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說：“小時候……是的?！?/br>
    五條悟沒有夏油杰那般讀空氣的能力，他只問自己想知道的，這種近乎于蠻橫的自說自話，讓伏黑惠產生即視感。

    現在的五條老師平和很多，可在過去，他總是會說一些并不care別人的話。

    嘛，他就是自說自話的人嘛。

    “咒術師的童年怎么樣？”五條悟問，“與我們不同嗎？”

    急迫感，伏黑惠都能察覺到的急迫感。

    他想了解咒術師的一切。

    “說不同，也沒什么不同?！狈诨蒎e開眼，“只要能管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些咒靈，生活也差不多?！?/br>
    可小孩子總有管不住自己的時候，咒靈會給他們帶來危險。

    伏黑惠小時候，曾為了將咒靈帶到遠離津美紀的地方一路從神奈川跑到荒川，仔細想來，若沒有咒力強化體魄，他或許會被咒靈撕成碎片吧。

    咒靈帶來的危險，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于是他對五條悟說：“不能看見，不是壞事?！彼f，“生活會和平很多?！?/br>
    危險。

    他汗毛倒豎，下意識的猛地跳離五條悟身邊，該怎么形容呢，像是被大型猛獸盯上了，人被殺氣鎖定、尖銳的怒意促使他離開。

    這是人的自我保護機制。

    五條悟的表情冷下來，六眼凝視伏黑惠，冷汗劃過額角，十影法對普通人下意識戒備，他忽然意識到，即便是普通人，他也是與五條悟非常相像的。

    他們擁有能看透咒術師靈魂的六眼。

    即便這雙眼在普通人身上是擺設。

    “悟！”

    厲聲呵斥，是夏油杰，他在打圓場嗎？不僅如此，他就像是五條悟的保障機制，在猛獸即將出籠前從天而降的明神門結界，強有力地遏制他的負面情緒，成為約束他行為的準繩。

    “稍微克制一下吧?！钡诙湓挿啪徚苏Z調，人更是插到五條悟的身前將他跟伏黑惠隔離開，然面對觸到雷點的伏黑惠，夏油杰的態度介于好與壞之間，他先是幫悟道歉。

    “實在不好意思，悟的脾氣有點糟?！毕乱痪鋮s是，“對有些人來說能看見是壞事，對有些人來說能看見是好事?！?/br>
    他說：“悟他一直很想看見?！?/br>
    伏黑惠能理解嗎？當然是可以的，他唯一沒有后悔過的，就是自己能看見這件事。

    倘若沒擁有咒力，無法預見五條悟、無法鍛煉十影法、無法給津美紀提供更好的護理。

    所以有咒力是好的。

    他不會倒查回倘若自己沒有咒力就不會與津美紀相見，因她的母親是一個會拋棄小孩的人渣，在這方面正是因為他能看見才能避免被送進福利院的命運，過上相對安定的生活。

    所以，咒力對他來說是好的。

    伏黑惠甚至能猜到眼前人的想法，倘若他擁有咒力，能看見，是不是就不會被拋棄了？

    而且，他的父親是那個最強、那個五條悟，真是連伏黑惠自己看見他的時候都會詫異于“為什么他是普通人呢”“為什么六眼不能用呢”。

    遇見認識五條悟的人，看見他的瞬間便會感覺到巨大的錯愕、荒謬與可惜。

    為什么他不是第二個五條悟呢？

    他經歷過這些嗎？

    或許有吧，因他們仨不可能沒見過五條悟身邊的人，連照料他們的監護人都是當年的學弟。

    孩子是敏感的，是會被環境塑造的。

    伏黑惠沒有沉默太久，家入硝子，身為三人組中最淡定的那個說：“走不走啊，我還想回家吃晚飯?！?/br>
    他們什么行李都沒帶，可別在神奈川過夜了。

    夏油杰說：“走?！碑敊C立斷。

    他對伏黑惠道：“麻煩你陪同了?！?/br>
    伏黑惠安靜地說：“好?！?/br>
    ……

    五條悟、成年的那個與夜蛾正道的反偵察能力很強。

    強到了有自信跟在小孩子們的身后，不會被二人發現的地步。

    當然實際上，擁有六眼的小悟早就發現他們啦！才會情緒大爆發。

    都是演技啦演技。

    其實小五條悟曾經提出，干脆讓伏黑惠帶個紐扣攝像頭實況轉播好了，他都能欣賞自己的表演。

    結果因為這一提議實在不像人能說出口的，而被否決。

    夜蛾正道陷入了回憶的深淵，上回他根本沒機會好好觀察三小只，現在，感謝咒術師被強化的咒力，無論是長相還是相處方式……

    “真像啊……”

    就像一路向南，時間流轉，回到永不可追的高專時代。

    稍稍明白無論如何都要秘密供養他們長大的心情了。

    如在追憶永不可回的青春。

    他看了五條悟一眼，滿心復雜。

    悟，又在想什么呢？

    第127章

    秘密不可能永遠是秘密。

    譬如卡夫卡寄托在小說中的脆弱、三次元太宰治對芥川大老師的執念、三島由紀夫的性向……大凡是存在的, 總有自八千米海下浮現，大白于刺目艷陽中的一天。

    夏油杰的私事也如此。

    這里的夏油杰并非小的那一個，而是在盤星教經營多年的精神領袖、教宗大人。

    為何用如此文縐縐的語言來形容他與家入硝子過往浮現水面, 大體還是與他那宛若青春疼痛文學一般的三年青春，與跟唐吉柯德對上風車似的偉大夢想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