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第33章 有一種遇見,堪似心有靈犀
陸子初松開陳鈞,側眸看著阿笙,她站在他身后,倒是淡定如初。 夜間返回韓家,在茶水室沒有看到阿笙,但卻看到了她留給他的紙條。 ——陸老師,我有事先走了,謝謝您在宴會上對我的照顧。阿笙。 字如其人,看似娟秀,筆鋒卻很犀利,偏向草書,總之筆跡很漂亮,之前應該學過書法。 夜市小吃臨街,陸子初和吳奈同住望江苑,驅車經過,原本已經開出一段距離,但因人群聚集看熱鬧,吳奈思想邪惡,以為出了人命,于是停車觀望。 吳奈剛走到人群外圍,就笑意融融的走了回來,敲了敲車窗玻璃,待陸子初按下車窗,就聽吳奈對他說道:“你猜主角是誰?” “沒興趣?!标懽映跖d致缺缺,一點面子也不給吳奈。 “顧笙?!眳悄握f完這個名字,好整以暇的抱著胸站在了一旁,他倒要看看陸子初是下車,還是不下車。 陸子初皺眉間,已經打開了車門:“她怎么了?” “應該是交桃花運了?!眳悄味⒅懽映醯谋秤?,搖了搖頭,不是沒興趣嗎?這老師當得還真是盡職盡責,話說他對每個女學生都這么關心嗎? 好奇??! 有人說,大學是戀愛最佳場地。 陳鈞喜歡顧笙,陸子初是知道的。大三學生多次出現在大二課堂上,可見愛情魔力有多大。 陳鈞追人招數頻繁,雖給顧笙造成了困擾,但在課堂上,面對陳鈞出現,竊竊私語,曖昧含笑的永遠是別人,至于她,神態間永遠都是一副清清淡淡,事不關己。 他以為她會一直無視陳鈞,沒想到今夜終究還是爆發了。 也許,并非爆發,而是發泄。 她是一個矛盾的人:看似溫暖,但卻冰冷;看似有情,但卻無情;看似堅強,但卻敏感易傷。 如今,她一掃之前笑意清淺,言語犀利,對追求者不留絲毫情面,仿佛一個無情的劊子手,抓了一把鹽,用最隨意的姿態往陳鈞傷口上撒著鹽。 但又不能說,她是錯的,畢竟陳鈞表白太過莽撞,越過了顧笙的底線。 慶幸他目睹了一個惹惱她的人,究竟會被她怎樣對待,更讓他知道,這孩子究竟有多表里不一,遇事并非善茬。 若是尋常,女子出言狠毒,他必定心存反感,但聽她說話,竟會心存激賞。 眾目睽睽之下,少女始終都保持著微笑,不驚艷,但卻很深入人心。 面對陳鈞惱羞成怒,顧笙從容以對,他原本想看看她打算怎么解決,但力道又怎會敵得過陳鈞? 一念起,向來不管閑事的他,已經快步擋在了她身前。 她并不害怕,因為臉色如常,眼睛里沒有畏懼和緊張…… 陸子初唇角微揚,這孩子勇氣可嘉,但也太能闖禍了。 阿笙抬眸看向陸子初,光線柔和了他的眉眼,隆冬季節隱隱透著暖意,仿佛置身三月暖陽,將明媚鑲刻在了他的一雙眼睛里。 “怕嗎?”他明知故問。 她搖頭:“不怕?!?/br> “顧大膽?!痹捳Z里竟帶著連他都未曾察覺的寵溺和包容。 阿笙笑了,她很想告訴陸子初,其實她膽子一點也不大,奶奶常說她膽子很小,因為她怕壁虎,任何爬行動物,她都怕。 恐懼和害怕是人類情緒組成的一部分,她并非無所不怕。 怕死亡,怕遺忘,怕失去。 t大小吃街很有名氣,到了夜晚,必定人潮紛沓而至。 t大學生認識陸子初,并不見得人人都認識他,但看到陸子初的人,都會忍不住心生慨嘆。 若是人人都注重容貌,那么見到他的人,浮現腦海的第一個年頭必定是:這人長得真好看。 當然,除了長相好看之外,依陸子初今時今日收獲的名利和閱歷,氣質渾然天成,并不好惹。 