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第285章 婚禮在即,賓客紛沓而至
阿笙笑笑,看向章嘉:“前幾天跟小貝通電話,說你好像有女朋友了?!?/br> “小貝——”章嘉直接瞪向meimei,擺明了是在興師問罪。 章小貝不服氣了:“怎么了?交女朋友又不丟人,還不能說了?” 別看章小貝說的那么理直氣壯,她頂嘴的時候可是藏在阿笙的身后,完全是把阿笙當成了擋箭牌。 阿笙不期然想起了顧城,兄妹一場,長大了,不曾生疏,卻……遠了。 章嘉擺明了是拿自己meimei沒辦法,看向顧笙時,眸子溫潤:“相親認識的,八字還沒一撇,你可別聽小貝瞎說?!?/br> 阿笙笑了:“畢竟是喜事,如果有一天你和她感情交篤,我們約著一起吃頓飯?!?/br> 章嘉看向阿笙,她站在陽光光影里,表情神采格外美好。 章嘉移開了眸子,停了幾秒,笑道:“那也要你去杭州才行?!?/br> “不遠,得空會去的?!卑Ⅲ险f。 樂樂很喜歡這里,看到新奇的樹木和花草就會停下腳步問阿笙,“顧阿姨,這是什么?” 與其說這里是別墅,還不如說這里是一處莊園,龐大精致,顧笙被樂樂拉到一旁看花草時,章小貝感慨道:“我看到了,這就是陸子初為他妻子打造的家,每一磚每一瓦,就連這里面的花花草草,都可見用心極深?!?/br> 章嘉不說話了,看著前方牽著樂樂走路的纖細女子,失神片刻,再低頭時,釋然笑了。 用心極深,也是用情至深。聽出來了,小貝這是用心良苦,規勸他莫貪,莫念。 其實,早就不念了,因為他知道,那個人對她是真的好。 同樣是這天中午,阿笙在火車站迎來了許飛。許飛來之前給她打過電話:“你別來接我,等我安排妥當,再給你打電話?!?/br> 阿笙當時應了,但到了那個時間點卻準時出現在了出口。 她給他打電話,他又是無奈又是歡喜,阿笙就那么拿著手機,聽著那端的腳步聲急促凌亂響起,大批的乘客往來其中,阿笙就在想,這些腳步聲里,其中一道腳步聲就是她小哥的,很長時間沒有再見,她開始想象他的樣子,是瘦了還是胖了? “阿笙——” 阿笙循聲望去,腳步往出口方向又走近了一些,她今天出來,陸子初是知道的,那人很好說話,似乎只要妻子高興,有很多事情其實可以在適當的時候無限度妥協。 來之前,陸子初派了兩個人陪阿笙一起過來,她現在曝光率高,婚禮在即,有人護著她,畢竟會安全許多。 話說,阿笙還沒看到許飛,額頭就被人彈了一下:“笨,我在這呢!” 阿笙也不覺得疼,反倒覺得可親,再看許飛,還是記憶中的少年,只不過少年長大了,但卻一點也不穩重,笑容卻是陽光燦爛的很。 阿笙要替他拿手中的行李,許飛不給:“重?!?/br> “許先生,行李交給我吧!” 保護阿笙的人倒是有眼力勁,知道眼前這位男子和自家太太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無比,哪敢輕易怠慢。 對方已經伸手握住了行李提手,許飛也就沒有拒絕,干脆松了手,握住阿笙的手往門口走:“這里吵得很,出去再說?!?/br> 走出火車站,周圍安靜了,空氣清新了,許飛反倒是看著阿笙邊走邊笑。 阿笙也不問他笑什么,那種喜悅是從心里竄出來的,無法抵擋,她是一個幸運的人,幸運到青梅沒了,至少竹馬還在。 只要還在,那她便是幸福的。 許飛笑著說:“阿笙,我接到請柬之后,失眠興奮了好幾天,我meimei要結婚了?!?/br> “嗯?!卑Ⅲ涎奂t了。 已經很克制了,但許飛的聲音還是很激動:“在火車上,我一遍遍的看著時間,總想著見到你之后,一定要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br> 阿笙停下了腳步,在許飛抱住她的瞬間,她把臉埋在了他的懷里。 “小哥不會說話,但我們四個永遠在一起,我愛你阿笙?!痹S飛摸著阿笙的頭,輕輕道:“明天,小哥送你出嫁?!?/br> 阿笙在他懷里點頭,有些話不用多說,只因青梅竹馬是一輩子的事,它有個名字叫:永遠。 就在許飛抵達火車站前一刻,沈雅和顧城也抵達了機場,陸子初在機場外面的座駕里等著,但陳煜卻撲了個空,只因有人提前幾分鐘把顧家人接走了。 “誰?”陸子初皺了眉。 那個人是韓淑慧。 陸昌平說:“做人應該適時聰明,適時糊涂?!?/br> 韓淑慧覺得“糊涂”這個度很難掌握?;槎Y在即,家里瑣事繁多,總要有人坐鎮,于是陸昌平留在家里,韓淑慧親自前去機場接機。 臨走前,陸昌平似是對妻子放心不下,開始拿名人說事了:“鄭板橋說,聰明難,糊涂難,由聰明轉入糊涂更難,凡事放一放,退一步,當下心安?!?/br> 3月,尚且有些春寒,但因為陽光好,沿途梨花早已開的不管不顧,韓淑慧期待這份溫暖在見到沈雅之后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機場見到韓淑慧,沈雅將意外壓在了內心最深處,簡單寒暄,于是在記者鏡頭記錄之下,兩家是和睦的。 返程回去,車內靜寂無聲。 