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第311章 她的所有,他都懂
這樣一個她,很容易就能讓人感受到她笑容里的溫度,不管是陌生人,還是熟悉她的人,都會在近距離的接觸中感受到她的純粹和真實。 那晚燈光琉璃,任洋從美國匆匆趕回來,答謝慈善喝酒,第二日醒來,歐陽敲門送來了醒酒湯。 “太太送來的?!?/br> 任洋笑著流淚,那個人總能給人很多溫暖,那些湯他一滴不剩的喝完了,于是就連心也是暖的。 再回美國,阿笙送機,他叫了聲“太太”,未開啟的話語竟是哽咽的。 阿笙拍拍他的肩,話語清淺:“不要稀里糊涂的過日子,也不該像往日那般隨心所欲了。工作要緊,但身體也該注意,那個人也希望你好好的?!?/br> 任洋站著開始有流淚的沖動,她移開眸子,垂頭間似是笑了:“如果歐陽再向我告狀,說你不愛惜身體,下次你回來,就不要再見我了?!?/br> 可憐一米八幾的男人,聽了阿笙的話,竟像個孩子般,點頭之后再點頭。 “太太,我聽您的?!?/br> 過安檢,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阿笙,竟大步跑了過來,狠狠的抱著顧笙,一句話也不說,但臉上早已是淚流滿面。 松開阿笙時,他狠狠的擦了擦眼睛,這次卻是再也沒有回頭。 步伐生風,但卻送來了他的聲音:“太太,您照顧身體,春節我回國看您?!?/br> “好?!?/br> 這聲“好”也不確定任洋是否能夠聽到,因為他已走遠。 歐陽不喜離別,那天坐在車里,看著顧笙走出機場,眼睛上戴著墨鏡,明明有眼淚滑落,但她嘴角卻掛著最恬淡的微笑。 車內垂掛的小木牌,上面是扎西拉姆·多多的那首《班扎古魯白瑪的沉默》,又名《見或不見》,她伸手撫摸被冷氣浸涼的字跡,終于明白了顧笙的心境。 經歷過大喜大悲,經歷過歲月洗禮,所以在生活中,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生活中找到了最原始的寧靜和平和。 車輛在高速公路上緩速行駛,車內開始緩緩響起阿笙的聲音。 ——交出去,把一切你攥得緊緊的,你看得牢牢的,你執得死死的,都交出去。做個赤~裸的孩子,在蓮花的柔瓣中,盤坐也好,躺臥也好,沉默也好,微笑也好,慈悲也好,智慧也好…… 聲音那般平淡,倒像是娓娓道來,舒緩安靜。 句子來自于扎西拉姆·多多的《放手便是皈依》,歐陽浨先是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了阿笙幾秒,在看到女子嘴角那抹微笑時,也忍不住笑了:“我以為您只喜歡泰戈爾?!?/br> “我很博學?!?/br> 歐陽浨呵呵笑了,對于她來說,這樣自信搞笑的太太,縱使在私底下也是很難邂逅的。 后視鏡里,阿笙看著窗外,眉眼間蕩漾著最平和的淺笑。 這一年,這一天,所有故人之于阿笙來說,都是最真誠的老友。 有人托關系找到吳奈,希望他能夠幫忙說服陸子初,或是說服顧笙,讓她出面幫忙辯護。 水漲船高,阿笙越是宅家不出,她的身價和辯護能力就越被外界傳的神乎其神。 吳奈找了借口打發了:“陸太太最近在忙慈善的事,怕是沒時間?!?/br> 那人苦著一張臉:“我現在就是可憐人,你跟陸太太說一聲,幫我也是在做慈善?!?/br> 吳奈:“……” 晚上見到石濤,吳奈說起這事,石濤之前也遭遇過這事,倒是感同身受。 石濤說:“子初是什么想的,別人不清楚,你我還不清楚嗎?” 吳奈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會暗地里幫他們回絕了那么多人。陸子初保護阿笙,也確實對她很好,但他同時卻把她護在身邊,讓她活在他的世界和生活圈里。 石濤說:“他可以給阿笙最好的一切,卻不愿意讓她真正意義上接觸這個世界。我敢打賭,上次zigong案辯護,將會是阿笙最后一次出庭?!?/br> 吳奈沒問為什么,因為所有的刑事案件,無疑都會涉及最隱晦的一面,縱使阿笙看淡,但走進案情,走進犯罪和被犯罪的人物內心最深處,于阿笙來說,情緒勢必會受到影響。 陸子初想給她的,是向日葵向陽一面,而不是背陰一面。 吳奈和石濤并不知道,陸子初不專制,顧笙也不可憐。 他和她之間沒有所謂的經濟控制,他可以縱容她的一切不好,卻找遍借口不讓她外出工作,人人看到的是她的被動,但若是她想外出工作,他又怎能不放手? 美國六年,她早已消磨了對事業成功的所有向往,唯一銘刻在骨子里的是陸子初的對她的影響力。 他希望她的生命里只有他一人,殊不知對他的依戀,早已蓋過了事業對她的誘惑力。 他不是對她專制,他只是對她占有欲太強烈。 所謂商業派對,陸子初并非沒有帶阿笙出席過,但也僅此一次。 阿笙陪他應酬不到十分鐘,就避開人群,獨自一人坐在安靜角落里翻看著相關金融手冊,倒也能看得進去,認真翻看的時候,甚至會忘了身處什么場合。 “陸太太?”“怎么一個人坐在了這里?” 有人認出了阿笙,上前打招呼,阿笙在微微抿唇之后,從手冊里抬起頭,嘴角適時掛上了微笑。 “陸太太,很少看到陸先生帶您出來,今天能夠遇見,還真是難得?!薄笆前?,是啊,改天我們一起出去喝茶?!?/br> 阿笙忍住想揉太陽xue的沖動,點頭說“好”,盡管她知道,私下相約是不可能的一件事,但有時候場面總要撐足了。 