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分析下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去除紛紛擾擾的前情提要，去繁就簡得出的結論是, 有人知道他們仨了，這三人與他們長得太像, 看一眼就知有血緣關系。

    稍微好點的消息是只有自己與硝子被認出來，這還多虧了五條悟那長盛不衰的中二期，從戴墨鏡進化到戴眼罩，用的還是小鳥游這般頂級中二病才用的繃帶。

    新人無人知曉他的面容, 而在二次元的世界里白毛又太多。

    暴露的只有他跟硝子對吧, 倘若無術式——多虧了三小只的靈活與機變, 保住了最后一張底牌。

    雖有可能被抓住用來威脅他，但誰都知道他夏油杰為證道干掉了自己的父母, 不會抱太多期待, 派去捉拿他們的人一定不會很強大, 多少留出逃入母雞mama羽翼下的時間。

    是的，沒錯, 多出的只是逃生時間，暴露后的選擇本就只有糟糕與更糟糕。

    私生子、無術式，已經是不錯的搭配了, 只是……

    他忍不住扶額道：“你跟硝子說過嗎？”

    五條悟說：“我哪有時間，一個下午連晚上都在忙活, 好不容易喘口氣就接到你的消息，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根本沒合眼?！?/br>
    又是抱怨，逼逼叨叨的抱怨，只要見到夏油杰他就會說這種話，仿佛是種本能。

    他到現在也沒學會小心翼翼地顧忌對方的情緒，不如說如果學會了，他們才不復從前吧。

    比起緘默更可怕的是生疏。

    夏油杰說：“如果你跟硝子說了，但凡回到十年前歌姬都會給你一個耳光說我們是人渣?！?/br>
    五條悟：“？等等這跟歌姬有什么關系，而且為什么是我們？”

    夏油杰說：“因為硝子不會給你一個耳光，她只會點一根煙用輕蔑的眼神看著你?！?/br>
    五條悟：？

    夏油杰嘆了口氣，“首先他們才11歲，也就是說是我們十六七歲時出生的?！?/br>
    五條悟點頭：“雖然早了點也符合人類發育規律吧?！?/br>
    夏油杰說：“那時我們在高專?！?/br>
    他說“我們在高?！睍r內心也不是很平靜，可正因對面是五條悟，才要輕描淡寫地提到過去的歲月。

    五條悟好整以暇：“所以？”

    夏油杰說：“只有你的學生不知道你過去長什么樣，歌姬甚至夜蛾老師都知道?！彼赋?，“平行世界的理論不是人人能想到的，更何況這世上從無異世界來客，他們被認為是血緣后代的可能性更大吧？”

    五條悟說：“我一開始就這么想的?！?/br>
    夏油杰看他還沒意識到關鍵，忍不住了：“重點是我們跟硝子是兩男一女，中間確確實實有能生育的那個?！?/br>
    他這才恍然大悟：“你是說硝子生了我們倆的孩子？”

    夏油杰：“……”

    能不能不要說這么讓人毛骨悚然的話，他已經極力避免提到了好嗎？

    “等等，這不是連現成的理由都有了嗎？”五條悟高興極了，“連不明的母方都準備好了！”

    夏油杰：“……”

    怎么說呢。

    連嘆氣都做不到。

    *

    家入硝子點了根煙。

    說的話都跟夏油杰一模一樣。

    她說：“真是人渣啊，悟?！?/br>
    五條悟“哈”了一聲：“我也在為他們好哎！”露出爽朗的高中生一般的表情，舉雙手雙腳抗議。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尼古丁，開啟風馬牛不相及的另一個話題。

    他說：“所以你立刻見了夏油？在他宣戰完？”

    五條悟說：“是他給我發消息的?！?/br>
    “12月24號還有幾個月?！边@句話沒頭沒尾，聽在硝子耳中像另類的辯白。

    “讓娜娜明告訴他被認出的事，只要對他性格有點了解就知道，夏油不會放置?！毕踝诱f，“他對那仨孩子很重視?！?/br>
    五條悟說：“啊，是啊，沒錯，他就是這種人?！?/br>
    “不覺得奇怪嗎？白天才宣戰，隔天就坐在一起?！彼鲁銎恋臒熑?，“你們有十幾年沒坐在一起喝咖啡了吧?！?/br>
    “實際上打過短暫的照面，一個月前吧?！?/br>
    硝子說：“你說過?！?/br>
    “一碼事歸一碼?！蔽鍡l悟說，“多事之秋啊，誰知又出這事?！?/br>
    硝子說：“也太平靜了?！?/br>
    “沒辦法啊?！蔽鍡l悟仰躺在沙發上，雙臂伸直倚靠沙發后背。

    “杰那家伙當多了教宗，太有表演欲了?！敝杆麘饡r的一舉一動。

    因過于情緒飽滿而顯得虛假，他本來就是那種連爆發都要在沉默中的人。

    “他本就有那樣的天賦，但在跟我說話時還跟十年前一模一樣?！?/br>
    硝子：“猶豫了？”

    “怎么可能?！蔽鍡l悟從沙發上跳起來，伸懶腰道，“我早就做好準備了?！?/br>
    和平是暫時的。

    撕開表皮，只剩下血淋淋的現實。

    “所以?！背痘卦瓉碓掝}，“你答應了嗎，硝子？”

    家入硝子露出睥睨之色，她說：“我不答應也沒辦法吧?！?/br>
    她說：“長得那么像，還有第二種可能嗎？”

    有絲分裂嗎？

    根本不會有人信的吧？

    五條悟臉頰上飛兩抹可愛而爽朗的紅暈，他在眼角邊比了個v說：“拜托你了，硝子?！?/br>
    家入硝子冷靜地多喝了三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