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如此斷案
李公甫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轉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冒汗的許仙,問道:“漢文,這是什么?” 許仙瞇了瞇眼睛想要看清楚,等確定后眸中一瞬:“銀子?哪兒來的?” 李公甫也顧不上屁股疼不疼,一挺身站了起來,一把抓上許仙手腕,常年練武之人可見手勁兒一般,這一抓可是用了抓賊的力道,大喝一聲:“漢文!這是白銀三百兩!而且,是失竊的官銀!” 許仙整個人都蒙了,張大嘴說不出話。 “這怎么會在你這里?”李公甫繼續問著。 可許仙能說什么?他怎么會知道? “姐夫,我實在不知!您在哪兒找到的?床下嗎?!” 李公甫再次打量許仙,此時竟覺得他十分陌生:“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難道你還依仗家中官職,做起了這種勾當?!” 門外的許嬌容聽到爭吵聲,忙推門進來,見李公甫死抓許仙手腕,那腕子都他被刁紅了,趕緊拉開手說:“你干什么呀!漢文還病著呢!有話不能好好的說嗎?” 李公甫氣急,將官銀扔上桌:“你自己看!” 許嬌容一看,渾身血都涼了一半,但許仙是什么樣的孩子,她能不知道嗎?忙來到許仙身邊,道:“姐知道不是你做的,但這是怎么一回事兒?你可要想明白了再說?!?/br> 許仙坐直了身子,但因為虛弱有一絲顫抖,這一抖在許嬌容看來是病的不輕,但看在李公甫眼中,竟是一種膽怯。 “我沒有……姐夫,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br> 許仙解釋十分無力,李公甫也不是全然不信。 然而,他是捕頭!這事兒若不去公堂說明白,等日后再被發現,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漢文,你還是隨我去衙門一趟吧!”李公甫說。 許嬌容不肯,抬手就攔:“你瘋了嗎?!你怎么能帶漢文去那種地方!” “那種地方?你以為衙門是什么地方?!”李公甫一瞪眼:“對作jian犯科的人來說,衙門無非是地獄,若漢文是冤枉的,你所說的‘那種地方’,就是給他說理的地兒!知道嗎?!” “不行!總之不能去!” “jiejie?!痹S仙淺笑搖頭,拖著一直出汗的身子下了地,搖晃間對許嬌容點了點頭:“不礙的,姐夫說的沒錯,我沒做的事情,賴不到我頭上,若此時不報官,日后更是說不清了。你放心,我會安好回來的?!?/br> 許嬌容急紅了眼,但別無他法,只說:“那……那我也去?!?/br> …… “威~武~” 擊鼓升堂,杜大人一身官服很是威嚴,他端坐正位,從上打量著堂下兩人。 有一人,他再熟悉不過了。 “李公甫?”杜大人定睛一瞧,還沒等人報上姓名,自己就開口了:“你這是做甚?” 李公甫抱拳,伏地先磕仨頭,道:“屬下今日在內弟許仙許漢文床下,搜到了失竊的官銀,共三百兩,特帶漢文上堂請罪!但屬下愿以項上人頭擔保,漢文絕不是偷盜官銀的盜賊!還請大人明察!” 一語話畢,滿堂哄聲! 每次擊鼓升堂,那衙門外看熱鬧的人就多了起來,從來都是里三層外三層,今日也不例外,更何況是如此轟動全城的案件,誰不想先一睹為快? 這廂還沒等杜大人開審,那碎嘴的市民便以閃電之速將訊息傳開,不過短短一炷香的時辰,消息就傳進了“雙茶巷”。 白府門前的長舌婦,如今是派上了用場,扯著嗓子大喊:“快去看哪!庫銀賊抓到了!就是知府衙門李捕頭的內弟??!叫做許仙的那個人,偷了庫銀啦!” 白府中,正因為為啥抓不到常林而納悶的姐妹倆,聽聞這話是當頭一棒,抓了衣裳就飛去了衙門。 公堂上,杜大人一臉驚愕,與師爺互看一眼,也沒多問什么,先對許仙道一聲:“你,抬起頭來?!?/br> 許仙昏昏呼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覺頭昏腦漲渾身無力,極其勉強的抬起頭來,那額前的汗珠就隨著落下了兩滴,打濕了耳鬢的黑發。 “草民許仙許漢文,叩見大人?!痹S仙抬過頭,便又去磕頭,可這一下去,差點兒沒直起身來。 李公甫忙扶他一把:“漢文,還好嗎?” 許仙閉眼點點頭,那虛弱的模樣,實在讓人心疼。 杜大人眉宇一皺:“他這是怎么了?” 李公甫答道:“回大人,內弟清晨便高熱不退,怕是著了風寒?!?/br> 杜大人最討厭這樣的文弱書生,真真是百無一用,當即擺了擺手:“起來回話吧?!?