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第218章 五年,過往不堪回首
他這般討好,若是尋常女人,早就心軟投降了吧?阿笙有時候會懷疑,自己是否還有心。他就這么語氣溫軟的跟她說著話,但她的臉色卻一如往昔。 阿笙素顏慣了,臉上沒有任何化妝品,所以很難遮掩蒼白的膚色,慵懶之余,透著難以言明的冷漠。 韓愈話語如常,但她能夠聽得出來,在平靜的表面下,他的心境是抑郁的。 過了一會兒,阿笙問他:“我和你結婚后,你幸福嗎?” 韓愈短暫沉默,似是沒想到阿笙會這么問:“你在,我是幸福的?!?/br> “你幸福就好,你當初幫顧家找到肖恩,幫我爸爸減刑,讓顧家不至于為了巨額欠款家破人亡,顧家欠了你,我欠了你。我母親既然把我賣給你,我就要做好取悅你的心理預期……” 她最終沒能把惡毒的話說完,韓愈手臂使力,反轉間,她已經面對面對上了韓愈的視線,目光撞進他視線的剎那,韓愈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他氣急了,反而扯唇笑了:“當律師的,都像你口才這么狠嗎?” 她哪是在貶低她自己,一字一句直往他心口上面戳。所謂“賣”和“取悅”,傷的是她自己,還是他? 若問韓愈是否會因此憤怒,還不至于,比起她把他誤認成“陸子初”,這些又算得了什么? 韓愈眼神冷郁,嘴角扯出一抹笑,似是自嘲:“你不會明白,你對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很喜歡你,但你是顧清歡的侄女,想愛,不敢太接近,所以只能隱忍。后來你和陸子初在一起,我本來以為自己沒有機會了,但你回到了美國,伴隨著你父親出事,碰巧我和肖恩打過交道,知道他的軟肋是什么,你母親那時候已經走投無路,我知道我面前出現了一個機會,縱使很渺茫,但我總要試一試。我不想讓自己后悔,我也不認為我是趁虛而入,我和你的婚姻雖然是各取所需,但除了一開始的親情威脅,我對你是真心的?!?/br> 阿笙抬眸和他對視,隔了許久,才一字一字道:“你欺騙了我,除了兌現肖恩自首,私底下你卻背著我對陸子初趕盡殺絕,這就是你對我的真心?” “如果不是真心在乎你,我何至于嫉妒你心中有一個陸子初?”韓愈控制情緒,終是壓抑道:“說起欺騙,也是你欺騙我在先?!?/br> 那個所謂的“欺騙”,無疑是指孩子一事,就算阿笙再如何平靜無波,聽他提起孩子,也不由面色蒼白,許久才開口道:“如果我嫁給你的時候,直接告訴你,我有了身孕,你還會娶我嗎?” “……會?!?/br> “你會允許我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嗎?” “……”韓愈忽然沉默了。 阿笙勉強自己微笑:“你看,你無法容忍我生下孩子。除了隱瞞,我還能做什么呢?” 韓愈眸色狠狠一縮,似是陷入了往事里:“婚后得知你懷孕,我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你事先告訴我,你有了身孕,我還是會娶你的,但孩子絕對不能留。但你出事之后,我開始后悔,早知道讓你生下孩子好了,我會心存芥蒂,但時間久了,總會有感情的……”往事果真不堪回首,韓愈無力的垂下手臂:“現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那個孩子無論如何都回不來了?!?/br> “你說的對,有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卑Ⅲ咸鹧垌粗?,那雙水光瀲滟的眸放肆而直接:“我伴你五年,只當是還債了,至于我的傷口,我百煉成鋼,自己舔?!?/br> 韓愈心臟一陣緊縮,極力控制情緒,薄唇輕啟,分明是想說些什么,但還沒開口,阿笙口袋里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那樣的鈴聲足以打破這份沉寂,韓愈原本還復雜的雙眸瞬間轉變成了暗沉。 阿笙掏出手機,“子初”兩個字在上面閃爍著,重新放進口袋里,沒有接。 “我和你朝夕相處的那五年,對于你來說,究竟算什么?”韓愈的眼神就像是這世上最深最沉的海水,詢問阿笙時,語調平平的。 阿笙一步步后退,轉身上樓:“那是你的五年,不是我的?!?/br> 余笑笑望向窗外,只見韓愈背對著他們,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妻子上樓卻沒有任何動靜,表情不明。 助理小聲道:“可惜離得遠,如果知道他們都談了些什么就好了?!?/br> 余笑笑覺得人要學會知足,一上午收獲頗豐,回臺里請示領導后,似乎要開始著手寫新聞稿了。 陸子初給顧城打電話,才得知阿笙今天身體不太好,中午連飯也沒吃,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他中午原本有飯局,推了,趕到顧家,推開臥室門,她正蜷縮在床上睡覺,被子蒙著頭。 陸子初上前揭開被子,阿笙睡覺被擾,不得已睜開眸子,看清是他,房間很靜,只能聽到她的聲音:“子初……” “哪里不舒服?”