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第297章 排著隊,擁抱生活喜悲
陸子初3月份離開t市前,曾對陸昌平說過:“雖說商界往來,形形色色看似有很多朋友,但我真正能相信的人不多。陳煜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對他,我是信任?!?/br> 不是相信,是信任。在相信的基礎上,增加了理性和情感帶來的深度和重量。 袋子里裝的是衛生巾,臥室里的洗手間和盥洗室之間就隔著一道磨砂玻璃門,阿笙在里面換衛生巾的時候,聽著外面的水流聲,知道陸子初正在搓洗床單,心里是什么感受呢? 最近總覺得日子走得太快了,不知不覺間一天就沒了。 生活似乎原本就該這樣,再簡單不過的日?,嵥?,比如不久前,比如此刻:她把“經血”弄到了床單上,他幫她換床單,幫她的顏面粉飾太平,一杯紅糖水,一聲叮囑,一包衛生巾,還有外面傳來的嘩啦啦水流聲…… “量多嗎?”他在外面關小了水流,開口問她。 阿笙就那么無聲笑了,幸好有他,所以才能面對生活帶來的難題那般無所畏懼。 t市清晨還有些冷,離開臥室前,陸子初幫妻子找了一條大大的披肩,顏色素凈,很襯妻子的氣質。 一前一后下樓,韓淑慧也起床了,她對那棟建筑模型很感興趣,坐在客廳沙發上,戴著眼鏡湊近研究著。 傭人最先看到了陸子初和阿笙,禮貌問好,韓淑慧回頭看著兩人,站起了身:“怎么起這么早?以為你們倒時差,至少也要睡到中午才能醒過來?!?/br> 韓淑慧說著,在他們的穿著上看出了端倪:“一大早你們打算去哪兒?” 阿笙笑了一下,溫聲道:“外出走走?!币膊恢浪@是怎么了,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二老比較好,免得他們擔心。 韓淑慧說:“吃完早餐再出去?!?/br> 陸子初摟著阿笙往外走:“我們在外面吃?!?/br> 中心醫院,沒有驚動吳奈,掛號,檢查,聽診。 醫生和陸子初熟識,是個老者,中醫在本市赫赫有名。 阿笙曾經受過重大精神刺激,經大腦一邊緣系統影響下丘腦功能,激發分泌異常,導致了閉經。 這次仍然不是經血。 “我怎么樣才能來月經?”不管是什么事都要慢慢來,來月經才意味著排卵,有機會受孕,她不可能不在乎。 醫生說:“重要的是心態,吃藥的同時,生活中要保持身心愉悅,舒緩精神壓力,避免不良情緒影響,說不定過段時間月經也就可以慢慢恢復了?!?/br> 陸子初關心的不是阿笙來不來月經,他現在最擔心的是無排卵性功血會不會給妻子帶來什么隱晦傷害。 “像陸太太這種情況,血量時多時少,完全失去了規律,跟她以往服藥是有很大關系的?!贬t生低頭看了一眼檢查結果,“陸太太現在貧血有些嚴重,頭暈、驚慌、乏力……” “頭暈乏力?”陸子初偏頭看著阿笙,被醫生的話挑起了不少壞情緒。 阿笙先前敷衍過他,如今在專家面前,也不敢再說話,面上始終帶著笑,但診桌下的手卻適時的揉著他的手。 他還有些氣,任她示好,手落在她的手里怎么看都顯得有些“無動于衷”。 耳邊是醫生的叮囑和平時注意事項,他聽得認真,桌子下是她不能放在臺面上的小動作,再多的氣和惱,終究還是沒能抵得了她的柔情安撫,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一點點握緊她的手。 他這么妥協本不算什么,但側眸看去,阿笙竟然笑容加深,于是手指稍加用力,緊了緊她的手,也算是略加懲戒了。 她也知道自己不對,醫生低頭寫藥單的時候,飛快的親了親他的臉,并在他耳邊小聲說:“下次不這樣了?!?/br> 他敗了,攤上這么一個馬后炮的妻子,他還能說什么呢? 再說這天上午,傭人進臥室整理房間時,發現了晾在陽臺上的床單,下樓時把這事告訴給了韓淑慧。 韓淑慧先把電話打給了陸子初,陸子初聽到了,但醫生在講話,于是掛斷了,只不過他這邊消停了,阿笙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婆婆來電話,總不能不接吧!阿笙正要起身,陸子初卻握著她的手不放 “我就在外面,接完電話就進來?!?/br> 他這才松開她的手,阿笙站在走廊里接電話,先是叫了一聲“媽”,韓淑慧問話是比較遲疑的,“你和子初在哪兒?” “醫院?!庇行┦虑椴m著也不好。 韓淑慧聽到醫院兩個字,聲音難免有些急:“怎么一大早就去醫院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阿笙只得告訴韓淑慧,自己只是zigong出血,檢查一下比較安心,不是大事。 韓淑慧想來還是不放心的,原本要來醫院,被阿笙勸住了:“輸完液,我和子初就回去?!?/br> 掛斷電話前,韓淑慧叮囑道:“別開西藥,吃中藥,回家慢慢調?!?/br> “好?!卑Ⅲ涎劭艉鋈粺崃?。 韓淑慧掛斷電話,陸昌平在一旁聽了一會兒,多少也聽出了端倪,開口問道:“阿笙身體不舒服?” “嗯?!