弧度擴展的很大,顯得很是開心。 “我已經畫了大概輪廓,現在我們來填海,這部分你來試一下?!鼻貚拐f著,將手里的畫筆塞到了阿行手里,然后,人還往后退開了兩步。 阿行接過筆有些忐忑地看了看秦嵐。 “沒事,你畫,想怎么畫就怎么畫?!?/br> 秦嵐投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還伸手在他胳膊上輕輕拍了拍。 阿行靦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而后,才上前一步走到了畫架前。 秦嵐站在后面看著他。 晨間陽光稀薄,透過椰子樹碩大的葉片淡淡灑下,落了兩人一身,在腳下拉出兩個細長的人影,斜印在金色沙地上。 秦嵐看著阿行頎長的身影,一陣恍惚……很多年前,她也曾這樣和一個叫阿行的男孩子在海邊畫過畫。 只是,那時不同,她是學生,而他是老師。 現在,人不同,身份也轉換了。 想著這些,秦嵐不禁抿著唇淺淺一笑,心底突生一種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的感慨。 秦嵐感慨的時候,面具阿行已經手執畫筆,一點點在畫板上畫出藍色的海,不時回頭在她手里的調色盤里沾著顏料。 白色海浪輪廓很快就被他勾勒出來,接著再是清澈純凈的海水,他一筆一劃畫的很是認真。 秦嵐剛開始只是渾不在意地笑著,后來,看他畫的竟然有模有樣,筆法看起來雖然不是很熟練,但是,筆下的海卻像活了一樣,亦幻亦真。 秦嵐的一雙眼霎時瞪得老大,從最初的渾不在意,變成了震驚! 他用白色顏料勾勒海浪的輪廓居然與當年裴莫行的筆法一模一樣,還有他填充海水的部分也是,一個一個小圓點填充,這是他畫海時獨有的筆法。 秦嵐再也無法鎮定,心跳驀然狂亂起來,連呼吸也屏住了! 是他嗎?是他嗎? 腦中不?;仨懼@三個字。 明知不可能,可手卻顫抖著伸向了他臉上的銅面具,這一刻,她有很強烈的愿望,那就是一定要揭開這個面具,看看他真實的模樣…… 她的手,因為震驚和激動顫抖著,一點點接近他的臉…… 阿行卻并未察覺她的變化,還在很認真地畫著,剛好畫筆上的顏料用完,他一回頭,結果就意外地撞上了她伸過來的手…… 下一刻,咣當一聲,他的面具落下,一張滿是恐怖疤痕的臉落入她眼底,那是一張無法描述的臉,其實已經無法稱之為臉,因為那上面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 除了露在外面的眼睛、鼻孔、和嘴巴是完好的外,其余的地方都疤痕重疊,恐怖如斯! 或許是太突然,阿行一瞬間愣住。 四目相對,一片詭異的靜默。 “啊……” 突然,秦嵐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被那張燒傷程度嚴重的臉嚇到了。 下一秒,她卻后悔了! 忙上前一步,彎身撿起地上的銅面具歉然地道:“對不起……” 阿行接過那個面具,慢條斯理地戴上,然后,一轉身就向簡居的方向疾奔而去。 秦嵐沒有漏掉他轉身時候,那緊繃的嘴角。 顯然,是她的莽撞傷害到了他。 “叫你害怕,叫你亂懷疑!”看著他疾奔而去的背影,她抬手很抽了自己兩巴掌。 旋即,收拾畫具,也跟著一起向簡居的方向而去。 回到簡居后,秦嵐沒有看到面具阿行,她猜測他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害怕傷心了,躲到了他的房間里。 抿著唇將畫具放好后,秦嵐直接就去阿行一樓的小房間里找他了。 “啊行,你在嗎?” 她站在門外輕輕敲著,心里極其愧疚,語氣歉然地道:“對不起,阿行,我不是故意的,其實你并不難看,我……只是不習慣,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再拿掉面具,我多看幾次就習慣了……” 房間里卻沒有任何回應。 “阿行,你開開門好嗎?