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第203章 最愛,享受提心吊膽
“嗯,這事我有分寸?!标懖秸f著,見韓淑慧心事重重,忍不住問道:“還在想子初和韓愈?” 對于韓愈,陸昌平沉痛多于憤怒,他看著韓愈長大,再加上又是親人,那份震驚和心痛是難以訴說的。 “等我身體好些,韓愈我是一定要見的,我現在反倒有些不安……”韓淑慧欲言又止。 陸昌平心有所觸:“擔心子初?” 很久之后,韓淑慧點頭:“子初這幾年戾氣越來越重,做事絕情,從不拖泥帶水,這本不算什么,他掌管陸氏,如果一味心慈手軟,陸氏也不可能發展成現如今這番規模??晌遗碌囊彩沁@點,他現在和當年的韓愈何其相似,這兩人都不是善茬,因為顧笙,這次是真的扛上了?!?/br> 陸昌平抿唇,一時沒怎么說話,不期然想起07年以前的顧笙,再想到如今……中間隔了太多事,心境又怎會還停留在最初? 薛姨這時走了過來,給陸昌平和韓淑慧每人沏了一壺茶,離開后,韓淑慧才壓低聲音道:“顧笙畢竟是韓愈妻子,卻和你兒子住在一起,一旦傳揚出去,媒體只怕要炸開鍋了,你自己說說看,這是多大的新聞??!這事比常靜丑聞還轟動?!?/br> “常靜的事瞞著韓愈,原本是不想讓他接連受刺激,卻沒想到這個孩子為了毀掉顧清歡,竟然……”陸昌平說著多少有些痛心疾首,見韓淑慧臉色不太好,有心轉移話題:“我明天約子初出來談談,他那么聰明一個人,怎么就在這件事情上犯糊涂,轉不開彎呢?” 韓淑慧沒有出言打擊陸昌平,怕是談不出個所以然來。陸子初和顧笙在一起,未來會發生什么,他都有過心理預期,很多事情他不是糊涂,他是走火入魔,跟韓愈一樣,不拼個你死我活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最大的癥結在顧笙,她如果不糾纏子初,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避免的。 開往t市的火車上,顧流沙坐在軟臥下鋪,呼吸很輕,晃悠著一雙深藍色帆布鞋,翻找著包里的糖果。 五顏六色的糖果,是爸爸之前買給她的,她舍不得吃,等她見到姑姑之后,一定要把糖果一顆顆剝給姑姑。 2012年西雅圖,奶奶終于放姑姑下樓,那日有男同學送給她兩只棒棒糖,她不喜歡那個白人小男孩,掉了兩顆大門牙,她覺有失美觀,但她喜歡他手中的棒棒糖,顏色像彩虹。所以她接收棒棒糖的時候并不覺得羞愧,騎驢找馬,等以后他門牙重新扎出來了,她再決定喜不喜歡他。 她吃了一只,剩下一只遞給奶奶:“奶奶,你剝給姑姑吃,可好吃了?!?/br> 那一日秋末黃昏,沈雅剝棒棒糖的時候,一直默默無語的顧笙,忽然抓住沈雅的手,盯著那只殘缺的小拇指,倉惶的反復查看著:“媽,你的手指呢?你的手指哪去了?” 沈雅手中的棒棒糖掉落在地,撲簌簌的淚水里,顧笙聲音迷?!霸趺淳蜎]了呢?” 顧流沙手肘撐著桌面,托住臉頰,旁邊顧城閉眸似是睡著了,她把臉輕輕貼在父親的手臂上,輕聲道:“你說姑姑,她還記得我嗎?” 楚楚很想摸一摸自己的額頭,確定自己此刻是否清醒。 在此之前,陸子初從未對她說過重話,她也很少在他面前提及顧笙。她巴不得他盡快忘記那個人,又怎會有意無意說出“顧笙”的名字,加深他的回憶呢? 隱忍克制那么久,終究還是功敗垂成。 陸家客廳,他的那句:“她不配我,你配我?”道出了他的氣定神閑和她的無地自容。 她有些懵,為他的言辭,為他的態度,不期然想起父親曾經對她說過的話:“他早已不是以前那個陸子初了,跟他說話要多長個心眼?!?/br> 她自詡職場冷靜,但總有屬于自己的軟肋,每次看到陸子初,心里泛起的總會是淡淡的歡喜,歡喜過后,面對他的漠然,愉悅總會被忐忑和復雜的情緒肆意侵占。 中午之前,陸子初離開陸家沒多久,她和母親也起身告辭,她坐在車里,足足好幾分鐘,一動也不動。 楚母輕聲嘆了一口氣:“你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直這么茫無目的的等下去?!?/br> 女兒對陸子初是什么心思,當媽的最清楚,勸解過,誰讓女兒死心眼,那么多男人,只認準陸子初呢? 楚楚握著自己的手,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太過痛苦,強扯嘴角:“他以前待我挺好的,就是因為顧笙,一切都變了?!?/br> 這日,楚培華見妻子和女兒回來,看了兩人臉色,嘴上不問,卻心知肚明。 幾年間,不管是楚家,還是楚楚辦公室里,經常能收到名貴花卉,精致的卡片,送花的全都是楚楚的追求者,他也曾看到有人約楚楚吃飯、看電影,更有無名追求者夜間開車悄悄跟在楚楚身后護送她回家。 年輕人浪漫點子很多,只要喜歡,就能保持無窮的精力,燃燒著自己的熱情。那些追求者也有條件適當的,雖然不及陸子初,但退而求其次,也不失為圓滿姻緣,但楚楚不喜。 