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按耐不住
南白日最愛日出,他覺得日出比夕陽美上百倍。 只要光來,黑暗就不在,太陽擦邊兒而生,沒露臉就能染紅人間的時刻,最是美艷。 山頂,南白日抓著小青的手,沒等天微亮,拉著她的手問:“許仙夫婦回杭州,你也要跟著去嗎?” 小青面露難色,搖頭道:“不去,jiejie說,我有我的生活……” 可小青還記得,白素貞跟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話語中的顫抖,格外明顯。 白素貞說,她不想走,也不想留小青在這里,但誰能帶著別人的愛人走? 白素貞嘆口氣,只留一句:“別離我太遠,我怕你難過了不能隨時找我……” 就此拜別,暫時分離的眼淚總是那么不值錢,連掉都不打聲招呼。 南白日攬著小青的肩,就想擁著自己,或許只有給她更多的愛,才能攬下白素貞的離開。 一個女人為他失去什么,那就成為了他的一份責任,用更多的愛,彌補回來。 …… 有時候想讓時間過的慢些,好多看一眼留戀的東西,但要等到分別時,才發現時間過的太快,抓都抓不住,明知道結果的事情,還是心理難受。 “保安堂”承載了許仙的夢,和白素貞的希望。 牌匾還在,藥鋪卻在短短時間內,人去樓空。 和所有的分別一樣,依依不舍也無濟于事,被迫和主動的區別在于,自己放手的往往釋然,被迫放手的永遠是不甘心。 白素貞出門,看許仙立在牌匾下矚目,她拉上許仙的手:“別看,越看越舍不得?!?/br> 許仙笑的很無力,跟白福和三寶揮手的幅度都變小了。 三寶哭成了淚人兒,白福甩給他一只手帕:“拿好,自己擦擦?!?/br> 這梨花帶雨的景兒很是招人,誰打身邊過都會感嘆:這誰家的姑娘哭的這樣傷心…… 男女,在三寶身上終究是不好分。 …… 許仙發配的時間遠遠沒到,但陳倫知道是律法有度,即便人心里都知道此事與許仙無關,但罪已定,歹徒已死,想撤回禁制令,已是不可能了。 陳倫想盡辦法讓許仙脫罪,一封一封文書遞上去,但他不知道,在杭州,也有一個人一次一次的提筆文書,向上求情。 杭州知府杜恒,或許為官開始就沒做過這樣的事,有時候懶怠冤枉了誰,他都不曾白過臉,但不知為何對上許仙,他就愿意為其翻案。 為了什么他不知道,也不知道為什么杭州知府師爺劉啟英也旁敲側擊這事兒有轉圜的余地。 總而言之,在杜恒和陳倫的執著下,許仙雖沒撤銷罪名,但管制的時間卻提前解除了。 這到底是好是壞,亦或者,這所有都是最好的安排。 …… 舊地重游,許仙拉著她的手,還記得在斷橋上為她扎起長發,可這一次…… 白素貞這眼神兒真的嚇死人??!看誰誰有喜,瞪誰誰懷孕! 許仙一路點頭跟人道歉,但凡接觸過白素貞眼神兒的人,多半退避三尺不敢接近。 許仙苦笑道:“娘子,咱們都回來了,你就別……有話好好說你別咬人啊……” 身變心變眼神兒不變!白素貞又怎樣,攤上禾苗這表情誰也受不了! 一路轉到西湖,許仙放棄了,看來游山玩水并不能消白素貞的氣,干脆拉著她繞過一座高塔,道:“咱回家吧,也是時候讓你見見jiejie了?!?/br> 白素貞撅著嘴,明顯不高興,但溜一圈兒也稍微能接受一些,許仙終于露出笑顏,拍拍她的腦袋道:“失去什么都不要怕,只要我們在一起,什么都會有的?!?/br> 白素貞嘆了口氣,這才點頭應下。 然,正當她稍稍用力回抓許仙的手時,竟轉身看到那座塔的名字,只覺五雷轟頂,雪上加霜…… 雷峰塔。 “哎呀我去!”白素貞這個憋屈!一指塔名罵道:“你玩兒我是吧?剛特么好一點兒!你就出現了?!” 觀音的的臉頓時出現在白素貞腦海中,她猶然記得觀音抓著她的手陰她發誓,若報恩后貪戀紅塵愿死于雷霆之下葬于山峰之中! 固然,雷峰! 許仙嘴角一抽,心說完了,這丫頭完了,懷個孕把自己懷傻了,除了吐就是生氣沒別的事兒了,現在看見個塔都能氣成這樣,以后可得安身立命的活著,千萬要小心翼翼…… 來到許仙家門前,白素貞看著熟悉的木門,那斑駁的老舊柵欄,配上剝落的門臉,就跟她的心一樣,略微有些不堪。 不是懷孕的人氣性大,也不是白素貞沒有容忍之雅量,只是她給了許仙所有,卻因為一道禁制令,就被活生生的收回了。 她知道蘇州呆不長,但沒想到這么快!如果知道,她為何不拿著二百兩銀子等回了杭州再開始?怎么抓了蛤蟆精蜈蚣精馬蜂精,換來了許仙的藥鋪,換來了神醫的名頭,結果又在一瞬間關張大吉?! 