應該是病了,她看起來臉色蒼白,沒有血色。陸子初抬手去探她的額頭,不燙。 他來了,她不便再繼續躺著,撐著身體要坐起來,陸子初拿了枕頭放在床頭,伸手抱她起來,卻被她摟住脖頸,發燙的臉埋在了他的脖子里。 她說:“子初,你抱抱我?!?/br> 他將她摟在懷里,不期然想起剛進門時,顧城對他說的話:“阿笙剛和韓愈見過面?!?/br> “韓太太”關乎著鑫耀總裁的情感歸向,短短時間內演變成了商界最熱門話題。 在陸子初看來,消息曝光太及時,韓愈臨近中午才見到阿笙,下午阿笙就遭到了曝光,是故意為之,還是被人跟蹤?有些事情,與其猜測,還不如直接問個明白。 對于鑫耀,陸子初幕后坐鎮多年,條條道道陸子初自是熟悉的很,無需人前面領路,在公司員工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徑直朝總裁辦公室走去。 歐陽浨剛從總裁辦公室走出來,關門轉身就見一道修長的人影逆著光走了過來。 公司暖氣裹身,陸子初穿著棉質白襯衫,石墨色長褲,挽起的襯衫袖子,很好的露出手臂線條,整個人清冷孤卓。 這樣一個陸子初無疑讓人覺得格外清俊驚艷,但歐陽浨轉念一想,陸子初這時候過來怕是跟“韓太太”有關,哪還有心思看美男,連忙清了清嗓子,迎上前的同時,不忘婉言阻攔:“陸先生,韓總正在忙,如果您要見他,我先進去通報一聲可能會比較好?!?/br> 陸子初倒也沒勉強歐陽浨,立在辦公室門口,單手插在褲袋里,另一只手朝辦公室方向擺了擺,那姿勢倒是直接利落,似乎配合的很。 歐陽浨有些晃神,看陸子初適才的架勢分明是來興師問罪的,但他這么好說話,卻是出乎歐陽浨的意料之外,一時倒忘記進去通報了。 陸子初見歐陽浨站著不動,終于挑了眉:“怎么?需要我秘書幫你進去通報嗎?” 說這話時,陸子初語氣不冷不熱,雖然嘴角掛著笑意,但歸類到皮笑rou不笑最為合適。就是這種笑足以讓歐陽浨神智一清,瞬間就回過神來。 “抱歉,我這就進去通報?!睔W陽浨走了幾步,回頭瞥了一眼陸子初,只見男子側臉輪廓連半分笑意也沒有,宛如冰刀,寒氣乍現。 “韓太太”消息曝光沒多久,韓愈就把目標指定到了楚楚身上,給她打電話,注定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辦公室里,韓愈語氣沉沉,令人生寒:“顧笙曝光是怎么一回事?” 楚楚當時正在外面,開車聽著新聞,在韓愈說話的時候,調了調音量,故作訝異道:“為什么會這么問?看到新聞,我也是嚇了一跳,阿笙這次怕是要嚇壞了吧?” “上午那通電話,你打的很及時,我見完顧笙,下午新聞就出來了,你說巧不巧?”韓愈頓了頓,收起了所有的尖銳,語氣開始變得輕描淡寫:“楚楚,如果我發現是你暗中搞的鬼,別怪我不念舊情?!?/br> 楚楚聽他說出這番話,心里涼了半截,猛打方向盤,車子在發出刺耳的聲響后轉了個彎??窟?,停車,楚楚手握方向盤,嗤笑一聲:“看來我是好心辦壞事了,出于對阿笙的關心,我告訴你阿笙身體不舒服,你不領情就算了,總不能出了事就往我頭上安罪名吧!你要這么想我,我也沒辦法,只當我多管閑事?!?/br> 最先掛斷電話的那個人是楚楚,看似氣憤,多少有些心虛,韓愈的手段她沒有領教過,但卻聽說過,沒有不安是假的。 后悔嗎? 音量調大,新聞正在播報心宿路近況,說是媒體聚首居民樓下,奈何韓太太至今未曾現身…… 楚楚靠著椅背,她說過,她得不到陸子初,顧笙也別想得到。頂著韓太太的頭銜,看她還能興風作浪到什么時候。 同樣是這樣一個下午,阿笙躺在床上睡的昏沉,夢境沉浮,混淆了時間,仿佛中了夢魘,想醒來,卻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拽住手臂,兀自掙扎沉淪。 顧流沙站在窗前,撩開窗簾一角,偷偷朝樓下瞄去,入目就是黑壓壓一群人,手里拿著話筒和攝影機或坐或站,一時半刻人潮散去怕是不可能了。 “爸爸,樓下都是人?!鳖櫫魃吵蛷d走去,相較于她的擔心,顧城倒是平靜多了,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電視新聞,殊不知內心卻是百轉千回。 幾乎是新聞爆出沒多久,陸子初和韓愈就分別給他打來了電話,若不是心知兩人冰火不容,顧城會以為他們私下對過話,要不然話語怎會接近一致? ——阿笙看到新聞了嗎? ——現在正是風頭浪尖的時候,你們暫時別下樓。 顧城不知道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陸子初和韓愈分別是怎樣的心情,他只知道發生這種事,處境最艱難的那個人無疑是阿笙。 顧城不知道,比起樓下記者擁堵,鑫耀總裁辦公室更是陰云密布,氣憤僵滯到了極點。 “阿笙曝光,跟你有關?”辦公桌前,陸子初表情陰暗不明。 韓愈坐在椅子上,放下鋼筆,抬起眸子,對上那雙沉靜寒冽的黑眸:“陸先生,當著我的面直呼我太太名諱,你覺得合適嗎?” “太太?”陸子初忽然隔著桌子一把擒住韓愈的手腕,有一種強烈的怒意從眼中迸發而出,宛如寒冰利刃,充斥著滿滿的煞氣:“你配當一個丈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