她倒是喜歡陸子初,但喜歡又有什么用?不管是07年以前,還是07年以后,楚楚和陸子初的關系一如往昔,沒有絲毫進展。 多年前,他還可以勸楚楚,說這世上比陸子初優秀的男人有很多,但多年后的今天,楚培華深知,在他的視野圈里,沒有人比陸子初更優秀了,陸氏版圖擴張,將年紀輕輕的商業巨擘推向了名利最高峰。 女兒眼睛很刁,看過了最美的風景,于是別的風景就再也難以入目。 他就這么一個女兒,身為家父,愛女心切是一個原因,希望女兒能夠婚后幸福也是一個原因,所以才會在幾年間聽之任之。 能不能和陸子初修成正果,全憑本事。 在楚培華的眼里,他的女兒在職場上絕不輸給任何一個女人,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但那樣一個商業霸主,在沒有結婚對象的情況下,所有的以靜制動和不動聲色,全都是無用的。 豪門和書香世家但凡有未婚女兒,全都視陸家兒媳為目標,迫不及待的尋覓機會,創造搭訕機遇。 楚家最終還是沒能沉得住氣,因為韓淑慧似是頗為滿意方欣。 楚培華很清楚,倒不是說韓淑慧有多喜歡方欣,她是欣賞方欣單純簡單。 韓淑慧看似溫婉,但對有些事卻是說一不二,方欣往來陸家,這讓楚楚看到了危機,一旦韓淑慧看上方欣,一錘定音,事情就棘手了。 男未婚,女未嫁,有女方心懷豪門大夢,本無可厚非。按理說,楚家和陸家曾經往來甚密,兒女走到一起,對于兩家來說,也是皆大歡喜的好事,但陸家似是從未往這方面想過,有時楚培華剛想提及這個話題,總能被陸昌平四兩撥千斤,三言兩語就化解了。 他看在眼里,怎會不明白,陸昌平和韓淑慧并不屬意自己的女兒,這讓楚培華一度很羞惱,覺得陸家仗著手里有幾個臭錢,也太瞧不起人了。 憤恨只是一時,心里總歸堵了一口氣,事后想想,倒也明白癥結出在哪里。陸家門檻很高,名利也達到了一定高峰,所謂貧富差別和門當戶對,其實看的并不重要,他們重視的是女方家境是否清白,女方是否孝順安分…… 楚培華之前見過方欣,不過兩次,稱不上有印象,但他能從楚楚惱怒的話語中聽出端倪來,譬如說:方欣如何討喜乖順,如何討好陸家二老…… 這么看來,楚家女兒就算再如何出色優秀,但在陸家眼中,卻抵不過一個乖順的居家女——方欣。 最可怕的不是方欣,而是顧笙。 若是沒有顧笙,有關于陸子初,楚家還等得起,但顧笙回來了,事情忽然變得棘手起來。 雖說兒女長大了,婚姻不由父母做主,但終身大事,最先征詢意見的總歸還是陸昌平和韓淑慧。 眼見楚楚午飯都沒吃就開車回事務所,指不定怎么難受,楚培華想了想,最終決定晚上去一趟陸家,探探口風。 同樣是這天下午,陸子初在辦公室里連開公司大小副總;顧城和顧流沙在開往t市的火車上,大人入睡,小孩因為即將見到親人,心懷激動;楚楚在辦公室里發呆兩個多小時之后,終于拿起車鑰匙,趁陸子初不在別墅之際,造訪而至。 保安把電話打進內宅,家傭接的電話,這事也沒告訴陳煜,進了臥室,阿笙看書累了,靠著沙發似睡非睡。 家傭試探性喚了一聲“顧小姐”,見阿笙睜開眸子,這才開口道:“楚小姐電話?!?/br> 阿笙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個楚小姐?” “楚楚?!?/br> 電話轉到了臥室,楚楚聲音透過話筒傳遞過來,悅耳清晰:“好久不見?!?/br> “……”阿笙站在二樓陽臺上,冬日風景蕭瑟,連帶表情也沾染了幾分濕冷。 楚楚說:“我在別墅門口,保安不讓進,要不你出來吧!我們談談?!?/br> “談什么?”她不知道多年不見,她和楚楚之間究竟有什么可談的? 楚楚似是笑了,“就當喝喝茶,敘敘舊?!?/br> 顧笙靠著陽臺欄桿,怕是為了陸子初而來。 幾分鐘后,阿笙下樓,穿著一件黑色中長毛呢大衣,手里拿著一條圍巾,正系圍巾的時候,陳煜走了過來:“顧小姐,您要出去嗎?” “有點事?!蓖饷骘L大,圍巾肆意飛揚著,似被命運cao控,有些孤苦無助。 “我送您?!表n愈的人還在外面,這時候出去怕是不好,但又不能限制顧笙的自由,還真是麻煩。 “不用了,有人在門口等我?!卑Ⅲ献哌M花園,朝正門方向走去。 陳煜跟在她身后,試著勸她:“可是先生說……” 顧笙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陳煜,眸色沉幽:“陸先生有說我不能外出嗎?” “……沒有?!标愳峡粗欝系难劬?,心里一咯噔,難道她知道韓愈的人在外面? 果然,顧笙慢慢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去:“你跟在陸先生身邊這么久,難道還不明白他的心思嗎?他如果真想瞞著我,早就斷了別墅內的網絡設施。如果因為外面有人盯著我,他就把我禁錮在這里,那他就不是陸子初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