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梅看見王超，哈哈一笑：“真是山水有相逢啊，我們又見面了！”

    龔主任邊進包廂邊問葉梅：“你們在那認識的？我朋友才上島不久啊?！?/br>
    葉梅抿嘴而笑：“不告訴你，這是我個人隱私?！?/br>
    進了包廂，大家圍著沙發而坐。

    公主少爺隨即魚貫而入，端來熱毛巾給客人抹臉擦手，然后開電視，送水果、啤酒、雞爪雞翅之類的小吃。

    最后就是主題上來了，葉梅一拍手，從門外進來十多個小姐在龔主任、王四海、王超、余春面前讓他們挑選。

    龔主任對葉梅說：“我就不用了，你把十九號叫來就行?！?/br>
    “哎呀，那真不好意思，十九號已經坐臺了，今晚你就換一個吧？”

    龔主任好失望地說：“我下午那么早跟你訂包廂，為什么不把19號留下？”

    “對不起，對不起，只怪有個客人昨天就點了十九號，沒辦法啊，等下叫十九號進來給你敬一杯酒?！比~梅陪笑道。

    “既然她不來，我就不叫了，你把我這三位兄弟安排好就行了?！?/br>
    王四海一聽，拍手而笑：“想不到龔主任還是情種，好專一??？你不要我要，哪個——左邊第三個，過來?！?/br>
    王超和余春，在此場景窘的要命，低著頭不敢直視站在眼前的小姐。

    葉梅見狀：“到底是剛上島的，還挺害羞？你倆不挑我就幫你們做主了??？七號、十二號，你們把這兩位老板陪好?！?/br>
    隨即兩個小姐就坐在王超和余春旁邊。

    把王超和余春安頓好以后，葉梅又轉而“進攻”龔主任了，她屁股坐在龔主任腿上，勾著他脖子道：“老公(龔），不要這樣嗎？你不叫小姐，那多寂寞??？你看這八號長得多漂亮，是四川的，歌唱的可好呢?！?/br>
    “漂亮，你的小姐各有各的漂亮，如果八號歌唱的好？那就過來吧？”龔主任不再對十九號“專一”了。

    坐在王超身邊的是七號，一坐下，就緊貼著王超給他捻了一只雞爪。

    王超趕緊頭朝后躲避，擺手道：“我不吃，你吃?！?/br>
    王超是有潔癖的，人家筷子夾菜給他都說不出的苦，何況用手。

    那小姐旋即把雞爪塞進自己嘴中咀嚼起來。

    龔主任到底是這里的?？?，他摟著八號說道：“你們先唱歌，到了外場黑燈舞會時我會叫你們?！?/br>
    給王超作陪的小姐吃完雞爪后，用紙巾擦了擦嘴，湊到王超耳邊：“老板，你想唱什么歌，我把你你點？”

    王超一下聞到小姐滿口的雞爪味，趕緊頭一扭，站起來道：“你坐，我自己去點?！?/br>
    王超本來是不想唱歌的，但為了擺脫那滿嘴雞爪味的小姐，只好充當一晚的“歌霸”。

    王超唱了《英雄贊歌》、《血染的風采》、《籬笆墻的影子》、《好人一生平安》等歌曲。

    唱歌間，王超用余光看到，王四海躺在小姐懷里睡著了；余春僵硬地立著身子在聽王超唱歌——他身邊的小姐不知跑哪里去了？只有龔主任不閑著，一只手摸進了八號小姐的懷里……

    王超正準備繼續唱下去，陪他的小姐端著啤酒過來說：“老板，你唱的歌太好聽了，我們來唱一首《像雨像霧又像風》吧？”

    王超不太會唱粵語歌曲，想婉拒她，可又怕拂人家的面子，就勉為其難的陪她唱了。

    剛把這首歌唱完坐到位子上，葉梅進來了。

    她一屁股坐在王超旁邊，對王超說：“?？诰瓦@樣，不要拘束，習慣就好了?！闭f完，還在王超額頭上親一口。

    龔主任看到了，拍著手笑道：“葉總，你今晚一定要把我這朋友伺候好？要他跳舞，他不跳的話，就叫你的‘娘子軍’用你的‘葉氏家法’，每個人像你那樣親他一下，叫他滿臉口紅，看他敢出去嗎？”

    這龔主任太壞了，氣得王超就像用酒灌他，可包廂里沒有白酒！

    葉梅得到龔主任的指令，就拉坐下的王超道：“來，跳就跳，不就一個舞嗎？我們來跳個？七號，放《魂斷藍橋》那首曲子?！?/br>
    沒辦法，王超只好像走路一樣和葉梅跳起來了。

    剛跳幾下，葉梅就對王超說：“和你坐臺的那個七號，剛來這上班不久。人不錯的，從來不跟客人出臺，你喜歡的話我跟她說一下，沒事的。她現在和我住一起，回去我就對她說……”

    王超連忙說：“謝謝，不不不要這樣?！?/br>
    這時，龔主任在一邊叫起來了：“葉老板，你的小姐那去了？”

    “誰哪里去了？”葉梅問。

    龔主任指指著余春說：“他的小姐，是不是串臺了？這樣玩，我是不會買單的?！?/br>
    葉梅趕緊道：“老龔別急，不會的，我馬上找去?！?/br>
    說完葉梅松開王超的手說：“對不起，我去收拾那臭丫頭去！”