我真的不害怕……”秦嵐卻不肯走,仍舊固執地在那敲著。 這一次門雖然沒有開,卻從門縫下面塞了一張紙條出來。 秦嵐撿起那張紙條,看到上面寫的是:“秦小姐,請讓我單獨待一會好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br> 看完后,秦嵐緊拽著那張紙條抿了抿唇,然后,對著門柔聲說道:“好的,阿行,你想安靜,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但是,請你相信,我真的不害怕你,真的只是不習慣,請你不要為此難過?!?/br> 說完,秦嵐滿心歉然地上了樓。 這一天,阿行都沒有從他的小房間里出來。 吃完飯的時候,她又去叫了他一次,他也沒有開門。 見他如此,秦嵐心里越發愧疚,不知道該怎么跟他道歉才好。 一晚上在床上輾轉反側,硬是到了下半晚上極其困倦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為了給阿行道歉,秦嵐很早就起來了。 阿行不肯開門接受道歉,她只好另想它法。 …… 六月的天氣,陽光明媚,海風帶著腥味一陣陣吹來,面具阿行站在窗邊看著外面后院里的菜地,一陣出神。 忽然,一陣歌聲飄來。 “阿行對不起,不是我怕你,只是不習慣,真的真的對不起,原諒我好嗎?原諒我好嗎?一千朵玫瑰花送給你……” 是草蜢的一首《寶貝對不起》,旋律相同歌詞卻有所改變,歡快的曲調,伴著甜膩膩的嗓音,竟異常的好聽! 聞聲,阿行嘴角一勾,立刻又往窗邊靠了一些,環視一周后,便看到秦嵐從墻角那邊走了過來,手里捧著一大束五顏六色的鮮花,顯然,那些花都是前院里現摘的。 她一邊唱一邊走,臉上還蕩漾著甜蜜討好的笑。 阿行的眸光頓時一柔,唇邊的弧度越發擴大。 “阿行對不起,真的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請你別介意……”沒一會,唱著歌的秦嵐便捧著花束走到了窗前,收起歌聲,將花束往窗口一送,道:“阿行,對不起,請你接受我的歉意好嗎?” 阿行笑了笑,伸手將花束接過。 然后,轉身將花束放下,再回來拿著手寫板在上面寫了一句話:我沒生你的氣,只是覺得嚇著了你,有些過意不去。 秦嵐看到這句話,差點紅了眼眶,咬著唇怔怔地看了他好半晌,才氣惱地罵道:“你這個臭阿行,我還以為你在為我的反應傷心,沒想到你只是在這里鉆牛角尖!”抬手,氣勢洶洶地指著他,“你,給我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阿行只是站在那里靜默無聲地笑,一雙清潤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著秦嵐氣呼呼的可愛模樣。 就這樣,因為這揭面具事件,秦嵐和阿行之間不斷沒有關系破裂,反而,還更近了一步。 島上生活雖然比不得大城市的喧囂精彩,但是,這里寧靜致遠,簡單快樂! 秦嵐從最初的焦慮不安,漸漸變得平靜。 眼看著一個星期的時間就要到了,第六天的晚上,秦嵐心里有些矛盾。 她即欣喜明天有船可以來,又對這里的人和事依依不舍起來。 特別是阿行,她真的覺得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寬容大度,溫柔體貼,是她所見過的男性里,除了裴莫行外,脾氣最好的男人了。 或許太美好的人和物總是容易招天妒,裴莫行意外事故身亡,面具阿行的臉卻被大火毀成了那樣。 “哎……” 秦嵐坐在月下的海邊,深深嘆了口氣。 她正惋惜感嘆的時候,忽然,從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那是腳踩在沙地上的聲音,悉悉索索,由遠及近。 “阿行!” 秦嵐笑著,剛要回頭,結果,一件薄衫就搭在了她肩頭。 