表n淑慧摘掉眼鏡,看著丈夫:“子初和阿笙從醫院回來后,我想跟他們好好商量一下,還是回來跟我們一起住比較好?!?/br> 沉吟片刻,陸昌平道:“這事還是不要提了,他們正值新婚,跟長輩住在一起,畢竟有著諸多不方便。以后再說吧!” 妻子是想就近照顧阿笙,但現在……不妥。 已經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阿笙血管細,于是中心醫院孫護士成了她的“專屬”護士,但凡阿笙需要打針輸液,孫護士必定會趕來救場。 2014年,阿笙早已忘了孫護士這個名字,丈夫隨口一問卻牽引出了那些過往回憶。 原本給阿笙扎針輸液的是別人,但陸子初卻皺了眉:“孫護士呢?” 小護士愣了一下,面對陸子初多少有些緊張:“孫護士長現在比較忙?!?/br> “等她不忙了,把她請過來?!毖韵轮?,孫護士不來,輸液就可以無限期拖下去。 小護士站在原地有些為難。 阿笙剛聽陸子初提起孫護士時,一時還沒醒過神來,直到幾秒后,才想起孫護士是誰,再看那小護士,多少有些可憐,于是心軟了。 “不用那么麻煩?!毖芗?,多扎幾次好了,沒什么的。 陸子初揉了揉她的頭:“會疼?!?/br> 小護士在一旁見了,只道內心百感交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清麗女子坐在床上,俊雅男子立在床邊,手臂環著妻子的肩,輕輕的撫摸著,道不盡的纏綿溫情。 這種畫面看多了,只會逼得小護士今后找不到合適心儀的男朋友,所以還是心靜如水比較好。 孫護士長最終還是被小護士給叫來了,聽說是給陸太太扎針輸液,走廊里孫護士長竟笑了。 小護士不解,孫護士長說:“顧小姐血管確實很細,所以每次扎針會比較麻煩。有八~九年了吧!我記得那時候,顧小姐明明被扎疼了,但卻笑著安撫護士沒關系。是個笑起來很溫暖的人,也難怪陸先生會喜歡她了?!?/br> 小護士想,那個商業巨擘豈止是喜歡自己的太太,簡直是把妻子當女兒來寵了。 中心醫院來來去去那么多醫生和護士,除了極少數的權威專家和吳院長被陸子初溫和相待,恐怕只剩下一個孫護士了。 從07年到2013年,但凡陸子初來醫院,若是遇到孫護士,必定會送上一抹微笑,雖然淺淡,卻讓周遭人詫異,孫護士感懷備至。 曾經有人私下戲言:“陸子初該不會是喜歡大jiejie類型的女人吧?” 孫護士很清楚,陸子初那抹笑,是因為她曾在扎針技術上“善待”顧笙。那個男人看重有關于顧笙的一切,并善待所有善待過顧笙的人。 2014年,阿笙再次病房相遇孫護士,覺得孫護士老了,原本烏黑的頭發已有花白的跡象,但她的笑依然有一種溫柔的親和力。 沒有太多言語,進屋,孫護士長叫了一聲“陸太太”,阿笙含笑點頭,這樣就算是打招呼了。 沒有時光阻隔,遇見重逢了,笑笑,一切皆是云淡風輕,心思安定。 孫護士長扎針前,先幫阿笙消毒,陸子初適時轉身:“我幫你倒杯水?!?/br> “陸先生這是心疼你呢!” 孫護士長含笑看著阿笙,見阿笙溫溫的笑,清潤的眸子里竟是柔柔水光,心思晃神,有時候想想這兩人感情怎能這么好呢?親厚的仿佛一個人,不曾隨著時間消退,反而與日俱增,怕是真的深愛到骨子里了。 陸先生把時間拿捏的剛剛好,他這邊端著水走過來,孫護士剛剛調好點滴,對陸子初笑了笑:“輸完液讓人叫我一聲,我幫陸太太拔針?!?/br> 陸子初放下杯子,雅然一笑,伸出了修長的手指:“謝謝?!?/br> “應該的?!睂O護士伸手回握,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么認真的男人,她忽然被感動了。 其實,她真的什么也沒做,無非是幫顧笙扎針輸液,就算是他點名叫過來的,也是她的職責所在,只是沒想到,簡單小舉動,卻被這人珍之,重之…… 孫護士長離開后,陸子初站在床邊,俯身看了看阿笙手背上的白繃帶,她笑著伸手蓋住,明知故問:“看什么?” 笑容很容易就感染人,陸子初笑了笑,問阿笙:“孫護士扎針疼嗎?” 陸先生是個聰明的人,但每次遇到她出現什么小病小痛,絕對冷靜不到哪里去,就像現在…… 阿笙說:“扎針哪有不疼的?下次不要再找孫護士了,多難為情?!?/br> 陸子初沒說話,還是要找的,阿笙不怕痛,但他心里卻需要安慰。幫她把袖子捋下來,陸子初拿水送到了阿笙嘴邊:“如果困的話,可以先躺下來睡一覺,等你睡醒了,我們回家?!?/br> 阿笙喝著水,還是不睡了,他一人呆著也無聊,陪他說說話總歸是好的。 陸子初來醫院,雖然低調,但還是被一些醫生看到了,既然看到了,就難免會有溜須拍馬之輩把這事告訴給吳奈。 吳奈穿著白大褂就來了,比其他醫生可悠閑多了,先是“沒禮貌”的打開門,然后又像模像樣的敲了敲房門,這才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嘖嘖”的看著陸子初和阿笙。 吳奈雖說笑的并不曖昧,但眼神傳遞出來的卻是這個意思,也難怪他如此了,阿笙不睡覺,陸子初和她總不能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