收拾行李離開都那么突然,還要把自己的妹子扔在蘇州?! 她難過了怎么辦?南白日欺負她怎么辦?關雨絲是將門之后,真來破壞怎么辦?!她就算是飛!飛過來也要好久,不能馬上見到自己怎么辦?! 許仙推開門,拉著白素貞的手往里走,身上的小包袱剛放上桌,喊了一聲:“jiejie,姐夫,漢文回來了?!?/br> 許嬌容早就坐不住了,聽說許仙要回來念叨了好多天!今兒個一早就去買了菜,回來以后又去買了一趟,只要想要許仙愛吃的沒買夠,就三番四次的往市集跑。 李公甫怕她動了胎氣,死活攔下她說:“夠多了!你準備了好幾天,漢文愛吃的都在這兒了?!?/br> 許嬌容傻傻笑著說自己呆,如今終于聽到許仙的聲音,她二話不說從后廚跑出來,一看到許仙的臉,眼淚就吧嗒嗒的掉。 久別重逢,總是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許嬌容抹了把眼淚,把目光放在白素貞身上,尷尬一笑。 當初即便知道這丫頭挺護著許仙的,但突然變成了弟媳,多少有點兒不知所措。 許仙拉著許嬌容的手來到白素貞面前,還沒說話,豈料白素貞猛一抬頭,嚇許嬌容一跳,突然道:“姐??!你說要是有人欺負許仙,你會不會揍死他?!” “???”許嬌容瞬間懵逼。 白素貞抓上許嬌容的手拉到一邊,開始分析道:“我那個妹子??!就是小青,我把她扔在蘇州了!就像許仙在蘇州你在杭州,你會不會一直擔心???” “會……”許嬌容都傻了。 “哎呀!那咋辦!”白素貞一砸手:“媽的!要是南白日真敢讓我妹子傷心,我一定喝他的血拆他的骨,半仙兒又怎么樣!吧唧一下把它翅膀掰折!” 許嬌容抖著嘴角,呆呆看看許仙:“這姑娘……還真是一點兒沒變啊……” 許仙無奈,攬上白素貞的腰:“青兒會照顧好自己,若不放心,等你生產后再去看她就是了?!?/br> 許嬌容也抓上她的手:“是的,青姑娘看起來就激靈的很,你不必擔心?!?/br> …… 關雨絲看著窗外飛翔的鳥兒,她不知道日子是怎么一天一天過去的,只知道夜晚自己再也不用點燈,卻睡的一點都不安詳。 直到有一天,二弟回來了,跟她說關將軍很惦記她,讓她多寫書信回去。 關雨絲提筆,多想跟爹爹說自己過的不好,但剛沾上紙,筆就落下了,她突然覺得委屈,原來許多事都要自己扛著,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 本該是他陪著張玉堂,在他身邊的應該是她。 為什么那個女人突然就出現了,突然就從她生命中把自己的男人搶走了。 為什么那個女人選擇了不成親,而把自己的男人勾搭到別院而居,這樣高明的手段,實在是她想不到的。 要徹底搶走嗎?連進張家門的勇氣都沒有嗎?還是怕自己悍妒,不許他們在一起嗎?影響他們嗎? 這個女人,實在有一套。 關雨絲不自覺的落下一滴淚來,連自己都沒察覺,來股子小風一吹,她才覺得臉上有點兒涼。 敲門聲響起,關雨絲趕緊抹掉淚珠,氣質高華的坐回桌邊,讓人進來。 秦瀾進屋,直言回報:“大少奶奶,青姑娘最近跟大師傅學燒菜,手藝稍有精進?!?/br> 關雨絲一皺眉:“她學燒菜?” “是?!鼻貫懙?。 關雨絲幽幽起身:“那師傅是我派去的人,她是知道的,連你也是,她怎么就肯……” 秦瀾淺笑:“青姑娘說,您一片好意,她不收下不合適?!?/br> 關雨絲愣了,張府的銀子她花著,送去的人她用著,只要見不到自己,她就能安身立命是嗎?! 呵呵,好啊,這性子真是好! 帶走了她的男人,用著她的錢,用著她的人!果然有氣度! 把張玉臺帶出去就是不想看見她是嗎?用著她的東西逍遙自在是嗎? 好吧,那你的日子,也到頭了。 關雨絲冷哼一笑,抬筆在給關將軍的書信上寫道:女兒安好,還請爹爹放心,冬日將至,請爹爹加衣。 書信寫好,她叫來朵兒拿去送信,自己卻倒了杯好茶,喝完換了件素衣,蛋黃質樸,只帶一只銀簪,連個吊墜兒都沒有,看了秦瀾一眼:“你帶路,我去看看大少爺?!?/br> 秦瀾一笑,彎唇道:“您終于肯去了?!?/br> 關雨絲看她一眼:“你也不必把他二人的親昵遮掩,他們在一起會做什么,我清楚的很?!?/br> 秦瀾點頭,笑意更甚了。 大少奶奶果然聰慧,她真的不必事事都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