    一會，葉梅就把陪余春的十二號小姐邊推進包廂邊罵道：“你還真敢偷偷去串臺??？你這死三八真敢拆我的臺??？告訴你，你今晚再敢邁出這房間一步，你明天就不用來了！”

    那小姐哭喪著臉道：“我要他唱歌他不唱，我要他喝酒他又不喝，我……”

    “你還犟嘴，你難道不會摸他親他嗎？你在我這里想立貞節牌坊不成？”

    王超聽不下去了，說：“葉總，算了吧？沒事的，反正我朋友不在意的?！?/br>
    余春連忙道：“是的是的，我不在意?！?/br>
    龔主任笑道：“既然川油子都不在意那就算了，但你身為媽咪，要教育好自己的小姐，要培養她們講職業道德的意識?！?/br>
    不知什么時候王四海醒了，他聽到龔主任講到職業道德四字后，笑罵道：“你還講職業道德，你欠我的錢干嘛老拖我？”

    “不欠你的錢，你今晚會主動說買單，真是的?！?/br>
    “服你了，你這楊白勞！”

    王超無心聽龔主任和王四海對罵調侃，就使個眼色給余春，跑到外場去看表演節目。

    陪他們的那兩個小姐不敢怠慢，像丫環一樣緊跟他們出來了。

    葉梅在身后叫道：“你們跟客人說啊，這里有竹竿舞，你們教他們跳一下?！?/br>
    這個歌廳很大，除了有幾十個包廂外，還有一個很大的大廳，供不訂包廂的散客娛樂。

    因此，皇冠歌廳的老板就請了樂隊和一些歌手在大廳進行表演。

    王超和余春走出包廂時，大廳正好開始了黎族竹竿舞的表演。

    其實這不是真正意義的表演，它是一個大家參與進來的互動節目。

    隨著音樂響起，隨著舞者一聲聲“嘿——嘿”！只見小姐們拉著她們的客人跳入因撞擊而發出拍拍聲的竹竿里，歡快的跳躍起來。

    不太懂音樂的王超，忽然莫名喜歡起《黎族竹竿舞》這首音樂來。

    這音樂歡快而跳動，但在王超的感覺里，似乎又多了點淡淡的憂愁？

    這憂愁來自哪里呢？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王超看到小姐和客人們的臉上此刻都沒了做“生意”才有的那種職業笑容？他們平等的跳著、平等的笑著。

    此刻的他們，已經在這旋律的帶動下，可能已經忘了世俗的一切困惑和憂傷。是啊，來這里的人都是來尋歡的，尋歡的原因除了有荷爾蒙的沖動，還有就是為了躲避孤獨、沮喪、空虛……時光很容易在這里消磨，生命也很容易在這里揮霍，更有因生意失敗而借酒澆愁的以及一切愛“浪”的人。

    至于小姐，自然也不全是追求不勞而獲、貪慕虛榮的。她們大都是下了崗、家里弟妹多、感情又受挫的苦命人，反正，來這里的原因有千種萬種，無非是想利用自己最原始的本錢，在這燈紅酒綠的地方最后再博一把。

    因此，在王超的眼里，這些人并不很壞，無非生活所迫而已？就像男的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不是也有頂不住壓力要嗎自殺、要嗎去偷去搶去殺人嗎？

    王超想到眼前這些人可能如他所想的背景？他就聯想到自己最近發生的事？聽著聽著，這歡快的音樂里，他竟聽出了有種憂愁在音樂的深處里，并且又渙散開來，彌漫在大廳的各個角落。

    后來，竹竿舞節目完了，取而代之的是熄燈貼面舞會——這是很多男賓喜歡的舞會。

    伴奏音樂是薩克斯《伴我一生》。

    在低回宛轉的音樂中，黑暗里，不時傳來親吻或你這sao棍流氓等罵聲。

    王超苦笑一下，剛才還為竹竿舞所染，王超還感到小姐們臉上有種學生般的純潔，這回又重歸現實了。畢竟，她們是為了錢做小姐的啊。

    王超回到包廂時，發現余春早就坐回包廂了。

    這時龔主任問王超還玩嗎？王超說不玩了。

    于是龔主任把葉梅叫進來：“我們準備走了，買單吧?！?/br>
    “就走??？不玩了嗎？要不這樣吧，今天我這在船上認識的朋友第一次來我這里捧場，我就唱首《舞女淚》給他聽吧?！?/br>
    說完，葉梅叫七號找到韓寶儀唱的這首歌后，唱了起來了：

    多少人為了生活歷盡了悲歡離合

    多少人為了生活流盡血淚

    心酸像誰訴

    啊

    有誰能夠了解作舞女的悲哀

    暗暗流著眼淚也要對人笑嘻嘻

    啊

    來來來來跳舞

    腳步開始搖動

    不管他人是誰

    人生是一場夢

    多少人為了生活歷盡了悲歡離合

    多少人為了生活歷盡滄桑

    心事像誰訴

    啊

    有誰能夠了解作舞女的悲哀

    只有流著眼淚也要對人笑嘻嘻

    啊

    來來來來跳舞腳步開始搖動，

    不管他人是誰

    人生是一場夢

    葉梅的歌還沒唱完，王超他們就開始把小費給陪他們唱歌的小姐，然后一個個都出門走了，只留下葉梅一個人還在唱《舞女淚》……

    但王超還是聽到了最后一句：不管他人是誰，人生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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