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鏟除書屋，這事兒多大不大，說小不小。

    說它小，算起來不過是個私娼場所。說它大，只因這樣的書屋不知道蘇州城里，還有幾個。

    要說對付妖，那白素貞和小青加上白福，想必沒有什么妖是整治不了的，可要對付人，看來就得費些周章了。

    白素貞學會了戒驕戒躁，先動腦子再動手！所以她眼珠一轉，唇角一勾，變了副模樣，穿著破衣爛衫，把自己整的蓬頭垢面，再端一破碗蹲在書屋門前，兩天下來探聽的消息也不少，順帶手還討了幾文錢，收益頗豐。

    這書屋沒有名字，幾個?？徒Y伴而行，也只稱呼這里為“小書屋”。來的人大多是富家公子哥，即便有人故意穿的平凡，但那錦緞的鞋面兒和錦繡的錢袋子是不會騙人的，再遮掩，也擋不住貴氣。

    也是，這兒的書的不便宜，畫冊上的私娼也貴的要命，不是非富即貴，還真是買不起這兒的美圖和“嫩芽”。

    蹲了兩天，白素貞心里多少有點兒數了，站起身道出破碗里的銅錢，別進腰帶，起身轉過后巷，再變做一位俊逸不凡的小公子哥，穿白衣帶銀腰，踏著金絲履，小手一揮抓折扇，這扇面畫著美人兒，配紋玉吊墜，連垂下的絲絳都摻著金線。

    白素貞就這樣帥氣的來到小書屋門口，見里面那位經常來的登徒子還在選書，便守在門前一側等人出來。

    片刻男子現身，白素貞側彎唇一笑跟在他身后，待過了小書屋的地頭，白素貞才快走兩步趕上那還算好看的公子哥，拿扇柄點了點他肩頭，道：“這位兄臺?！?/br>
    公子轉回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嗯？你誰??？”

    白素貞輕笑：“哦~就是剛才瞧您從小書屋出來，想向您打聽些事情?！?/br>
    公子眉宇一皺，明顯提高了警惕：“什么小書屋，我不清楚?！?/br>
    留下這話就要走，白素貞忙攔他一把，竄到人面前：“哎呀，我都看見您從那兒出來的！嘿嘿，您別急，我沒惡意?！?/br>
    公子轉眼看看四周，再打量白素貞時便起了疑心：“你想做什么？”

    白素貞眨眨眼：“沒想做什么??！只是聽聞蘇州有山有水有樹林，人杰地靈鳥語蟬鳴，心馳神往，我初來乍到的，也不熟悉，這玩兒遍了蘇州，便去逛了……嘿嘿?！卑姿刎懮锨耙徊?，湊過他耳邊說：“去逛了美人兒最多的地方！”

    話到這里，白素貞“唰”的一聲把折扇打開，這扇面上的美人猶抱琵琶半遮面，可抱著琵琶的人兒身下，竟露著一條大長腿！這腿長的，打肚臍眼兒低下就分叉了??！

    公子一看，倆眼兒一怔！心說若不是同道中人，咋會有膽子把這扇子拿出來用？如此便放松了警惕，可架子還端著，淡問：“您逛了什么地方，與我何干？”

    白素貞又“唰”的一下合上折扇，帥氣的一塌糊涂，只拿扇柄點了點他的胸口，道：“我聽那閣子里的?？驼f，咱們城里有‘小書屋’，這種小書屋里可是有更好的貨色！可我去問了老鴇子，那娘們兒可是守口如瓶，拒不相告！”

    公子聞言輕佻一笑：“你去問青樓老鴇子？哈哈！她怎么可能會告訴你小書屋的事兒？你可真傻！”

    “可不是嘛！”白素貞一砸手：“想來同行是冤家！老鴇子若真說小書屋的好，那咱們豈不是都到這里來了？我也是沒辦法，但這心里又……饞的緊呀！我可是好不容易打聽到這里，才想尋一位懂行的人，帶我上上道嘛！”

    公子邪邪一笑，高帽子誰不愿意戴？索性拉白素貞到一邊兒，說道：“你可真是自己想玩兒的？”

    白素貞一皺眉：“那還有假？我之身一人來蘇州游玩兒，也就是想找個漂亮的作陪，玩兒幾天我就回去了，累不著您！”

    公子聽完有些奇怪，只說：“既然你都尋到了這里，就自己進去瞧一瞧嘛！還問我做什么？”

    白素貞一飛眼兒：“哎！~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是一外地人，加上我臉生，若自己去了他們不得宰我一頓??？所以……”

    “哦！知道了?！边@公子也算聰明，這么一說馬上明白關翹，便道：“那今兒算你走運，我呀！也愛管個閑事！不瞞你說，這小書屋……”

    “不急！”白素貞看他想說，倒是先擺了擺手，指著旁邊兒一賣小酒的攤位，道：“咱坐著說？”

    小公子眼睛一亮，心說這人還挺會來事兒！志同道合加臭味相投，酒色不分家，自然樂意相陪。

    兩人落座，小二笑臉相迎，白素貞點了一壺清酒二兩牛rou，配上花生和炸蝦，兩人等酒菜上齊，相互做請，次留一口小酒，吧唧一口小菜，相談甚歡，慢慢進入主題。白素貞看他開懷，便問：“兄臺，這小書屋里，可是有上等的‘嫩芽’??？”