陳鈞抹了把臉,氣息不穩,看著陸子初,目光閃爍:“陸老師,我剛才喝了點酒,不是成心的?!?/br> 陸子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回頭見阿笙提著雙肩包,就停下腳步,無聲伸出手。 阿笙愣了愣,反應過來,把雙肩包交給他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很輕:“謝謝老師?!?/br> 悍馬越野車停在路邊,再加上吳奈一身西裝,修身如玉,一看就是家境殷實。 陸子初帶著阿笙一路走過去,牽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圍觀人群里,有人唉聲嘆氣道:“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br> 小吃街離學校不遠,阿笙想把雙肩包要回來,眼看陸子初打開后車門,連忙開口:“陸老師,您能把包給我嗎?我想直接回學校?!?/br> “先上車?!?/br> 車門開著,這邊陸子初還在等阿笙上車,她一咬牙,鉆進了后車座。 吳奈驅車離開時,阿笙側眸看向車窗。窗外,陳鈞還維持著先前姿勢,愣愣的看著她。 阿笙移開視線,不再看他。 年華素白,青春易逝,她注定沒有辦法許他一場春暖花開。 街道兩旁種植著很多梧桐樹,光禿禿的枝干,訴說著季節轉換,t市熬完了飽含涼意的秋,上演著千般凜冽的冬。 吳奈專注開車,還不忘開阿笙玩笑:“小孩兒,如果明天小伙子跟你道歉,你會原諒他嗎?”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稱呼阿笙是“小孩兒”,她聽了,干脆學吳奈的語氣,一副老氣橫秋道:“我們小孩子之間沒有隔夜仇?!?/br> 吳奈聽了,哈哈大笑,覺得這姑娘說話很有趣,就連陸子初的眼睛里也有了笑意。 吳奈接著問:“你拒絕所有追求者,都這么不留情面嗎?” 阿笙倒是很認真的想了想,這才回道:“不是我無情,是他們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情感世界?!?/br> 吳奈挑了挑眉,覺得這姑娘說話腔調,有時候跟陸子初倒是很相似??此苹砝?,實則冷漠。 陸子初翻看著手機,似乎在回復信息,但嘴角笑意隱約,不難窺探。 窗外,t大校園一閃而過,阿笙無意識咬了咬唇,很想問陸子初,他們打算帶她去哪兒,但話到嘴邊,卻遲遲問不出口。 吳奈為人親和,開車途中和阿笙閑聊著,反倒是陸子初,看著窗外,側臉冷峻,閉上眼睛,似是入了眠。 夜晚景色昏暗,但阿笙還是認出了路況,實在是柞樹太過醒目,在寒風中仿佛受盡了顛沛流離的苦,所以才能在隆冬肆虐里無悲無喜。 這里是望江苑,阿笙不會錯認。 吳奈在陸子初家門前,停車,熄火。 陸子初已經開門下車,見阿笙坐在車里不下來,扶著車門,彎腰對上她的視線:“我和吳奈晚飯還沒吃,要不要一起?” 她在小吃街出現,給了面錢,卻沒有吃面,應該是餓了。想必回到學校,晚餐是不打算吃了。 阿笙是很想拒絕的,經過陳鈞鬧事,她哪還有食欲?況且陸子初住在這里,并非她觀念陳舊,而是她一直都覺得她和老師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距離感,不宜接近。