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九曲橋廊，人聲鼎沸。

    宮月坊占地極廣，分曲、舞、娛、悅四部，分屬不同區域。

    曲部，多為歌妓；舞部，多為舞妓；娛部，較為復雜，吟詩作對、說書對唱，主要以娛樂為主，這三部的妓，稱為藝妓，多數賣藝不賣身。

    而悅，同‘夜’，不用說都知道是什么部。

    以藝妓的發展規律來說，前三部的藝妓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會慢慢歸入悅部。

    如當家頭牌九姑娘，芳齡已近二十，雖然曲藝精通，但人氣已逐漸回落，若非那一夜，在這一二年內，也會為壓力所逼，進入悅部，供人玩樂。

    “高老頭，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我和高老頭在暗處走動，絲毫不敢到光亮一點的地方，因為我們是爬墻進來的，生怕被別人發現。

    “那你有錢嗎？”高老頭白了我一眼。

    我摸了摸那兩個晶幣，還沒說話，高老頭立刻鄙視道：“得了吧，就你那兩個小錢，我們就算進得了門口，連花酒都喝不了?！?/br>
    “……?！?/br>
    “那你跑來這里，究竟想干什么？”

    偷窺？盜竊？

    無論是哪一種，似乎都是很污的行為??！

    “我去，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是來獲取第一手資料的！”

    第一手資料？

    這丫的，究竟想要什么資料？

    “喲，你還別不信！”

    “茶館向來是消息來源最多的地方，但茶館的消息，多數由我們小說家提供?！?/br>
    “但小說家，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隱蔽消息，你想過沒有？”

    難不成，就是從這風月場所，流傳出來的？

    “沒錯！”

    “要不你以為我堂堂七品小說家，為什么要來這種污穢兇險之地？一不小心，還會有血光之災！”

    七品小說家，已經是不世出的高手，還會有血光之災？

    “不信？你看，有兇器！”

    高老頭猛然神色大變，我急忙轉過頭去，只看到在極遠的地方，那些藝妓穿著清涼，白兔蹦跳，鶯歌燕舞，歡聲笑語。

    哪來的兇器？

    再次轉過頭來，只看到高老頭一臉陶醉，鼻血直流，眼神猥瑣到了極致。

    這……好吧，果然是有血光之災。

    “高老頭，你來這種地方，就算有血光之災，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我對這種地方有些不習慣，如果沒什么特殊的事，還是在外面等算了。

    “難說，不是連路遙大將軍，也來過這里嗎？”

    “大儒，那可是七品境界！再者，不要小看這種地方，藏龍臥虎之輩，可不在少數?！?/br>
    “你也知道，小說家近戰不行，一個不好，只怕我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里了?！?/br>
    好吧，小說家果然能言善辨，一個風月場所，硬是說成了龍潭虎xue，我真可服了。

    “噫，你神色有點不對啊，烏云蓋頂、皺眉不展，難道……”

    “你還是個雛！”

    “……呵呵?！边@都沒法聊天了。

    “好了，不逗你了，今天我們來這里的主要目的，是找九姑娘！”

    “九姑娘？”

    跟路遙大將軍有染的那個藝妓？

    “你找她干嘛？”

    “這你就不懂了吧！”

    “作為一個即將要名留千古的小說家，挖掘每一個傳奇人物的秘聞，并讓其代代流傳下去，是我責無旁貸的義務！”

    “大儒、藝妓，你不覺得這兩個身份放在一起，很有吸引力嗎？而且，路遙的修為，還有再進一步的可能。如果再上一層，就是儒家八品，嘖嘖，那這人生唯一的污點，就更具傳奇色彩了?！?/br>
    “如果能知道他們翻云覆雨的細節……”

    “如果他們還有后續的發展……”

    “嘿嘿……”高老頭吃吃地笑了起來，完全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

    我去，這個變態老頭……

    之前還裝得一副感動的樣子，好像這就是天地間最凄美的愛情故事，沒想到那人模狗樣的背后，竟是這番心思。

    可恥啊可恥、猥瑣啊猥瑣……

    “走吧，現在就去瞧瞧傳說中的頭牌，美麗的九姑娘！”

    高老頭一馬當先、熟頭熟路、偷偷摸摸……

    這猥瑣的老頭，看來不是第一次過來了。

    沒多久，我們就來到一座閣樓前，這座閣樓極大，比周邊的閣樓都要高得多。

    “這就是藝妓的住所，而這座最大的閣樓，自然就是頭牌九姑娘的所在?！?/br>
    高老頭幾個翻躍，身手瞬間變得極為矯健，眨眼就上到了三樓，而且無聲無息，哪里還有之前老態龍鐘的樣子。

    唉，怎么突然有種做采花大盜的感覺？

    緊跟背后，我剛翻到三樓，高老頭神色嚴肅地作噓聲狀，然后手指舔了舔舌頭，輕輕一戳，窗戶就多了個小洞。

    那猥瑣的小瞇眼，就這樣靠上去，口水開始急速分泌。

    呃？

    不對啊，怎么就開了一個小洞？

    我去，敢情這高老頭真把我當保鏢使，從頭到尾，壓根兒就沒打算讓我也偷窺……咳咳，觀察情況。

    好吧，其實如果這高老頭真讓我看，我也不知道是看不看好，保鏢就保鏢吧。

    高老頭嘴角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口水開始流出，看來沒多久，就要滴到地上了……

    詛咒你長針眼！

    我轉過頭，懶得去看這老頭滿臉皺紋的猥瑣樣子。

    夜風清涼。

    這個幻境，跟之前的大同世界，完全不一樣。

    滿是鶯歌燕舞、歌舞升平，城外妖魔從生，城里卻是rou色酒香，相較之下，我還是更喜歡之前的那個幻境。

    最少在那個幻境里，人跟人之間的階段劃分，并不分明。

    沒有人高人一等，只有職位、分工的不同，也沒有諸子百家的勾心斗角……

    “臥槽！”

    高老頭突然驚叫起來。

    你妹啊，偷窺就這水平？

    就算看到了驚艷的東西，也要保持安靜啊，還有沒有點專業素養了？

    嘭！

    我還沒來得及鄙視高老頭，只聽到閣樓的另一邊，猛然傳來了巨大的聲響。

    “怎么回事？”

    聽這聲音，好像另一邊的墻壁，直接被炸開了一樣。

    “尼瑪??！”

    “太好了！”

    高老頭先是驚駭滿臉，然后立刻又猖狂的笑了起來。

    “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