她坐在沙發上,但這時卻有人站在了沙發后,伸出雙手搭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笑容很淡:“抱歉,我和我太太還有事,先失陪了?!?/br> 幾位商太太看到陸子初,眼光里有了不一樣的光芒,阿笙深刻的意識到,男色有時候真的很可怕。 剛才還笑臉面對阿笙的商太太,竟有人在看到陸子初之后,不敢眼神對視,臉色雖然佯裝不在乎,但眼睛里卻流露出了羞澀的光。 阿笙不做評價。 場面人做場面事,說場面話,對這些商太太,陸子初態度不算冷淡,但也溫善不到哪里去,卻沒人質疑他是一個很有涵養的人,幾人淺淡聊了幾句,這才紛紛散了。 “走吧,回家?!彼麖澭橇宋撬哪?,然后站直了身,繞過沙發牽她離開。 “這么快?”阿笙沒想到會這么快就回去,他們才剛來不到半小時而已,沙發還沒坐熱呢! 陸子初帶著她往外走,淡淡的笑:“要不再坐一會兒?”這話也算是戲謔了,沿途看到有商人跟他打招呼,他會點頭致意。 之前推了不少商業活動,但這次派對主辦方跟他有交情,既然張了口,不答應并不好,人情難推,帶阿笙出來,沒想太多,只想著一起出來走走。 無疑,阿笙對這種場合并沒有太大的興致,雖然在跟他人交談,但他一直在關注著妻子,她和別人對談,并非不高興,但難免有些應付了事。別人看不出來,他又怎會不知。 出了會所,夏季夜晚難免有些悶熱,阿笙問:“陪你應酬不上心,我是不是很失???” 陸子初莞爾:“陸子初的妻子不需要應酬,每天在家看書,照看花花草草,偶爾外出走走,悠閑度日就好?!?/br> “……”阿笙低頭微笑。 陸子初看了看阿笙,她這才淡淡道:“像這種應酬場合,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彼此間不熟稔,也沒有話題性,好像除了微笑,什么也做不了?!?/br> 有些泄氣,有些無奈。 陸子初笑出來,輕聲說:“你只需要在我面前有話說,在別人面前說或不說,一點兒也不重要?!?/br> 司機已經把車開了過來,阿笙透過車燈和路燈看向身旁的男子,臉龐剛毅冷峻,低頭看她時,眼里有著動人的光。 沒告訴他,他眼睛里所有的內容,是她看到過最美麗的風景。 阿笙不期然想起上周看過的那片向日葵,一朵朵在陽光下綻放出最明媚的笑臉,她一直覺得向日葵是最像人類品性的花朵。 背陰象征著生活帶來的艱辛和磨難,向陽代表著隱忍和堅韌。 世事無常,世人把所有的難過和傷悲全都埋藏在隱晦和私底下,面向眾人時,只有微笑和豁達在臉上展露。 像交際應酬之類的工作,阿笙自知沒辦法幫陸子初,此生注定沒辦法成為一名賢內助,那便安安靜靜的守在他身邊。 這種相守,經得起磨難洗禮,在他最苦最難的時候,哪怕她什么也做不了,至少要讓他知道,他并不是一個人,她一直都在。 男女在一起,所謂的轟轟烈烈大都發生在追求前期、戀愛過程和分手前后,所謂婚姻其實就是平淡如水的過,婚后生活若是跟婚前一樣歷經波折,怕是人人都要得心臟病了。 一次家話閑聊,薛阿姨問阿笙:“先生對您做過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 “懂我?!?/br> 再簡單不過的兩個字,卻讓人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似乎所有的經歷全都融進其中。 唐汐一次來家里做客,和陸子初提及阿笙。 唐汐說:“就這么把阿笙圈養在家,會不會太屈才了?” “圈養?”陸子初戴著眼鏡,雙手正在筆記本上熟練的敲打著,聽了唐汐的話,并沒抬頭看她,但卻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小汐,我這輩子沒什么奢望,只要她在我身邊,有很多在你們看來不可理喻的執念,其實我都可以無條件妥協?!?/br> 阿笙端著茶水站在房間外面,止了步。 送唐汐離開,阿笙和她慢慢的走著路,低垂的睫毛在陽光下黑的發亮。 那天,阿笙對唐汐說:“如果沒遇到子初,我可能會按部就班的結婚,生子,上班,每月為了生活奔波忙碌,就那么平淡度日??烧l讓我遇到了子初呢?當初進入法學系,后來成為一名律師,再后獲取他人信任,笨拙的做了幾個案件辯護,對我來說都是自然而然的事,至于后來名利來敲門,這些都是之前未曾想過的,也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對事業,我確實沒那么重的心思,我和子初分分合合10年了,能夠再在一起,看淡了許多,也看透了許多,生命看似遙遙無期,但一輩子實在是不長。我這人,我自己了解,一旦專注做某件事情的話,一定會忘了時間,忘了家庭。他自己本身又很忙,在他休假之前,縱使我什么都不做,每天在家守著他,也只有在夜晚和早晨才能夠跟他短暫相處。如果我和他都各自忙著事業,回家后彼此勞累,怕是躺床就睡,哪還有時間聊天說話?這種日子不是我想要的,我也沒本事完美的區分好事業和家庭,我想要的其實一直都很簡單,有家,有他,平平淡淡的過好每一天,只有心里踏實了,婚姻之于他,之于我,那就是溫暖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