她動作一頓,斜眸看著肩頭的薄衫笑了笑,旋即,轉過頭來。 下一瞬,阿行帶著面具的臉就那樣毫無意外地落入她眼底。 “謝謝……” 她仰頭望著他,很真誠地道謝。 她很謝謝他這些天的陪伴與照顧,也十分感謝他給她的溫暖。 就算他那張臉不像裴莫行,可是不知怎么地,看到他的身影,她就莫名地覺得親切,仿佛他們很早很早前就認識。 那種似增相識的感覺,讓她從見到他的那一刻就充滿了好感。 而后這些天接觸下來,她對他越是好感爆棚! 只是想著以后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人,秦嵐心里就有點不舍和難過。 “阿行,你有沒有想過去大城市里發展?” 秦嵐突然開口問道。 如果他愿意的話,她可以帶他去銘城,以他的能力,在顧家做個園丁是不成問題的。 阿行輕輕搖頭,表示他不想去。 見他這般回應,秦嵐心里有點小失落。 旋即,又轉過視線,看著月下的大海,聲音有些飄忽地道:“阿行,明天船來了,我就要離開這里了,很高興認識你,可能以后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 “有緣自會相見……” 沒想到阿行卻將手寫板舉到了她面前,上面寫了這么一句禪意深遠的話語。 看到那句話,秦嵐抿著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呢喃般輕語道:“是的,有緣自會相見……” 而后,秦嵐沒有說話,看著浪花迭起的大海心中一片寂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行又將手寫板遞到了她面前,上面寫著:這里風大,別著涼了,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秦嵐緊了緊身上的薄衫,輕輕點頭:“嗯?!?/br> 話落,她便站起,一轉身往簡居的方向走了去。 身后,阿行看著她的背影眼底幽光一閃,雙唇輕輕砸了砸,似想開口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回到簡居,阿行給秦嵐熱了一杯牛奶,督促她喝下去,這才轉身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本來因為明天就可以坐船離開了,心情很激動的秦嵐以后自己今晚會睡不著,不想,喝了阿行熱的牛奶,她回到房間沾床就睡了。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她聽到了一些轟鳴聲,卻因太困,并不愿意醒,就這樣她一覺到天明。 第二天,很早,她就醒了。 一起床,連早飯都顧不得吃,直接就去了海邊。 早上,海風溫柔,無數的海鳥在海面盤旋,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 秦嵐怕船只不知道這里島上有人,特意在沙灘上燃起了一堆火,卻沒有讓它燒的太猛,又弄了些沙子在火堆上,讓它冒濃煙。 濃煙滾滾,隨風輕飄。 沒多久,真的就有船只往這邊駛來,遠遠的卻是有點看不清楚,只看得到一個模糊的船影子。 約莫五分鐘的時間,秦嵐才看清向這邊駛來的船只是一艘白色的豪華游輪。 船頭站著一人,迎風而立。 陽光下,那人器宇軒昂,衣角被海風吹起,飄逸中帶著一股王者般的傲然。 秦嵐一怔,心底漫上欣喜,難道是他找來了? 她想著,又往海邊沖去了一些,任白色的浪花打濕了她的鞋襪也不在意。 “這里!這里!” 她站在水中揮手大聲喊著,在島上過了一個星期與世隔絕的日子,她現在實在太渴望現代文明了。 船慢慢靠近,最后在離岸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住。 畢竟這里沒有碼頭,大型海船根本無法靠岸。 不過,哪怕隔有十米的距離,也可以讓船頭岸上的兩人看清彼此的身影。 