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第246章 情緒,基于他愛她
韓愈妻子見不得光,但陸子初的女人可以。 在一眾員工眼里,顧笙溫淡安靜,就連微笑也是妥帖的很,而陸子初眉目清雋,魄力十足。兩人喁喁私語,感慨之余,女職員心中難免黯然神傷。 既然是年會,陸子初上臺發言是避不掉的,離座起身前,陸子初緊了緊阿笙的手,方才松開。 從坐席到發言臺,距離并不遠,阿笙看到了另外一個陸子初,但凡他經過的地方,必定會有職員爭相鼓掌,再加上鎂光燈一路跟隨,阿笙只覺得這世間所有的光芒似乎全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燈光之下,陸子初站在臺上,發言前點頭向他的下屬致意,阿笙心里升起了一股空茫感,她的子初看起來離她很遠…… 這天晚上陸子初喝了不少酒,阿笙在一旁勸她,他只握著她的手,輕笑道:“只是幾杯,不會醉?!?/br> 他還是醉了,腳步虛浮,胃里不舒服。 半路上,阿笙讓陳煜趕緊停車,陸子初在路上吐了一次,回到家里,阿笙讓陳煜先扶陸子初上樓,她這邊還沒走進廚房,就聽到一樓洗手間里傳來了他嘔吐的聲音。 陳煜蹲在地上,輕拍陸子初的背,見阿笙站在門口,想要笑,但嘴角卻牽強的很:“能夠看到陸總這么狼狽,機會還真是不多?!?/br> 阿笙扯了扯唇,笑容對她來說也是難事一件,對陳煜說:“你幫陸總倒杯水,這里有我就好?!?/br> 陳煜把毛巾交給了阿笙,阿笙用水杯接了一杯溫水,見陸子初吐的差不多了,蹲下身,把水杯送到了他的唇邊:“來,漱漱口?!?/br> 別人喝醉會鬧,陸子初喝醉還是很聽話的,漱了口,在阿笙的攙扶下站起身,一步步往樓上走。 阿笙給他脫衣服的時候,他眼眸迷離的看著她,握著她的手,笑容輕輕:“我的小女孩長大了,都懂的照顧我了?!?/br> 阿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聽了這話只覺得無比酸楚,眼睛里有了水意。一直以來都是他照顧她,她能做的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這天晚上,陸子初做了一個夢:觸目歌舞升平,周圍越是熱鬧,他越是孤寂莫名。仿佛回到了07年,外婆去世了,律師資格證被吊銷了,阿笙不見了,他在房間里徹夜失眠,看到他和她的合影照,瘋狂的思念那個人。暗夜像是一只兇殘的黑手,不由分說掏空了他的心臟,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大洞…… “疼……” 半夜,阿笙聽到陸子初痛苦的呻吟出聲,連忙坐起身,打開了床頭燈,只見他額頭上都是汗,俊雅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有眼淚順著他的眼眶緩緩滑落…… 阿笙瞌睡頓消,一時急了,想要搖醒他:“子初,你哪里不舒服?” 他睜開眸子,燈光刺眼,半瞇著眼看了她一眼,也不確定酒到底醒了沒有,只道是重新閉上了眼睛,眼角淚痕未干,在燈光下光亮淺淡。 阿笙拿了毛巾幫他擦汗,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卻是久久不肯松開。 阿笙只得騰開另外一只手幫他把汗擦干,他抓住她不放,毛巾都沒辦法放到浴室里,只得躺在了他的臂彎里。 阿笙這時候才確定,陸子初還有些醉,但酒怕是醒了大半。 “我很想念你?!标懽映鹾鋈徽f了這么一句話,沒頭沒尾。 阿笙側眸看他,他靜靜的躺在床上,因為燈光閉上了眼睛。 “你看這房間空蕩蕩的,我一個人回到家里,總是感覺很冷,靈魂更是縮在角落里凍得瑟瑟發抖?!彼蹚澙锇Ⅲ系哪橗嫞骸捌吣炅?,多怕有下一個七年?!?/br> 阿笙不期然想到了自己,縮在陰暗里,何嘗不是痛苦經年?感同身受,他一直寬容她,縱容她,唯恐對她不好,她在七年前忽然間消失不見,一切溫存戛然而止,這七年他并不好過。 眼眶濕了,阿笙克制情緒,柔聲道:“不會有下一個七年,我回來了?!?/br> 很突兀,陸子初說:“阿笙,你說你愛陸子初?!?/br> 阿笙怔了怔,但還是開口說道:“我愛陸子初?!?/br> 伸手安撫的拍著他的背。 下一秒,陸子初摟著她,手臂圈緊,嘆息道:“謝謝?!?/br> 謝謝時光把你還給我,謝謝你愛的那個人是我。 阿笙第二天醒來,陸子初已經不在了,身旁的枕頭上放著一張紙條:吃完早餐再去醫院,司機在外面等著。 放下紙條,阿笙下床來到窗前,“嘩啦”一聲拉開了厚厚的窗簾,迷離的天空漂浮著淡淡的云朵,這座城第一次讓她有了歸屬感。 吃完早餐,乘車前去醫院,紅綠燈路口,阿笙透過車窗朝外望去,商場外面正在播放早間新聞,剛好播到了昨夜會場畫面。 阿笙移開眸子,曾幾何時,她竟成了名人。 阿笙這次見陸昌平還是很順利的,韓淑慧態度還跟以前一樣,不過見她來了,總算是有了客套以外的話:“子初說你回洛杉磯了?!?/br> 這話,聽似生冷,但多少夾雜著幾分試探。 阿笙笑著點頭,見韓淑慧起身要倒水,便上前接過了她手中的水杯:“我來?!?/br> 韓淑慧也就由著她了,阿笙倒水的時候,見韓淑慧正在找花瓶把她帶來的鮮花插起來,忍不住笑了。 