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里走了一圈，曹鑠發現村民們不僅一件衣服也沒有，看著他的時候一個個還都是滿臉的木然，像極了一群行尸走rou。

    “天氣越來越冷，眼看快到冬天?！弊咴诖遄永?，曹鑠對司馬懿說道：“任由他們這樣光著身子，等到寒冬過去，不知道還會凍死多少人。糧食和布帛、麻棉得快點送到淮南?！?/br>
    “我已經吩咐下去，有人去辦了?！彼抉R懿說道：“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曹鑠對他說道：“我們能等，淮南的百姓可等不起。我給你半個月，把糧食和衣服發放下去，讓他們過個暖冬?！?/br>
    “不是不想，只是路程太遠?！彼抉R懿有些為難的說道：“連帶上收羅糧食和布匹，一個月已經是十分緊湊?！?/br>
    “做事要用腦子?！辈荑p說道：“從袁術那里搜到這么多財帛是干嘛用的？就是收購糧食和布帛的。不僅豫州要去人，江東也得去人，甚至荊州也要去人，各地收購，半個月已經足夠?！?/br>
    “我這就吩咐人去辦?！彼抉R懿應了。

    “把村民都叫出來?！辈荑p向蔡稷吩咐了一句。

    蔡稷應了一聲，帶著幾名衛士招呼村民去了。

    沒過一會，村子里站了二三十個人。

    除了少數幾個老人，剩下的居然都是青壯年女子。

    無一例外的，這些村民全都光溜溜的面對著曹鑠。

    解下披風，曹鑠走到年紀最長的老人身前，把披風披到了他的身上：“老人家，我這次來也沒帶什么，這件披風雖然不足以御寒，卻比什么都不穿要好許多?！?/br>
    以往有當兵的闖進村子里，不是四處翻找還能盤剝的東西，就是對村子里的女人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頭天晚上已經有人經過村子，向村民們說了曹鑠下的命令。

    聽到這個消息，麻木的村民們并沒有太多的欣喜。

    天下烏鴉一般黑！

    已經習慣了被盤剝，他們認為奪取淮南的曹家二公子，必定比袁術也好不到哪里去。

    曹鑠的一個小舉動，震驚了在場的每一個村民。

    司馬懿見狀，接解下披風走到一個老人面前。

    為老人系上披風，他對村民們說道：“你們放心，公子下令讓我半個月之內調撥糧食和布帛來到淮南，我必定全力而為，讓你們冬天不被餓著、凍著?！?/br>
    曹鑠和司馬懿解下披風，蔡稷、魏圖以及一群衛士也紛紛把披風解下，遞到了相應的村民手中。

    穿上了披風，村民們不僅有了遮羞的東西，也感覺暖和了一些。

    年紀最大的老人不由得雙腿一屈跪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村民們也都紛紛跪下。

    老人仰臉喊道：“蒼天啊，你終于開了眼！給我們送來了一位恩人……”

    “老丈，快起來！”曹鑠上前攙扶著他：“來淮南之前我就聽說袁術盤剝深重，早就做了應對。然而現在各地都缺糧食，調撥過來并不容易?！?/br>
    扶起老人，曹鑠向其他村民說道：“大家都起來吧，你們這樣跪著，我還得低頭看你們，說話也不方便?！?/br>
    “都起，都起！”被曹鑠攙扶起來的老人在村子里顯然有著很高的地位，他招呼眾人起身。

    村民們紛紛站了起來。

    “老丈，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年輕男人都走了，你們卻留在這里？”曹鑠向老人問道。

    “公子有所不知?！崩先苏f道：“哪里是我們這些人不想走，只是一個個體弱難行，才只能留在這里等死……”

    “如果我要把你們的村子拆了，讓你們這些人住進不同的村子，村民們會不會不答應？”曹鑠問道。

    老人愕然問道：“公子的意思是……”

    “老丈你看，淮南這個地方已經被袁術糟踐的百業凋敝?！辈荑p說道：“如今剩下的只是女人和老人。我雖然能從各地調撥糧草過來，卻不能讓逃走的男人都回來?！?/br>
    環顧女人們，曹鑠說道：“總不能讓她們大好年華，卻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茨闲枰?，女人需要生孩子，我會把她們分派到各個村子，與我麾下將士或是來到淮南的精壯男丁住在一起……”

    老人嘆了一聲，沒有吭聲。

    女人們一個個面露茫然看著曹鑠。

    許多日子以來，她們對男人并沒有太多的想法。

    肚子都填不飽，誰還能想得到被窩里的那點事？

    就算是有精壯男子在她們面前，恐怕這些女人也不會有任何想被寵幸的念頭……

    “還有老人?！辈荑p接著說道：“我別的做不到，卻能做到把老人都集中在一起。你們可以弄些土地種種糧食，也可以養些雞鴨。當然，住著老人的村子也會安排一些年輕人照應。讓你們老有所養，老有所依！”

    老人們面面相覷，還是最年長的老者問道：“公子是不是嫌我們沒用……”

    “怎么可能！”曹鑠笑道：“我現在嫌棄你們，總有一天我也會變老，我又會被什么人嫌棄？”

    看向一旁的民宅，曹鑠說道：“我知道你們在這里住習慣了，可面對這些房子，面對這個昔日其樂融融，如今卻人丁凋敝的村子，你們心里難道就不難受？”

    村民們都低下了頭，年歲最長的老人說道：“不瞞公子，我們不想離開，是因為擔心那些離去的男丁……”

    “我會令人散播出消息?！辈荑p說道：“回到淮南的男丁都得先去養老的村子認親，至于他們曾經的女人，或許已經歸了別人。為了補償他們，地方官員會為他們牽線搭橋，指派其他的無主女眷?！?/br>
    “如果不是公子，村子里的人還不知道哪天就死絕了?！崩先苏f道：“只要公子真的給我們送來了糧食和衣服，村子拆不拆，公子看著辦好了……”

    從老人的語氣，曹鑠聽出有些言不由衷。

    他卻很清楚，要拆除村子，就必須趁著現在讓村民們答應。

    一旦他們填飽了肚子，想拆他們的家？

    恐怕連門兒都沒有！

    度過難關的人們，想到最多的并不一定是恩情，而是怎樣才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打鐵，還得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