    小公子微怔，接話道：“你還挺能??！連這代號都知道?！?/br>
    “兄臺過獎！只是我家在杭州，也見過這樣的小房子，只不過不是書屋，但統稱都一樣，叫‘嫩芽’?！?/br>
    白素貞編的還挺勻。

    公子點點頭：“看來能給咱們尋樂呵的地方還真不少呀！不過這里的小書屋還行，倒是沒有城西那家的好。若不是道遠，我也不想在這兒尋趣味?！?/br>
    白素貞要的就是這話，索性轉轉眼珠道：“城西還有一家？”

    公子喝著小酒，心里直樂呵：“不止呢，這小書屋的老板有本事，共開了四家，別說有幾間，單說掩人耳目的書，都花了不少錢！加起來上萬本不止！還有畫冊，因有盡有！美人兒不少，小倌也漂亮……”

    “呦，您還尋過倌爺呢？”白素貞打趣，公子趕緊擺手：“不不，我可不愛這個！但多少看過畫冊，那一水兒的長腿……”說完打開白素貞的扇子，指著美人那雙大長腿，道：“不比這個次！”

    白素貞陪笑，趕緊給斟酒，再把扇子往公子面前一推：“您喜歡，就給您吧！”

    “呀！這怎么好?！惫幼焐线@么說，可那手卻快的很，一把抓過，打開扇面兒放眼前可勁兒的看，只盯長腿，看不見別的東西。

    白素貞心中鄙夷，嘴上卻問的詳細：“哎，兄臺，您說這里的‘芽’，可是有出名的??？”

    意外的，公子嘴角一撇，竟搖頭道：“沒有?！?/br>
    “沒有？”

    “嗯，沒有，也不會有?！惫訃@口氣，抽了一杯酒，繼續道：“要是官窯，還能有個花魁頭牌。要是私娼，還能有個花帖名娟。也就是這小書屋里的‘嫩芽’，不敢張揚，也不敢留名，大多就是被店里人推一推，也不敢狠推，萬一紅了，出了名氣，傳揚開來他們還有好果子吃嗎？”

    白素貞點點頭：“是這么個理兒?！?/br>
    公子擺擺手，倒是笑了起來：“不過也不需要名氣！就他們這個價錢，也都趕上官娼的花魁了！”

    白素貞慧心一笑：“是挺貴的……”

    想想他進一趟小書屋，三兩銀子瞬間沒了，不禁rou痛，還有心痛??！

    酒過三巡，白素貞付了帳，心說這一桌也得記下來！為這么個藏污納穢的地兒，她一分錢都不想多花！

    好酒好rou伺候過，扇子也送了，等白素貞打聽到另外三間書屋的位置，便好生送公子離開。

    至于那扇子等障眼法一過，會不會變成木頭，那公子又會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小公子走后，白素貞再過小巷，轉身變回自己的模樣，只不過還穿著那身男裝，帶著銀絲腰帶，穿著金絲履，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進了那間小書屋。

    書屋小哥見她來，只覺有幾分眼熟，定睛看了好久，才想起是前幾日來“尋花”的漂亮姑娘，當即上前陪笑道：“呦！您可來了，咱們家小公子想您想的緊呢！”

    白素貞勾唇一笑，這回懶得廢話，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便直奔主題道：“可是真有畫冊上那般美艷？”

    小哥一擺手：“唉！~您哪兒的話！咱們可是有最好的畫師，絕對下筆如神！若說不一樣，也有！那便是畫不如人，人更美而已！”

    “行吧！”白素貞彎唇而笑，打懷中掏出錢袋，問道：“說說吧，怎么付錢??？”

    小哥眼看錢袋就來了精神兒，搓著手回話：“您有眼光，尋得咱家最好的‘芽’！他名喚南柯，人不僅生的美艷，更有人人稱贊的好功夫??！不怕告訴您，之前京城有一大官，聽聞咱們南柯先生，有‘手屈一指’的好‘后.庭’……”

    “得了！別夸了，你不就想多要點兒銀子嘛！開個價吧！”白素貞一挑眉，心里卻來了氣！什么最好的“芽”，再好也是被你們逼的！什么京城大官，大官若真知道你們做這個勾當，還不早把你們端了？！什么聽聞，你們口風把的那么緊，誰特么能‘聽聞’？！什么“手屈一指”，一指，他還挺緊？！

    白素貞實在不屑！她可是個女人！緊不緊跟她有個毛關系？！只要器大活好不就行……

    呸呸呸！真是被氣糊涂了！

    “是是是?！毙「缑ψ∽?，但心里也有個數，看白素貞上次來就挺闊氣，這回來也不廢話，便提了提心氣兒，默默伸出了兩根手指。

    白素貞冷哼一聲：“又是二兩，上次你們可真敢要價，我來一趟就花了三兩！如今又要我二兩！我倒要看看那‘南柯’是多好的貨色，能讓你們這樣開價！”

    然，小哥笑的尷尬，半晌又晃了晃兩根手指：“姑娘，您瞅準，不是二兩……是二十兩?！?/br>
    “啥？！”白素貞大喝一聲，震的旁邊兒看書的家伙渾身一顫！小哥見況忙將人拉去一邊兒，道：“您可甭嚷嚷??！咱們家的小公子，那可都是極品呀！只要您瞧上一眼，別說二十兩，就是二百兩！我保證您也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