/br> 兩人謝過杜大人,李公甫慢慢將許仙攙起,可就是起身的功夫,許仙是腦袋發熱渾身沒勁兒,李公甫屁股沒好全,這一站也是呲牙咧嘴。杜大人看一眼這倆人的德行,當即嘴角一抽:“哎呀,我就看不得你們這病怏怏的樣子!趕緊說說吧,怎么一回事兒!” 許仙得令,上前回報:“大人,草民今早發現有官銀三百兩在床下,但草民愿拿家族起誓,草民絕無偷盜,也與那盜賊無任何瓜葛?!?/br> 杜大人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皺著眉頭看向許仙:“你這話說的,你自己信嗎?” 許仙一時語塞,接不上話。 李公甫腦袋一低,心說許仙這話確實沒有任何可信度。 杜大人一拍驚堂木:“還不如實招來!” 許仙大驚,身子一軟又跪下了,只能解釋道:“大人,草民真心不知,這銀子……就好像長了翅膀,飛進草民床下……” “胡鬧!”杜大人大喝一聲:“若再不招來,本官可要賞你三棒殺威棒!” 李公甫眉宇一皺,再給杜大人跪下:“大人!此時蹊蹺,屬下請大人明察,再做定奪!” “李公甫!你莫要徇私!你說蹊蹺,可是能蹊蹺到銀子自己飛過去?!”杜大人瞪起雙眼,再看許仙:“你若不與那盜賊勾結,這官銀能在你手上?!這鐵證如山,你若不說與賊同謀,那就是你!偷盜了官銀!” “大人!草民沒有!”許仙此時才提了力氣,盡管那汗珠一個勁兒的落,他也義正言辭抬頭挺胸,絕不認人栽贓嫁禍。 “你不說是吧?!”杜大人發威,伸手抽出令仗:“來人哪!打!” “威~武~” 衙役得令,鋤著殺威棒上前,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許仙面前多了一把杖椅,長兩尺寬一尺,這宛若獨板的椅子,好似會吃人的怪獸,讓人看一眼就聞風喪膽。 衙役將許仙壓在板上,任由堂外的許嬌容喊破了嗓子,也沒人敢上前攔上一把。 就在此時,只聽堂外傳來一聲大吼:“住手!” 眾人的目光瞬間集聚,向這一聲音尋來,就連無力的許仙都轉過頭去,心中期盼,不要是她…… 只因這喊叫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然而,就在兩名女子一青一白的出現在公堂上時,許仙還是無奈一笑,果然是她。 白素貞看一眼許仙,當即皺了眉頭,眼眸一瞬大喊:“大人!這事兒還沒查清楚!你怎么說打就打!看你把許仙打的,已經半死不活了!” 杜大人大眼兒一瞪:“你胡說什么!明明還沒打!” “沒打?!”白素貞快腳來到許仙身邊,不顧衙役鉗制,生是把虛弱的許仙拉了起來:“你瞅瞅!這都疼成什么樣了!不是你打的,還是我打的?!” “你!~” “大人!你說許仙是庫銀賊,可有證據?!”白素貞不聽解釋,只管開口問。 杜大人一時也懵了,但這公堂之上,還輪不到她一個小小女子發號施令,當即問她道:“那你什么怎么回事兒?本官傳你了嗎?你竟敢私闖公堂?!” 白素貞冷哼一聲,說:“大人真是健忘!我揭了告示,自然可以過問庫銀失竊案,倒是您!抓了人為啥不傳我???!” 杜大人一驚,竟是無言已對。 白素貞知道杜大人理虧,但眼下的情況,明擺著許仙吃虧,她倒是愿意賣個臉面給官府,便上前一步,湊過杜大人桌前:“大人,我知道您不想讓咱們抓到人,這樣衙門的臉面就過不去了。所以前幾日衙門再次被盜,您是閉口不言,也不跟咱們說,對吧?” 杜大人大驚,轉臉去看師爺劉啟英,劉啟英趕緊搖頭,表明不知道這事兒。 杜大人撇她一眼:“那你是如何知曉?” 白素貞勾唇一笑:“小女子自有辦法,可您這‘知情不報’,是不是也有違法紀???” 杜大人冷冷一笑:“你想威脅本官……你還嫩了點兒!”一語話畢,他竟直起身子大喝一聲:“來人!許仙杖責三棒!白素貞,岑碧青,揭榜未執,辦事不利,藐視公堂,領受十棒!” “什么?!” 這一聲,出自兩人之口! 小青上前一步,對杜大人怒目而視!而白素貞卻后退一步,護在了許仙身前。 不經意間,白素貞從背后握了許仙的手,就像那日聽書茶館中,許仙握了她一樣。 小青不服,上前理論:“大人!庫銀賊未抓,您怎能說我們辦事不利?!揭榜未執?!” 杜大人實在不想再鬧下去,拍了拍桌上的三百兩官銀:“贓物!”再指李公甫:“人證!”再指許仙:“庫銀賊!” 最終,杜大人道:“許仙許漢文盜取官銀,人證物證具在!實則無從抵賴!本官判決,許仙打三棒殺威棒,入大牢收監,三日后,發配蘇州服苦役。白素貞,小青,杖責十棒殺威棒!以儆效尤!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