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又背行囊下廣東,路遇竊賊有王超
初八那天,宜鄉火車站人山人海。 市政府還為全市各廠要奔向全國各地的推銷員搞了個歡送儀式。讓推銷員們胸前戴個大紅花,一路敲鑼打鼓,從東風大街上送到了火車站。 政府相關領導還進行了“戰前”動員,要大家出去以后多為家鄉人民爭光、為家鄉人民多做貢獻…… 王可音抱著孩子也在送行隊伍中。 陳萍摸著胸前大紅花說:“有意思,搞得像我們當年新兵入伍一樣?只是當年有人送你去當兵,這回是有人送我去出差?!?/br> 王超:“美得你!” 然而,到了上火車時就沒那么風光了——這可不是市政府能管得了的事了。 去別的方向還好,但從上海到廣州的火車到宜鄉就已晚點半個多小時。乘務員開車門后是以“暴力”形勢把想先擁上來的乘客連推帶踹后才下來躲在車廂一邊,再冷眼看想下車和想上車的乘客通過力量的搏擊達到自己的目的。 反正乘務員是司空見慣也無能為力的。 站臺上充斥著一片叫聲、罵聲,甚至哭聲…… 王超、陳萍、易中華還好,他們年輕又身強力壯,他們不但也保證自己要上去,還挺負責的把他們的領導——朱光新片長抬上火車了。 這倒是,如果王超他們上不了,又有誰還能上去? 春節期間,臥鋪票是買不的,買得到王超他們也舍不得買,那會少票價百分之四十五的補貼。所以銷售科提前給他們預定的都是硬座票——這都是已是夠萬幸夠牛逼的了。 買不到座票的就是站票。意味著如果運氣不好,比如到了株洲、衡陽你都沒有坐到因有下車而空出的座位,那恭喜你了,你可能要站七、八個小時了。 彭東升這次就是倒霉鬼,他是個體戶,僅沒有享受到市政府組織歡送的榮光,也沒有單位給他訂票。一切得靠自己,靠自己無非就是買張無座票,再拿上一疊厚厚的報紙…… 其實,他沒必要去廣東那么早,但他為了在王超和陳萍面前表現一下工作的積極性,還是硬著頭皮一起同行。 王超一行坐下后,推上的車窗還有乘客從外面爬進來。那爬進來的也確實不簡單,有靠人抬著屁股塞進來的,有靠自己硬功夫踩著別人頭或肩膀竄進來的。 這種狀態一直到火車“強行”開動才得以結束。 你說這火車不晚點才怪! 大家胸前的大紅花擠得早沒了。 陳萍從開始上火車起就沒看到王可音母子的身影。 像搞了場百米賽跑,大家坐下后還氣喘吁吁。 朱光新喘著粗氣說:“不是為了政府組織的這場活動,我們還真不如坐送裝載機的車回廣州?” “是啊,我們這回要發五臺裝載機去廣東。我們雖然人沒坐車,但酒啊皮蛋臘rou的都‘坐’上車了?!标惼颊f。 為了人情,推銷員出去都會自費帶點家鄉的土特產意思一下客戶。 彭東華從別的車廂擠過來,火車都快到株洲了。 王超、陳萍、易中華都先后向他互相打了招呼,唯獨朱光新瞇著眼睛看他。 彭東升趕緊遞根煙給朱光新,問道:“您是朱片長吧,久仰……” “你是——” “他是‘東北佬’手下的彭東升,現在和他分開了?!蓖醭榻B道。 “是不是為了倒機子叫人打了陳萍的哪個?”朱光新特意把倒機子三字重重地說了一下,還特意斜眼看了一下陳萍。 陳萍有點尷尬,頭歪向一邊。 “領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蓖醭瑳]好氣地說。 “那是那是,我們現在是朋友了?!迸頄|升訕笑道。 接著,他向朱光新把他去廣東的計劃陳述了一遍。自然,他只字未提陳萍和王超。 但,朱光新是個老江湖,人家是看《三國演義》長大的,最近幾年又讓金庸的江湖世界熏陶,雖不會武功,但權謀術、厚黑學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一個沒在廣東市場跑過什么?就敢單槍匹馬去開配件店?你以為自己是誰???哼哼,我眼前這幾個兔崽子肯定和他有瓜葛?瞞著我,看你們這出戲怎么演? 想到這些,朱光新若無其事地說:“歡迎你來廣東發財,到時別忘了兄弟們,哈哈哈……” 火車繼續南行。 到了吃晚飯時,大家都拿出自己從家里帶來的飯菜擺在小桌子上。過年了,帶出來的菜自然不差。 但王超沒有,mama只給了他一包“英雄”牌奶粉,說是喝酒了得喝點奶粉養養胃。但他不是小氣的人,車到株洲站時,他從車窗口向站臺上食品小餐車上買了一份盒飯和兩瓶“邵陽大曲”。 