但她卻乖乖下車了,不知是因為陸子初清澈沉靜的眼眸,還是他嘴角彎起的弧度……或是,她確實有點小餓。 等她意識全部歸位,她已經跟著陸子初進了屋。 阿笙很后悔。 雖說她進這棟房子的時候心不甘情不愿,但她畢竟是客人,哪有主人讓客人做飯的道理? 其實讓她做飯的那個人不是陸子初,而是一個叫石濤的男人。 石濤身形高大魁梧,皮膚黑黑的,長相硬朗,一臉正氣。 阿笙站在玄關處正在換鞋,就見一個男人穿著睡袍,睡眼惺忪的走了過來,看到阿笙,揉了揉眼睛,然后不敢置信的張著嘴,大驚小怪道:“哪來的孩子?” 阿笙很無奈,這男人好像比她大不了幾歲吧? “他叫石濤,平時我們都叫他石頭?!标懽映鯊澭寻Ⅲ厦撓聛淼倪\動鞋放在鞋柜里,阿笙見了臉有些紅。 石濤故作嚴肅:“不許叫我石頭,要叫我哥哥,來,叫聲哥哥,讓我聽聽?!?/br> 阿笙笑了,這人行徑好像有點孩子氣,但話說回來,石濤畢竟比她大,叫聲“哥”也是應該的,于是阿笙大大方方的叫了一聲“濤哥”。 石濤應得眉開眼笑,引來吳奈側目,看著顧笙,有些不悅了:“一路上怎么也沒聽你叫我一聲哥呢?” 阿笙額頭開始冒汗,不是來吃晚餐嗎?怎么演變成了認哥大會? 陸子初為阿笙解圍:“可以不叫?!笨聪蚴瘽?,語氣輕淡:“家里有女生在,回房間換身衣服?!?/br> 石濤朝阿笙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說:稍等,等哥換完衣服,再出來陪你聊天。 阿笙輕笑,她很喜歡這種性格的人,生性直爽,快樂多于悲傷。 陸子初把雙肩包放在沙發上,然后倒了一杯水遞給阿笙:“無聊的話,可以看電視?!?/br> 吳奈走到沙發前坐下,沖著陸子初的背影道:“也給我倒杯水?!?/br> “自己倒?!标懽映趼曇暨h遠傳來,很隨性。 看得出來,他和吳奈、石濤感情甚好。 吳奈癱倒在沙發上,唉聲嘆氣,石濤還沒進屋,在一旁落井下石:“看到沒有,典型的見色忘友?!?/br> 石濤并不知道阿笙的身份,但可以肯定她不是陸子初的女朋友,因為之前沒聽陸子初提起過。 阿笙忍不住為陸子初辯解道:“陸老師不是這種人?!?/br> 見色忘友,跟陸子初不掛鉤??! 吳奈低低的笑,陸子初正走向盥洗室,聞言,嘴角揚起笑容。 唯一沒笑的那個人是石濤,問阿笙:“那小子是你老師?” “嗯?!?/br> “我明白了?!笔瘽砬檎J真,就在阿笙好奇石濤究竟明白了什么時,只聽他恨鐵不成鋼道:“園丁不養花,也不護花,現在開始流行采~花了?!?/br> “……”阿笙徹底無語了。 說句幼稚的話,房間里有三個男人,其中吳奈和石濤是壞人,喜歡逗她,唯有陸子初是好人。 可這個唯一的好人,在盥洗室洗手的時候接了一通電話,一打就是半個小時,事關工作,不宜掛斷。 當然,吳奈和石濤不可能白等半個小時再讓陸子初做飯,他們很餓。 石濤不會下廚,如果吳奈沒有故意貶低石濤的話,那么石濤就真是一個生活白癡。 似乎下廚重任只能落在吳奈身上了。 幾分鐘之后,吳奈切菜傷了手指,阿笙坐不住了,離開客廳,去了廚房。 目睹廚房盛況,阿笙真心覺得吳奈是人才,很少見。 僅僅是切個菜而已,竟然可以把菜“剁”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