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第299章 如水,平淡也是情
韓淑慧看出來了,暗地里瞪了兒子一眼,晚上哪敢讓這兩人回家睡,當即發了話:“晚上住在家里吧!” 韓淑慧是擔心這兩人路上可別吵架了,若是在她和昌平面前,多少還能控制脾氣,夫妻沒有隔夜仇,天一亮也就過去了。 那天晚上入宿陸家,阿笙洗完澡就睡覺了,陸子初回臥室之前剛被母親好一番說,他聽得只想嘆氣,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阿笙的性格了,一旦對某件事情有興致,她可以長時保持熱切度,若是她迷上陶泥,每天呆在陶泥室,他是不喜的,總希望她出去多走走,每天跟一堆泥巴玩,有什么樂趣。 他覺得妻子被母親給帶偏道了。 陸子初說那話,原本是想打消阿笙的興趣,但話音重,晚上吃到了苦果,任他百般示好,全都被阿笙忽視。 冷戰兩天,阿笙一日去他書房,發現之前被他不看好的陶泥作品靜靜的擺放在了辦公桌上,她記得那陶泥作品被她隨手扔在了陶泥室里面的垃圾桶里…… 那天陸子初在客廳里削水果,見阿笙下樓,笑道:“要不要吃水果?” 預期之內,阿笙沒回他的話,他覺得這樣下去可不好,她若真的喜歡學陶泥,其實…… “喝水嗎?”一杯水就那么突兀的出現在他的面前,陸子初愣了一下,抬眸看著妻子。 阿笙笑得淺淡,陸子初只覺得受寵若驚,他做了什么?竟被原諒了。 春末徹底離開時,阿笙覺得這個春天留給她的只有溫暖。 陸昌平偶爾會嘮叨幾句:“再找其他醫生看看,吃了這么久的藥,怎么有時候還會頭暈呢?” 陸子初有次外出,阿笙陪韓淑慧在花園里說話,興是在太陽底下坐久了,起身時竟差點暈倒。 韓淑慧也不敢放任阿笙在外面呆著,扶她進屋,剛倒杯水給她,喝了沒幾口,就跑到洗手間里吐了起來。 韓淑慧嚇壞了,畢竟還是有理智的,先是給家庭醫生打電話,又連忙通知兒子回來。 陸子初趕回來的時候,醫生剛走,說是貧血。 臥室床上,聽從韓淑慧的意思,阿笙一直躺著沒動,陸子初先是在臥室門口站了幾秒,挺拔的身體這才一步步走近。 阿笙對他笑:“不礙事?!?/br> 他點頭,坐在床邊,把妻子的手指包在手心里,卻是良久不說話。 他這一路,是開快車回來的,直到握著阿笙的手,才發現自己的手指究竟有多涼。 “我想回家?!卑Ⅲ陷p聲道。 他扶妻子起身,蹲在地上幫她穿好鞋子,抱著她下樓。 樓下,韓淑慧和家傭看到了,她們看到阿笙窩在他懷里閉著眼睛,陸子初的眼睛卻紅了…… 韓淑慧忽然明白了,兒子在害怕。 陸子初出門的時間明顯減少了,有時候縱使吳奈、石濤約著出去,也被他推掉了:“可以來家里?!?/br> 石濤說:“看來,一個家,一個顧笙,就能讓你無欲無求過一輩子了?!?/br> 人人都道陸子初戀家,殊不知他只是想隨時隨地都能看到妻子,有些外出會友應酬場合,阿笙不喜,去了也無聊,若是如此,推掉便好。 她身體不舒服,是他沒照顧好,那樣的暈倒和嘔吐,他見不得發生第二次。 兩人這般不愛外出,倒是有很多朋友前來看他們,家里也熱鬧了起來。 薛明珠來家里看望阿笙,反復打量著:“家里布置的很溫馨?!?/br> 阿笙順著老同學目光望過去,興許是陽光很暖的緣故,所以就連未曾打開的燈光也是暖暖的。 “看得出來,他很用心?!毖γ髦楹炔?,說了這么一句話。 確實用心,家里的一草一木,大小物件,都是他親自過問置辦的,換成她的喜好,似乎只要她開心,那他也便是開心的。 薛明珠回去后對許曉說:“人生能遇幾個陸子初?” 關童童感慨萬千。陸子初給阿笙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在一起的時候傾心相待,不在一起的時候,銘記掛懷經年。換成任何一個女子,縱使飽經苦痛,想必也是值得的。 五月中旬,薛明珠打來了電話:“江寧和丈夫鬧矛盾,她還比較聽你的話,如果方便的話,你能不能出面勸勸她?!?/br>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阿笙沒辦法規勸,但是陪江寧坐坐說說話,還是可以的。 她去書房把這事給陸子初說了,陸子初笑著打趣:“什么時候成婚姻調解專家了?” 阿笙笑,專家稱不上,能不能勸江寧還是一回事呢! “走吧,我送你過去?!彼涯昧塑囪€匙,走過來牽著她的手。 “每次我外出不是你送我,就是司機送,太麻煩了?!?/br> “我不嫌麻煩?!甭牫鰜砹?,在學開車這個問題上,她還沒死心。 果然,過了一會兒,阿笙似是隨口提起:“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報名考駕照?” “……” 陸子初不理她。 薛明珠在電話里講的比較隱晦,出門前阿笙跟江寧通電話詢問地址,這才得知江寧住院了。 江寧性格仗義直爽,曾在大學期間給予阿笙最美好的回憶,感情畢竟是很深厚的。 婦嬰醫院,許久不見,江寧躺在床上消瘦了許多,曾經的大學?;?,現如今卻是滿臉的疲憊和憔悴。 江寧流產,這事瞞著所有朋友,她說這也不是什么好事,沒必要驚動大家都知道。