除了朱光新不喝,酒是大家喝,菜也是大家吃。 于是大家在空氣渾濁、人聲噪雜的車廂里美美的喝啊、吃啊、抽啊、聊啊…… 吃完飯,大家吹吹牛皮后連洗漱都沒有就開始東倒西歪打瞌睡了。 沒有洗漱是因為車廂里擠得水泄不通——過不去。其實過去了衛生間里還可能擠了人。 看到行李架上都有人躺著,彭東升從包里拿出報紙,鋪在王超他們三人座下,得意地說:“各位晚安,我開始睡‘硬鋪’了!” 列車過了衡陽,車廂里才開始安靜,乘客們都通過一路的折騰開始進入夢鄉…… 但有人開始睡不著了,這些人就是小偷,雅稱“粱上君子?!?/br> 這些小偷的活動規律大都是從衡陽或耒陽上來,然后郴州下車。在這區間運行幾個小時里,正是乘客熟睡之際。雖然乘警也有挨個到車廂里預告大家這里小偷橫行,要大家保持警惕,但乘警走后,依舊是小偷作業的黃金時刻。 這些小偷會偽裝成乘客模樣打瞌睡,但那雙賊眼卻非常老道的四處搜尋,一但發現目標,他們就伸出賊手……如果讓乘客意外發現,小偷身份就立馬變為劫匪身份,一把小刀會頂住乘客的腰部,膽小的乘客會嚇得任其所為。 這種人間悲劇經常在這列火車上發生。 今天這些小偷又出現了,他們已經計劃好了,到了郴州站下車后,再到老地方分贓。在那天下有賊的日子里,很少有失手的賊啊。 但他們這回運氣真不好,或者說分工來到這節車廂的運氣真不好。 坐在王超對面的是朱光新、陳萍、易中華。 朱光新是領導,自然靠窗。睡得像豬一樣把個呼嚕打的震天響。 陳萍中間,伏在《世界知識畫報》上睡了。 易中華靠走道,歪著頭,嘴角淌著唾液…… 王超也靠走道,靠里的是一對小夫妻,和王超說過是去廣東找工作。 王超在快睡著時看到車頂那結滿了蜘蛛網的電扇,想那乘務員真懶,為何冬天不把電扇卸了? 正想著,他看到一只手伸進了易中華的褲子口袋…… 他抬眼看那伸手的人,那人卻向他笑一笑,搖搖頭,示意王超別聲張。 那架勢,就好像熟人在開小玩笑? 眼見那人掏出了易中華的錢包…… 王超忍不住了,就輕聲問:“你在干嘛?” 那小偷也挺“幽默”,也輕聲地答:“我在做小偷,你看不懂嗎?” “把錢包放回去好嗎?”王超覺得有趣,又溫柔了一下。 誰知那小偷“敬業”精神很強,他還有下一個業務要做,就不和王超“玩”了,惡狠狠的瞪了王超一眼,就準備往前面擠走。 王超見他要走,就踢了一下易中華,然后站起來——沖上去——一把抓住那小偷的后衣領往回一拉,把他仰面摔在易中華的腳跟前。 隨著小偷“哎呦”一聲,他三四個同伙擠了過來,圍著王超準備開打。 王超一腳踩在小偷的頭,一手指著那伙人說:“識相點,把偷來的東西都放回去,否則,我腳下的這個頭我會讓他成為無籽西瓜,四分五裂!” 那伙人一見王超那氣勢,就有了做賊的心虛,再看見和王超坐一起的都醒了,并都站了起來擺出一副同仇敵愾的陣勢,越發感到再不走,真會丟了祖師爺時遷的臉面。 于是,他們只好按照以前怎么分工偷的又怎么分工的送回去了。 當然,他們還挺“義氣”的把躺在地上、滿臉已被踩得污穢不堪的同伙在車廂一片掌聲中落方而逃的帶走了。 這掌聲,當然是給王超的。 易中華拿著失而復得的錢包,連聲說謝謝,說到廣州后,要請王超喝酒。 這個時候,彭東升才從座位底下爬出來問:“剛才發生什么事了?” 到了早上,火車進了廣州站。 王超一行下了車,卻沒看見易中華跟下來。 從外面看到車廂里都沒人了,還沒見易中華下來? 陳萍說:“你們等一下,我回去看一下?!?/br> 半天,陳萍帶著易中華下車了。 眾人問怎么回事? 陳萍指著易中華說:“他是在劫難逃啊……” 易中華哭喪著臉說:“我拿著行李走在最后,卻被兩個人拿著刀子頂著我,搶走了我的錢包,連手表都搶了!” “你干嘛不喊呢?”朱光新兇道。 “他們有刀啊,我想喊喊不出啊?!币字腥A都快哭了。 王超走上前,拍拍易中華的肩膀:“算了算了,錢是身外之物,只要人沒事就行?!庇纸獬暗溃骸澳隳清X包天注定不是你的,所以也不用傷心,也不用請我喝酒了,我請你?!?/br> 然后大家一起走向出站口。 他們的眼前,又是再見一次的廣州。 廣州,歡迎四海賓朋,自然也歡迎他們。 喜歡工程機械推銷員請大家收藏:()工程機械推銷員rou文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