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第23章 編發,他們到家了
那是一對極為出色的男女,尤其是男人,容貌驚艷,氣質雅貴,旁邊的女子清新逼人,看起來很困,靠在男子肩上閉眼入睡。 男子將女子一頭長卷發,側編成麻花辮,松散隨意的搭在肩膀一邊,露出光潔的額頭,清新甜美。 編完頭發,男子垂眸看著女子,嘴角笑容撩人,帶著千帆過盡,余留下的安靜淡然。 他說:“阿笙,我們到家了?!?/br> 抵達t市,已經是凌晨兩點鐘。 阿笙體寒,一年四季,手足寒涼。 陸子初和阿笙是最后下飛機的,他從行李袋里取出一件針織毛衣給阿笙穿上,阿笙這才發現她的卷發變成了麻花辮。 抬手摸了摸,陸子初注意到,眸子帶笑:“好看嗎?” 阿笙被他一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沒有鏡子,看不到?!?/br> 陸子初雙手捧著她的臉,俊雅的臉龐湊近她,鼻尖碰鼻尖,氣息癡纏。 阿笙不自在,剛想別開臉,就被他扳正,語調溫和:“看到了嗎?” 燈光下,陸子初的眸子漆黑明亮,眼瞳里浮現出兩個小小的阿笙。 阿笙略顯尷尬,長時間疏于交往,陸子初生活在她的回憶和幻覺里,反而在現實中很難輕易找回過往親密,但這個男人是不容許她退縮的。 她不答,他就一下又一下的親吻她的唇,每親吻一下,就會呢喃出聲:“看到了嗎?” 阿笙沉溺在他的氣息里,唇很燙,怕被人看到,也實在是臉皮薄,連忙小聲道:“看到了?!?/br> 聞言,陸子初笑了,這一笑男色惑人,魅力不可抵擋。 “好看嗎?”他問。 “……還可以?!卑Ⅲ嫌行殡y??渥约汉每?,諸如此類的話,她說不出口。 乘客已經陸續離開機艙。 阿笙起身,睡得太久,恍惚下沒有站穩,陸子初及時扶住她。于是下飛機,牽著她的手,再也不曾松開過,好像松手間,她就會再次摔倒一般。 機場大廳,經過六年時間洗禮,早已不復先前模樣。如此陌生,反倒讓阿笙意識到了時間的可怕。 雖然是凌晨,但出口處卻簇擁著很多接機人。 此行,陸子初是極為低調的,但因為氣質出眾,所以不時有人向他和阿笙投以關注的目光。 阿笙長時間沒有深入人群,原本在西雅圖機場就很緊張,如今更是滿臉的茫然無措。 在有心人眼里,陸子初無疑是個好男友,或是好丈夫。 他左手提著行李袋,右手牢牢牽著阿笙,走的不快,配合阿笙的步伐,不時側臉跟她說著悄悄話,笑容溫暖。 想來,他試圖用輕松的話語讓阿笙松懈緊張,好在阿笙笑了,盡管笑容勉強。 兩人走向出口,陸子初問她:“困嗎?” “不困?!痹陲w機上,阿笙疲倦的睜不開眼睛,但當她踏上故土,反而沒有了睡意。 有誰能想到,就是在這里,機場大廳一別。從此,分離數年。 走出機場,天很黑,燈光點綴著這座不夜城,阿笙低頭走路,步伐遲緩,感覺像是一個老人。 有這種念頭的時候,陸子初緊了緊她的手:“阿笙,你看誰來了?” 阿笙有一瞬間的茫然。 夜風很大,阿笙穿著一襲白色棉布長裙,黑色針織毛衣,瘦削的身材,一看就是驕矜清冽的女子,但此刻卻愣在那里,連表情都僵住了。 阿笙沒辦法和故友驚喜擁抱,她有些麻木,也許還有恐懼。 她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跟人相處。 一輛路虎座駕停放在機場外,離得很遠,有兩個男子正一起大步朝陸子初和阿笙跑過來。 一個溫文爾雅,一身西裝英俊帥氣,是吳奈。 一個慵懶散淡,一身休閑裝穿的異常瀟灑隨性,是石濤。 時間無情,它讓他們在歲月里一步步走向成熟,若想憶往昔,只能從眉眼間偷窺出年少蹤跡。 相較于阿笙的漠然,吳奈和石濤雖然在笑,但內心深處卻早已是翻江倒海。 阿笙,那個獨立一隅,從容不驚的女子,如今立身風中,倘若不是陸子初握著她的手,只怕早就隨風飛了起來。 她瘦了,任由夜風寒涼,依然可以做到不聲不響,無動于衷。 最先抱住她的那個人是石濤,石濤沒有說“好久不見”,也沒有說“你好嗎?阿笙?!?/br> 石濤說:“這座城,沒有你,空蕩蕩的。阿笙,歡迎回家?!?/br> 這個男人,試圖用最平靜的話語來沖淡重逢后的喜悅,但有力的擁抱卻泄露了他偽裝的堅強。 在陸子初溫柔的注視下,阿笙伸出手想要擁抱石濤,但又輕輕的縮了回去,表情無措。 吳奈站在一旁,迎上阿笙的目光,他在微笑,右臉頰上旋出一個酒窩來。 曾經,好像有人對阿笙說過:“吳奈不笑則以,笑起來必定迷死人不償命?!?/br> 但如今,吳奈的微笑絕對稱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難看了。 他看著阿笙的眼睛,語速緩慢:“回來就好?!?/br>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氣氛造就了一切,幾乎是吳奈落淚的瞬間,石濤也流淚了。 就是這些眼淚,沖擊著阿笙的神智和那些沉潛經年的回憶。 