薛明珠知道的時候,江寧已經住了好幾天的院。 阿笙進來沒多久,就有護士進來測體溫,待護士離開,阿笙搬了一把椅子到床邊,拿了一只蘋果問江寧:“吃嗎?” “吃一口?!甭曇羰巧硢√撊醯?。 阿笙笑笑,低頭削水果,流產這事,阿笙不方便問,怕觸動江寧的傷心事,但坐了一會兒,始終沒見到江寧老公,阿笙難免有了情緒:“他呢?” 妻子出了這種事,身為丈夫人到哪兒去了? 短短兩個字,卻讓江寧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我剛認識袁勵的時候,他在電視臺還不怎么出名,但對我很好,人也很溫柔,一次朋友聚會他看到我,就拜托那朋友把我介紹給他認識。戀愛的時候,什么都是好的,人也格外殷勤。早晨醒來,短信提醒我吃早餐;上班提醒我注意安全;下雨提醒我帶傘;出太陽提醒我注意防曬,睡覺前必定要通話兩小時以上,那時候什么話都說,就算是廢話,也覺得心里甜甜的?!?/br> 后來呢?江寧說婚后戀愛激情消散,他們開始有冷戰,后來有了孩子,更是頻繁吵架,吵架內容還都不是什么大事,全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江寧開始胡思亂想了,偷偷翻看丈夫手機,發現女助理發給丈夫的曖昧短信,于是一場爭吵愈演愈烈,惱羞成怒之下,江寧說離婚。 而一直對她千依百順的丈夫竟然同意了。 江寧說,“聽到他同意離婚,我覺得空氣忽然間都被抽走了,差點被憋死?!?/br> 孩子就是在袁勵離家后流掉的,胎不穩,江寧又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她說:“阿笙,孩子沒了之后,我忽然覺得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了?!?/br> 畢竟是夫妻之間的事,阿笙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站在女性角度,似乎袁勵是過錯方。但陸子初接她回家,想法卻跟她不一樣,他曾出資贊助過袁勵,后來也曾見過數面,跟電視上不同,是個私下靦腆的人,關于和女助理有私情這事,或許有什么隱情。 這事阿笙沒想過要管,但見見袁勵還是應該的,畢竟江寧雖然口口聲聲說不原諒袁勵,但心里卻是在乎的很。 袁勵接到阿笙電話是很意外的,也有些拘謹,茶室見面,喚了一聲“陸太太”,是個做事很謹慎的人。 兩人談話不多,但大意阿笙還是聽出來了,無非是江寧性格太任性,生活中太強勢,袁勵有些受不了。 阿笙看著他,“袁先生,江寧任性,江寧強勢,這些婚前你不都已經知道了嗎?婚前能忍受,為什么婚后就沒辦法忍受呢?” “我以為她會改變的?!痹瑒畎櫭嫉溃骸拔液团碚娴氖裁词虑橐矝]有,這事已經跟她解釋過了,但她不相信,她不信任我,我有什么辦法?” 袁勵說著,習慣掏出一支煙,在點燃前,又因為顧笙坐在對面,及時醒神,重新放了回去。 阿笙笑了笑:“袁先生,江寧好像不喜歡男人當著她的面吸煙?!?/br> “對,她不喜歡?!痹瑒畈欢欝鲜鞘裁匆馑?。 阿笙問:“你們結婚后,她是不是也曾勸你把煙戒了?” 袁勵微愣,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戒了嗎?” 袁勵良久不說話,最后道:“我雖然答應她戒煙,但戒煙真的很難?!?/br> “袁先生,我覺得你既然已經做了戒煙承諾,卻沒有兌現諾言,江寧在這種情況下又怎么會義無反顧的相信你的話呢?最先破壞這份信任的那個人不是你的妻子,而是你。至于你說江寧任性,我承認,但所有的感情都應該建立在對等的關系上,你希望她不計回報的去改變,那么在此之前你是否為對方付出過?”阿笙起身,離開前對袁勵說道:“你看,你連戒煙的承諾都可以這么敷衍?!?/br> 袁勵呆了,也沉默了。 下午阿笙又去了一次醫院,看到袁勵握著江寧的手,幫妻子擦著眼淚,她悄悄退了出去。 回家,陸先生正在講電話,她便含笑在一旁等著。 待丈夫打完電話,阿笙并不走近,雙臂環胸,靜靜的看著丈夫:“最近怎么沒見你抽煙?” 陸先生很無奈:“你不喜歡?!?/br> 想了想,阿笙說:“其實就算你抽煙,我也不會說什么?!?/br> 某人不上當:“答應你戒煙,如果我做不到,又憑什么讓你今后相信我的話呢?” 阿笙笑了,看吧!她家陸先生是個意志堅定的男人,至少不敷衍承諾。 從白天到黑夜,日子走得很安靜,偶爾跟韓淑慧學習制作陶泥,偶爾喝茶看書,這日子就跟做夢一樣,偷懶之余還不用多費心思。 阿笙并未迷戀上陶泥制作,但每次做好的成品或是半成品都會被陸子初悉心放在家里,一排排擺放整齊,雖然粗糙,但貴在用心。 無論是她,還是陸子初,若是在外發現了好去處,一定會告知對方,敲定好時間,隔天一起外出消磨時光,內心安寧平和。 江寧和袁勵事情發生后,阿笙問陸子初:“如果有一天我的優點在你眼中變成了缺點,你說我們兩個人的日子會不會過著過著也沒了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