韓淑慧不說話,是因為有些話說了,就會變成一種傷害;不說,陸昌平說那是寬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劣質根,把所有的聰明勁全都用在了別人身上,別人做錯了什么,或是有什么缺點,總能一眼看出,然后無形放大,那么不可原諒,卻總是在自己身上犯糊涂,覺得自己很多時候都是對的。 最初的時候,她真的很想和沈雅深談一次,指責沈雅之余,或許她還會按捺不住憤怒,一巴掌甩過去,但經過這么多事,幾位晚輩告訴她:包容和放下究竟有多珍貴。 車行半路,有些話韓淑慧終究還是說了,此生只一次,她問沈雅:“阿笙瘋了之后,你后悔過嗎?” 韓淑慧的話拉回了沈雅恍惚的心神,再多的悔恨又怎么抵得過內心疼痛十萬分之一? “從07年到2012年,我只在她最初神志不清的時候看過她,從此以后再也沒有見過她,不是不想不念,是不敢想也不敢念。顧家沒有她的照片,是因為照片里的她笑的有多甜,現實就有多殘酷……”沈雅說話時,微微低著頭,聲音很輕,仿佛有些話積壓了太多年,所以早已失了那份應有的力道,只余疲憊和無力。 “你后悔嗎?”韓淑慧重復著先前的問題。 沈雅嘴角扯開一抹諷笑,隱帶沙?。骸吧頌槟赣H,看著自己的女兒像個迷路的孤鳥,孤零零的蜷縮在一方世界里,我是后悔的。這種悔恨在她回到西雅圖之后愈演愈烈,她每次發病的時候習慣依賴藥物,那藥已經完全毀了她的身體。我把她關在房間里,不再給她吃藥,聽著她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叫著我媽,我知道我很殘忍,我對她……一直都很殘忍?!?/br> 沈雅喉嚨里有了莫名的哭意,忍住了。 韓淑慧原本手中握著紙巾,聽了沈雅的話,下意識將紙巾攥進了手心里,她就那么紅著眼看著窗外,直到紙巾被手心濕汗浸濕,這才隨手丟在一旁的紙簍里。 似是穩了情緒,韓淑慧方才開口說話,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向沈雅,她說:“有些痛苦是阿笙專屬的,在她的世界里,任何人都不曾參與其中,所以她再如何痛,也只是她自己的。我不指責你,也不評價你,在這世上沒有人可以用自己的感受來衡量他人承受的痛苦和磨難,我能代表的只是我自己。我只想告訴你,阿笙不僅是顧家一份子,她更是陸家人。你間接毀了我兒子,但我現在不惱,不怨,因為你失去了一個女兒,我得到了一個好兒媳?!?/br> 沈雅臉白如紙,閉上眼睛,是因為眼睛足夠潮濕…… 顧城坐在前座,所有的言語全都滾落在了身體里,能說什么?又該說些什么呢?嘗盡酸甜苦辣,這人間百態他嘗了太多,太多,不說了…… 汽車下了高速,韓淑慧靠著椅背,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淡漠:“阿笙以前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今后陸家只會百倍千倍的對她好,你身為母親不稀罕她,我稀罕……” 一句話,生生逼出了沈雅的眼淚。7年煎熬,無時無刻,她總是陷在過往的夢境里走不出來,也無法蘇醒。 韓淑慧言語看似客氣,卻一針見血,牽出了她內心最深處的內疚和痛苦。她愿意去贖罪,但這樣的贖罪,女兒不要。 “謝謝?!边@是3月7日那天,沈雅對韓淑慧在車里說的最后一句話。 有人替顧家待阿笙好,她唯有感謝。 2月末西雅圖,陸昌平來訪,他和沈雅曾經有過這樣的交談。 沈雅說:“阿笙懷孕幾率微乎其微,陸家真的不在乎嗎?” 陸昌平并沒有馬上回答沈雅的問題,簡單沉默過后,他才開口道:“阿笙是在地獄里掙扎絕望無數次的人,我從她身上看到了信念和堅守,即使人生過得很卑微,依然沒有輕生的念頭,執拗的活著,她讓我意識到,子初對她來說,不僅僅是救命稻草,更是精神信仰。子初呢?不瘋魔不成活,除了顧笙,他已沒有愛人的能力。我最近常常都在想,對于父母來說,幸福應該是什么呢?子初和阿笙都是經歷過苦痛的孩子,最向往的無非是觸摸溫暖。身為父母唯一能做的,就是為子女提供一條通往幸福的道路?!?/br> 最后,陸昌平說:“陸家不是沒有內孫,青青永遠活在我們每個人的心里?!?/br> 寬容,有時遠比言語、拳腳報復更讓人自慚形穢。 其實,陸昌平前去美國之前,阿笙有一日陪陸昌平散步,兩人提起了日子,阿笙笑意淺淺:“想要過舒心日子其實很簡單,不深究前塵舊事。都說傻人有傻福,通常越活越痛苦的,大都是聰明人?!?/br> 陸昌平問她:“你覺得自己是聰明人,還是傻人?” “不知道?!毕肓讼?,阿笙說:“我上大學模擬庭審那會兒,您猜同學們私底下都是怎么說我的?說我罵人不帶臟字,一刀刀專往對方心口上面插?!?/br> 陸昌平不以為意:“專業苛刻,凡事精益求精,聰明一點沒什么不好?!?/br> 語氣倒是很陸子初一模一樣,護短的很,但話語暖心,何嘗不是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