她這么一笑,倒是被陸昌平看到了,那個雖然生病,依然氣質沉穩的中年男人嘴角微微揚起,在阿笙走近時,壓低聲音道:“阿慧就這脾氣,時間久了,也就好了?!?/br> 阿笙只覺得心里百感交集,仿佛時間退回了最初,這個性情溫潤的長輩對陸子初說:“這孩子,我是很喜歡的?!?/br> 她一直以為陸昌平斷然不會再接受她,沒想到最包容她的那個人卻也是他。 心里的觸動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阿笙點頭,把水杯遞給陸昌平:“叔叔喝茶?!?/br> 這時,韓淑慧走了過來,示意阿笙坐下。這一坐擺明了是有話要對阿笙說,果然…… 韓淑慧看著阿笙:“我問過子初,他只說你去了洛杉磯,我打聽過,韓愈這幾日也沒在鑫耀,你是和他一起回去的嗎?” “對?!?/br> “離婚?”外界輿~論正兇,在這個節骨眼上,能催使顧笙和韓愈一同前往洛杉磯的原因只能有一個了,除了離婚,還能是什么? 阿笙點頭。 “真離了?”雖說猜到了結果,但韓淑慧聽了,難免有些意外。 “離了?!?/br> 這話出口,韓淑慧沉默了,陸昌平也沉默了,阿笙覺得就這么任由氣氛沉默下去并不好,就拿起水壺,泡了一杯花茶端給了韓淑慧。 茶香氤氳,以至于整個病房都是花朵香氣。 最終還是韓淑慧先開了口:“離婚固然很好,但一定要處理妥當,免得落人話柄,被人說閑話?!?/br> “我明白?!?/br> 陸昌平對阿笙說:“得空你幫我勸勸子初,既然韓愈和你已經離婚了,過往之事就都算了吧!韓愈這次同意離婚,想必是想開了,也知道自己錯了,陸家和韓家不管怎么說,畢竟是親人,趕盡殺絕的話,老太太泉下有知怕是要寒心了?!?/br> 阿笙皺了眉,因為陸昌平那句“趕盡殺絕”,好奇道:“子初怎么了?” 這天離開醫院,陸昌平指著桌案上幾罐玻璃瓶,對阿笙說:“代我謝謝流沙,有心了?!?/br> 阿笙給顧城打電話,提起了顧流沙,顧城片刻沉默,說了聲:“你等一下?!?/br> 阿笙也聽出來了,他那邊聲音很嘈雜。 阿笙掛了電話,知道他會打過來,走出醫院,坐上車,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阿笙問:“你在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吵?” “老家?!?/br> “什么時候回去的?” “昨天一大早到家的?!鳖櫝穷D了一下,方才開口:“阿笙,媽回國了?!?/br> 阿笙不自覺攥緊手:“掛了吧!” 大概擔心阿笙掛電話,顧城聲音又快又急:“爸爸骨灰移回老家了,這幾日就會入葬?!?/br> “……”阿笙輕輕闔了眼,似是在忍耐著壞情緒。 靜默片刻,顧城遲疑道:“有一件事情,你有必要知道。我和母親視頻通話的時候,提起了你之前……懷孕的事,簡或許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把這事告訴給了陸子初?!?/br> 這樣的話,毫無任何征兆,阿笙徒然一驚,緊攥的手心一片冰涼,像是剛從冷水里浸泡過一樣,心中忽然泛起一種說不出的茫然。 所以,這就是他“趕盡殺絕”的原因? 那天,陸子初帶顧流沙去找顧城,只有寥寥數語。 陸子初一字一頓,平靜道:“阿笙懷過孕?” 話音不大,卻炸響陰空。 顧城看向女兒,顧流沙似是知道自己闖禍了,揪著顧城的衣袖,咬著唇不說話。 陸子初經不起這沉默,繼續問:“孩子呢?” “……沒了?!?/br> “好,很好?!标懽映踉谛?,甘腥沖上嗓子眼,似在嘲笑什么,又似在悲憫什么,渾身竟是說不出的寒涼。 那天,顧城問女兒:“你都對你陸叔叔說了什么?” 小小孩童深怕闖了大禍,卻是什么也不敢說,把臉埋在顧城懷里嚎啕大哭…… 這通電話,阿笙一直猶豫著是否要打給陸子初。 t市雖說沒有繼續下雪,但天氣依然很陰,能見度很低,離遠看前路茫茫,令人辨不清方向。 手機已經握在掌心很久了,還是把電話打過去吧!探探口風也是很好的。 此時陸子初剛剛結束了兩個會議,再加上昨晚宿醉,精神困怠是難免的,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吩咐向露端咖啡進來了,室內盡是咖啡香氣,縱使如此,語氣中多多少少還是增添了不少倦意。 那電話原本沒心思接的,手頭工作太忙,響了十幾聲,這才皺眉看了一眼,“阿笙”兩個字躍入眼眸,已經伸手拿起了電話。 “阿笙?!彼麊舅拿?,聲音溫和。 阿笙有了錯覺,回國見面后,他的態度一如既往,那般不動聲色,騙過了身邊所有人,也險些騙過了她,在他看似冷淡的外表下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怒火,大概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吧? 這就是陸子初,所有的怒火只在私底下開放給他自己,其他人想要觀看,注定是白費力氣。 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他極力維持平靜表象,她是否要打破這份平靜? 陸子初在電話那端等了一會兒,見她不說話,眉頭一皺,丟下筆,倒是耐性極好的起身走到視野寬廣處接聽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