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起來哪里像白兔，還是哪里像先生？

    “我覺得你就像是愛麗絲的白兔先生，我跟著你掉進了奇妙的兔子洞！”她說，“住在大房子里簡直太枯燥了，我好不容易才溜出來玩，就遇到了你！你就是我的白兔先生！”

    這個人類女孩到底在說什么瘋話。

    “白兔先生，我得回去了?！彼酪啦簧岢覔]手，“不然又要挨罵了?！?/br>
    我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機會，“你已經不是幼崽了吧，怎么還要門禁挨罵?！?/br>
    問到這個，她的眼淚又差點涌出來了，“我丈夫的家規好嚴，他的母親是位很嚴格很兇的貴族夫人，她不高興我出來玩，不高興我不守規矩。她生氣起來，連我丈夫都一起罵?！?/br>
    “你不是挺能打的嘛，”我提建議，“打她一頓，看她還敢不敢罵你——你能打得過她吧？”

    她哽咽著打了個嗝，“你怎么說這種傻話?！?/br>
    ……到底誰才是傻子！

    “再見，白兔先生?！彼匦吕鸲放衩婕?，“也不知道下次出來玩是什么時候了，下次能不能再遇到你?！?/br>
    “你就這么確信我不是壞人??？”我說，“萬一我和那個醉漢是一起的呢？”

    “不會啊，”她喃喃，“你讓水晶球變成了銀色，那樣純粹的思念，怎么會是壞人?！?/br>
    ……什么邏輯，壞人還不能思念點什么了嗎。

    “水晶球里有獨角獸的血，”她解釋，“遇到心懷惡意的人，是不能變色的?！?/br>
    “我還是第一次聽這個，”我來了興趣，“獨角獸的血有什么功效？”

    她匆忙看一眼懷表，似乎有些害怕回去遲到，但是還是耐心給我解釋起來，“獨角獸是最純潔，最干凈的神奇生物。它的毛、角都是極好的杖芯材料，它的血更是最純粹的恢復藥劑。但是只有它自愿貢獻的血才能起到恢復治療作用，如果是被強制奪取的血液，則會帶上詛咒?！?/br>
    “這么神奇啊?！蔽殷@嘆。

    “它會判斷來人的善惡！它是神奇的魔法生物！”她語氣漸漸急促，“它只給善良的人它的血液——完蛋了，我真的門禁遲到了！再見，白兔先生！”

    獨角獸聽起來就像是反轉版的上古神獸窮奇，然而我還沒來得及和她繼續討論學術問題，她就幻影移形消失了。

    我只好悻悻回藍樓去，一路上還想著獨角獸的血。

    里德爾正好還在書房，我去問他關于獨角獸的事，他百忙之中瞥我一眼，“你想要獨角獸？我手里的確有幾只。你要哪部分做魔藥材料？”

    “我不要，”我連忙搖頭，“我只是聽說獨角獸自愿奉獻的血液是最純凈的恢復藥劑，獨角獸還會判斷取血人的善惡，我就想知道這是真的嗎？”

    “教科書上是這么說的?！彼笱芑卮?。

    “我知道你從不相信教科書那一套，”我抱怨，“如果是壞人為了善意目的去取血，那血會帶著詛咒嗎？如果好人用強迫的暴力手段去取血，那血液還能做恢復藥劑嗎？”

    他終于從一沓沓書籍、文件和羊皮紙卷軸李抬起頭，把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真有趣。你的好人壞人標準是什么？”

    我聳聳肩，“我的標準里對我好就是好人，你對我挺好的，你對我來說就是好人類。但是按你們人類巫師的標準，好人遵紀守法，壞人到處搞破壞；按這個標準，你就是壞人——所以問題是，獨角獸也是按人類道德準則來判斷的嗎？還是說它也是按獸的標準？”

    他一時被我問住。

    “你取的獨角獸的血，會帶著詛咒嗎？”我問。

    “會?！彼练€回答。

    “獨角獸眼里你是壞人啊?！蔽沂緡?。

    他哼了一聲，“我從未見過真正的純凈的、‘自愿’獻上的血，那種東西只存在于理論。實際上，不論是什么目的去取它的血，從一開始，就已經有了不單純的目的不是嗎？更何況，完全的力量和階級壓制下，‘自愿’聽起來也不是那么‘自愿’啊?！?/br>
    “也就是說獨角獸從來都不是自愿?！蔽业乃季w轉了好大一個圈子，才說，“你力量比我高，但是我是自愿的吧？”

    他的語氣冷了下去，眼眸里帶上了殺意，“我現在命令你把鳳凰社的人都殺了?！?/br>
    “我才不作孽?！蔽伊⒖叹芙^，“而且我建議你也別這么干，這太蠢了，簡直——”

    “行了，”他嘆了口氣，語氣里的寒意消失殆盡，“你這何止是‘自愿’，你簡直都要勸我‘自愿’了?！?/br>
    “……”

    不要用一本正經的語氣開這種可怕玩笑！

    【少殺你的同族。殺孽越重，因果越深?！课覈烂C說，【也許你不在意你的社會規則，但是你既然是人類，就會被人類的善惡觀所評判。有時候有些暴力手段是不必要的，就盡量用規則內的方法；既然你是想在人類社會建立權力體系，那么就盡可能遵守人類社會的規則?！?/br>
    “聽不懂，說人話?！彼鏌o表情，隨手將一卷羊皮紙扔在書桌角落。

    “簡而言之，少作孽?！蔽艺f，“這樣遲早遭報應的時候才不會落得太慘?！?/br>
    聽完這句，里德爾許久沒動作。隨即，他的骨白色魔杖滑進手心，“納吉尼，我有點好奇，你自、愿獻出的血是什么功效？”他將那個詞咬得陰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