辰風——真的是他! 海風吹起船頭那男人的發,頎長高大的身影在秦嵐眼底清晰無比,那高雅矜貴,不怒而威的氣勢除了顧辰風還能有誰? 因為隔得有點遠,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隱約能感受到他如自己這般的激動和欣喜。 撲通! 船才停穩,船上的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水。 他急速向前游著,修長有力的雙臂在水中翻起白色的浪花。 見他如此,秦嵐也很是激動! 她也往前跑著,任海水漫過她的小腿,再漫過她的腰際。 “辰風表哥!” 她大喊著,笑的忘了危險,水慢慢漫過了她的胸口,眼看著就要漫過脖頸,她卻還沒有停下,打算效仿那個男人,欣喜地向他游過去。 原來最開心的事情,不是我跑你追,而是,我們見到彼此,只想要向對方奮力而去,哪怕萬水千山的阻隔,也毫不畏懼。 秦嵐在這一刻,才知道,原來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想見這個男人。 一個星期,她不曾提他,故意隱忍所有的情緒,壓抑心底某些情愫的滋長。 可是,當真的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她所有隱忍和防范卻在這一刻全部決堤。 原來她想見他的心是這么急切,急切到每個細胞都忍不住為之顫抖。 可是,他想她嗎? 當咸澀的海水漫過頸脖的時候,她的腳步忽然又猶豫起來…… “你下來干什么?不知道危險嗎?” 然而,不等她深思,男人就已經氣喘吁吁地游了過來,有力的手臂環住了她的腰肢。 而后,便連帶拖拽,將人往岸邊淺水區拉了去。 由于身高差的緣故,齊她脖頸處的水位,他基本可以自由行走。 所以,很快,他們就到了淺水區。 當水位淺到連臀部都露出來的時候,顧辰風停下腳步再沒有往前走。 他就那樣站在水中抱著神思恍惚的她,一雙眼定定地落在她精致的小臉上看了許久,才幽幽嘆了口氣:“還好,你沒事……” 話落,他便又將她往懷里揉了揉。 從被顧辰風抱住的那一刻,秦嵐就一直在神游。 此刻,感受到被他這樣抱緊,眼眶忍不住一陣酸澀,他將她抱得這么緊,她可以自作多情地認為他也是想自己的嗎? 她小心翼翼地想著,不敢出聲說一個字。 海風溫柔地吹過他們微濕的發和冰涼的臉,在心底帶起無數輕輕淺淺的漣漪,柔柔的蕩漾著,誰也不想開口說話,將這美好的一瞬破壞。 小別重逢后的兩人,緊緊相擁著,氣氛異常溫馨。 “嗨,二哥!你這是準備和二嫂在水里站到天荒地老嗎?” 直到一句打趣聲傳來,顧辰風這才不情愿地將秦嵐松開了一些。 慢悠悠地轉頭去,他沖說話的那人狠狠剜了一眼,聲音微涼地道:“辦你的正事去,人跑了,你來抵!” 聞聲,皮劃艇上的唐哲摸了摸鼻子,故作哀怨地道:“二哥,你這簡直是有異性,沒人性啦!就會坑兄弟!” 聽到聲音,秦嵐也好奇地轉過了頭來,剛好就與唐哲哀怨的小眼神對上。 唐哲見她看過來,立即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笑著煽風點火地道:“二嫂,你看二哥這么壞,你以后可要小心點了……” “滾!” 話音還沒落,顧辰風就抬臂一掃,水花四濺,直往他身上飛了去。 唐哲不妨,被澆了個透心涼,從頭到腳都濕了,很是狼狽。 他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咬牙道:“顧辰風你等著,等我收拾了那人,再來找你算賬!” 平時二哥叫的挺敬重,真要是惹毛了,他也是不講情面,連名帶姓地一起叫了起來。 他們這群人,別看平時都挺隨和,哥啊弟的叫著,其實,暗地里都是一群損友。 誰也不怕誰,但是,感情是真的好! “廢話多的人,一般都是不怎么辦事的,我知道?!?/br> 顧辰風鄙夷地看了一眼,然后,攬著秦嵐就往岸上走了去。 “別小瞧人!” 唐哲不服氣地說著,拿著漿用力劃開了水面。 不一會,幾人就上了岸。 顧辰風一行來了二十個人,除了唐哲和他本人,其余一個個都是身手矯健的保鏢。 當儼然一個小分隊的人馬出現在簡居時,不能說話的劉媽被嚇到了,抱頭縮在墻角嗚嗚叫。 “她不是壞人,你們別這樣嚇她?!?/br> 一個星期的相處,秦嵐對劉媽也產生了感情,見她如此害怕,心下很是關切,站出來擋在了她身前。 顧辰風的眸光一沉,嘴角微微抿了一下,揚手道:“過來,別鬧?!闭Z氣是若責若寵般的無奈。 這個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情況,別人將她掠到這個小島一個星期,她怎么一點被迫害的自覺都沒有,反而,還幫著他們說話。 “表哥,我跟你說了,他們不是壞人,是他們家的主人好心救了我?!鼻貚古骂櫝斤L不相信她的話,又重申了一遍。 “過來,別惹我生氣?!?/br> 見她一再維護他們,顧辰風的俊臉頓時沉了下來,連帶著聲音也冷了幾分。 “好,我過來,你別生氣,但是,請你不要為難他們好嗎?”秦嵐大眼忽閃,望著著顧辰風小心翼翼地求著。 說著,她便慢慢向他走了過來。 “放心,我不為難無辜的人?!?/br> 待她近了,顧辰風當著眾人一把將她攬在懷中,用手在她頭上撫了撫以作安慰。 看著她的那雙眼,從始至終都很溫柔。 聽他這樣說,秦嵐頓時安心不少,揚唇輕輕一笑,道:“辰風表哥,你真好……” 難得一向害羞的秦嵐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夸獎他,顧辰風感到意外的同時也很是受用,本來沉著的一張俊臉,頓時變得柔和。 抬手在她白皙的耳垂上輕輕一捏,寵溺地道:“乖……” 秦嵐抬眸看著他一笑,沒有說話,心下卻因他的親昵,涌現一絲莫名的甜蜜。 兩人眼底都有小別后的柔情蜜意,看著彼此,竟是不覺厭倦。 四目相對,又是一陣渾然忘我的癡纏。 仿佛忘記了時間,地點,他們的眼里只映出了彼此的模樣。 游走在兩人之間的甜蜜,膩味地讓人倒牙。 “太rou麻了!我雞皮疙瘩都掉地上了……”唐哲第一個受不了地出了聲,抱著雙臂做出一副夸張表情。 顧辰風轉過頭,默不作聲地瞪了他一眼,眼底盛滿了警告,仿佛在說,找不到人,你就死定了! 接收到那個眼神,唐哲立刻松了雙臂,手一揚,朗聲說道:“兄弟們,走,跟我去抓壞人!” “別這么說阿行,他不是壞人!” 這簡居里除了劉媽和阿行,再無他人,劉媽已經在此,他們此番要去抓的,除了阿行還能有誰? 所以,秦嵐急了,喊叫著,又想從顧辰風懷里掙脫。 好在后者眼疾手快,力氣也大,長臂一撈,將她才掙脫一半的身子又牢牢扣住了。 而后,將下巴一抬,目光冷冷地掃向了唐哲等人,示意他們快去辦事。 接受到那個眼神,唐哲曖昧地笑了笑。 一轉身,便帶著幾個保鏢在屋子里仔細搜尋起來。 說也奇怪,明明昨晚秦嵐還看到了阿行,今天也沒有任何船只出現,但是,唐哲他們搜遍了整個島嶼,卻是沒有看到他。 沒有搜到人,很快,他們便離開簡居,又重新上了船。 上船后,秦嵐才知來的那艘郵輪很大,二十幾個人住在上面竟然一點也不顯擁擠,黑衣保鏢們,每人都有一個小隔間。 秦嵐被安置在顧辰風的房間,那是一間不比陸地房間小的豪華房間,二十多平米,一切設施都很齊全。 一張大的離譜的床放在房間中央,水藍色的床單平整鋪開,房間里還放了一束鮮花,正是秦嵐喜歡的紫色楊蘭,淡淡的花香在房間里彌散著,若有似無的在鼻息間縈繞…… 看著那一束紫色楊蘭,秦嵐心里一甜,眼角眉梢悄悄染上笑意,輕聲問道:“你們找來這里花了多長時間?” 耳廓一陣熱風吹來,顧辰風貼在她耳畔蠱惑般說道:“一起洗完澡后,我告訴你……” 他像個連體嬰,從見到秦嵐以后,就一直攬著她不松手,走到哪里都習慣性單手纏繞著她細軟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