對阿笙來說,吳奈和石濤亦兄亦友,陪她一同見證了青春悲喜歷程,如今她被眼淚傳染,突然開始落淚,一顆接一顆,沒有聲息。 那些淚,從石濤的懷里,過渡到陸子初的懷里。 他身體溫暖,帶著少見的矜持和緊繃,阿笙手臂移動,圈住他的腰,很快她就在他的胸前聞到了淚水的味道。 陸子初把手放在阿笙的后背上,輕輕拍著,語氣柔和:“再哭下去,吳奈和石頭該笑話你了?!?/br> 故友重逢,畢竟很煽情,要不然阿笙也不會這么難過了。如今她在陸子初的懷抱里,仿佛走過了四季更替,在絕望和痛苦中走出了柳暗花明。 四人仿佛寒冬取暖般緊緊擁抱在一起,雖說笑中帶淚,但卻隔世淡然。 阿笙回國,注定將是一個無眠夜。 陸子初剛扶阿笙坐上車,就被石濤拉到了一旁,“去彼岸坐坐吧!” “怎么?”陸子初有些漫不經心,目光一直注視著阿笙,她坐在車里,眼巴巴的看著他,膝上緊握的雙手透露著她的不安。 這座城市,曾經給過她喜悲,但從未想過,有一天還會給她帶來恐懼。 石濤聲音壓得很低:“阿笙同學們聽說她要回來,昨天晚上全都聚集在了彼岸?!?/br> “還在?”陸子初皺眉,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多,已經很晚了。 “沒看到阿笙,怕是不會輕易離開?!笔瘽D了頓,似是擔心陸子初拒絕,又加了一句:“他們只是想念她,沒什么惡意?!?/br> 陸子初沒吭聲,他當然知道那些孩子沒什么惡意,只是…… 石濤在這件事情上也很為難,阿笙在學校時,雖然性情溫淡,但人緣卻很好。 六年前,阿笙音訊全無,阿笙朋友寧愿相信她背叛了陸子初,也不愿意相信她在國外出了意外。阿笙定居西雅圖這件事,吳奈當時只告訴了幾位朋友,后來也不知道是誰把消息散播了出去,以至于這兩天,吳奈和石濤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如今,一大群人都在彼岸酒吧等著,凌晨不睡覺,只是為了見一見阿笙,總不能讓他們失望而歸吧? 陸子初已經坐上車,關上了后車門,吳奈打開副駕駛門的時候,聽到陸子初輕聲問阿笙:“石頭前幾年開了一家酒吧,名字叫彼岸,要不要去坐坐?” “好?!?/br> 石濤系上安全帶,松了一口氣。他并不知道阿笙的真實想法,現如今的阿笙對很多事情都失去了熱情,麻木的附和著別人。她害怕身邊的人會因為她的言行,對她有所失望。 車內傳來水木年華的歌。 他們唱《一生有你》:因為夢見你離開,我從哭泣中醒來,看夜風吹過窗臺,你能否感受我的愛。等到老去的那一天,你是否還在我身邊,看那些誓言謊言,隨往事慢慢飄散。 他們唱《在他鄉》:那年你踏上暮色他鄉,你以為那里有你的理想,你看著周圍陌生目光,清晨醒來卻沒人在身旁。 水木年華從2001開始唱《一生有你》,那年阿笙15歲,少女時期編織的美夢,被青春一路葬著快樂行走。如今她27歲,水木年華老了,早已不再青春,而她也早已長大,可她的人生卻好像從未開始過一樣。 阿笙眼睛不累,但心卻累了,恨不得靠著車窗,隨時入夢。 有這種想法的時候,阿笙垂眸不知所謂的笑了笑,這樣的笑容落入陸子初的眼里,眼神如水,摸了摸她的頭:“小傻瓜?!?/br> 聲音,呢喃不清。 有很多東西,被藏匿在歲月的某個角落里,它們會在某一個瞬間毫無征兆的冒出來作祟。 彼岸酒吧,有男人互摟肩膀嘶啞著聲音,大聲唱著《死了都要愛》,原本震耳欲聾的音響聲,因為阿笙的出現忽然歸于沉寂。 眾人紛紛站起來,神色各異,呆愣幾秒之后,有人喊“阿笙”,有人喊“班代”,呼喚聲此起彼伏,激動、壓抑、歡喜…… 一張張陌生的臉龐出現在眼前,阿笙下意識抓緊了陸子初的衣擺。 就在剛剛,阿笙還以為她是不認識這些人的。直到他們走近了,那些被塵封在記憶中的面孔這才一一浮出水面對號入座。 她是認識他們的,不但認識,曾經還無比熟悉。 他們是她的同學。當年青澀懵懂的他們,轉眼間竟已奔赴青年。 全班同學大部分人都在,將近四十位左右。阿笙不敢認人,怕不小心叫錯名字,對方會寒心。 短暫的尷尬,出面解圍的那個人竟是陸子初。 他帶著阿笙,和大家一一握手,并且能挨個叫出那些同學的名字來。 有同學開始尖叫,握著陸子初的手,興奮不已,激動道:“陸老師,你真是我的偶像,我們畢業這么多年,你竟然還記得我們的名字,記性真好?!?/br> “那是,我們陸老師的記憶力可是頂呱呱的,無人能及?!?/br> 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有人在這個時候抱住了阿笙,三個人。 有一種莫名的情感蔓延阿笙的全身,這三個女人想來阿笙是萬萬不會認錯的。 她們是阿笙的舍友,曾經在一起相處了將近四年,同屬陸子初的學生。 每天戴著大框近視眼鏡遮住半張素顏的關童童;每天晚上拿著手電筒躲在被窩里背英文單詞的薛明珠;換男朋友比換衣服還要勤的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