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礦井之下
大胡子問,會計怎么忽然間死了,是不是小草把會計給殺了。 耗子點頭,說,差不多,你想,小草那么個年紀輕輕的姑娘被她禍害了這么長時間,我估計早就有殺他的心思了。 警察也是這么想,小草被關在一個空房間里頭詢問。 詢問小草的人是一個胖嘟嘟的警察,毛十八不認識。 毛十八納悶,心里頭奇怪,按理說刑警隊的人他基本上都認識,怎么這個人他不認識呢,即便是不認識也是見過面的,可是這個人從來就沒有見過。 其實毛十八不知道,這個人是新掉過來的,叫杜子,是準備接人高河位置的一個人選。 杜子好像很享受這樣的詢問過程,問小草昨天晚上是不是和會計在一起。 小草說是。 杜子問,你們在一起干什么。 小草不說話。 旁邊有人說是在干那件事。 杜子罵,滾,又沒問你。 杜子說,你們都怎么干的。 小草心里罵,草泥馬的,都是畜生。 杜子見小草不說話,就威脅小草說,你現在是嫌疑人,你要是說不清楚,只能把你給關起來。 小草沒辦法,就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杜子把其他的人都打發了出去,沒一會房間里傳出來小草的呻吟聲。 半個小時以后,杜子得出來結論,說,會計是縱欲過度,死了活該。 警車走了,小草拖著疲憊的身子從房間里走出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毛十八今天是第一次下井,感覺有些一切都是那樣的新奇。 可是當他腦袋上戴上礦燈的時候,毛十八的右眼睛沒來由的跳了兩下。 四周開始變得黑暗,越來越黑,直到沒有一絲的光亮。 一種極度的恐懼從從黑暗中襲來,仿佛有好多猙獰的眼睛和不懷好意的笑在迎接毛十八。 毛十八感覺后背開始有冷汗出來,越來越多,漸漸的從脊柱的地方匯集到一起,順著屁股流了下去。 這種情況對于一個從來不知道怕字怎么寫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致命的嘲諷。 時間太漫長了,仿佛被這無盡的黑暗無限的拉長了。 重重的一生響。毛十八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顫,一切仿佛都結束了,毛十八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地下二百米,毛十八想不出來是一個什么概念,如果非要形容一下,可能就是有一種下了地獄的感覺。 頭上的燈光顯得如此的微弱,即便是巷道里的大燈也是如此。 四周死一樣的寂靜,毛十八看著眼前這些麻木的臉,心里不知道是一種什么滋味。 也許人生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從出生就含著金湯匙,他們衣食無憂,從來不知道什么是辛苦,什么是無助。 而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勞動人民,他們,用生命和鮮血在換取一種微不足道的尊重。 毛十八想起來一副照片。是一個光著屁股的小男孩,蹲在一個角落里,用臟兮兮的小手在撿地上的面包碎片。 城管在罵人,說,那個孩子影響了市容。 孩子說,叔叔,我餓。 沒有人會在意這些細小的卑微的存在,誰能夠知道,在輝煌的背后有多少這些卑微的,沒有尊嚴的付出。 巷道里,到處都是大便,尿液。 有的已經風干,就像幾千年后風干的尸體。 也許這些人還在,也許這些人已經不在了。 大胡子他們開始脫衣服,毛十八詫異,問,你們這是干什么。 大胡子說,為了省錢,要不洗一次衣服還要扣上不少錢。 毛十八看著身邊這些或豐滿,或干癟的身體,眼淚差一點流下來。 這些男人,里面都不回一次家,忍受著精神rou體痛苦的時候,也要忍受精神上的荒蕪。 生存真是一種最殘酷的刑法,比任何酷刑都要來的摧殘。 機器隆隆的轉了起來,說話聲已經被淹沒在高分唄的噪音里,毛十八感覺兩個耳朵里什么也聽不見,腦袋里一片空白。 采煤的機器隆隆的向前推進,光著屁股的男人們在揮汗如雨。 毛十八不知道大胡子他們在想什么,是什么樣的想法能夠讓他們在這里堅持六年。 或許在他們的心里,孩子的努力,老婆的等待就是他們能夠站在這里的全部動力吧。 煤灰已經在身上細膩均勻的覆蓋了一層。 毛十八感覺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里都鉆了進去,甚至是最隱秘的地方。 身上的汗水把這些東西活成了泥巴,有的地方干了,貼在身上仿佛就是一層yingying的鎧甲,難受的要死。 毛十八不知道干了多長時間,在這種環境下,他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意識。 機器的隆隆聲開始漸漸的遠去了,可是耳朵邊上還留著拿著殘余的尖叫。 大胡子坐在了地上,就那樣光著屁股。 他吐了一口嘴里的煤灰,從遠處拿過來自己的衣服,拿出來一盒煙,是昨天毛十八買的紅梅。一人發了一根,說,臥槽,歇了一天,怎么感覺有些費勁呢。 毛十八把煙叼在嘴里,但是沒抽。那種在空氣里漂浮的粉塵已經讓毛十八感覺自己的肺子里到處都是,胸口有些悶,他覺得已經沒有地方能夠裝下香煙的芳香了。 大胡子看著毛十八笑,說,第一天,什么感覺。 毛十八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大胡子說,我第一天下來的時候,還沒有到一半我就感覺褲襠熱乎乎的,尿了,你比我強多了。 毛十八笑,不是為了自己比別人強,是為了大胡子的實話。 十分鐘以后,機器有開始運轉起來。 毛十八感覺已經有那么一點適應了,人真是賤。 機器好像被調了速度,毛十八感覺自己已經運轉到了極限。 可是看著身邊的大胡子,仿佛是應對自如,沒有像自己這里手忙腳亂的。 毛十八覺得,如果大胡子要是練功夫的話一定不比自己差。 時間在煤塊里流轉著,毛十八盼著下班。 機器的隆隆聲忽然變得有些給怪異,就像有一個怪獸在嘶吼。 一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東西飛了過來,大胡子還在低頭干活,根本就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