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番外(五)歸來
暴雨傾至。 雨水沖刷落地玻璃窗,雨痕蜿蜒。 易胭掌心撐在冰涼的玻璃上, 腰肢深陷, 承受著身后男人的索取。 他的人, 他的嗓音, 他掌心的紋路…… 他從來沒變過的偏執又霸道的索取。 每一樣都讓易胭渾身顫栗。 他使她身上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 真切感受到他已經回來的實感。 牛奶色肌膚上黑發傾瀉,易胭站立瓷磚上, 腳趾蜷縮。 撐在落地玻璃窗上的左手,無名指上婚戒莊嚴神圣。 背后的人貼上她,雙臂相交,掌心扣住她手背,兩廂帶著戒指的無名指緊緊糾纏。 婚戒終于成對。 多久了。 多久沒與他歡愛相交。 易胭被潰堤的快感折磨得眼角濕潤,在欲海里沉浮。 而他是擒縱自如的那個。 …… 幾番歡愉過后,易胭即使身體疲倦, 但神思卻還是格外清晰。 她任蘇岸擺弄,知道他給自己洗了澡, 然后抱她到臥室里休息。 這些明明是很簡單的事,完全自理得過來, 但易胭偏偏不自己動手。 仿佛一遇到蘇岸,她成了通體不勤的人。 蘇岸沒給她穿衣, 被里的她渾身赤.裸。 房間里只剩她一人, 蘇岸放下她后出了臥室。 易胭渾身陷進柔軟被窩里,睜眼看著天花板。 家里墻面沒有紛繁的設計,蘇岸和她都喜歡簡單, 墻面一直是石灰白。 蘇岸從房外進來。 易胭轉眸看他,蘇岸目光落她臉上。 易胭看到蘇岸眼角微微緋紅,他歡愛時便會如此。 蘇岸端水到床邊,在床邊坐下。 男人骨節分明的指節不緊不松地握著一個玻璃杯,杯里白開水干凈澄澈。 易胭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她沒動,就這樣躺在枕頭上睜眼看他。 蘇岸當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沒多問。 只是伸手將她從被窩里撈出來:“起來喝水?!?/br> 易胭順勢往他身上一靠,蘇岸身上穿著浴袍,但她沒有。 香軟倒他懷里。 唇瓣搭上杯沿,乖順喝了他喂過來的水。 躺回被窩后,蘇岸起身想拿水杯出去,易胭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他手:“去哪兒?” 即使她表情平靜自然,但話里卻是不自覺的害怕。 在蘇岸低眸看她的時候,她眼底的恐懼也沒能逃過他眼。 蘇岸盯著她眼睛看,沉默幾秒后啟唇:“中午了,我去做飯?!?/br> 易胭卻緊緊抓著他不讓他走:“我現在不想吃飯,你別走好不好?” 這下語氣里不全是害怕了,還帶著點撒嬌。 這是她高中時最會的本領。 人仗著被愛,為所欲為,恃寵而驕。 蘇岸與她對視半晌,難得妥協,擱下水杯后解了睡袍,躺進被里。 易胭一下子鉆進他懷里,蘇岸順勢把她往懷里摟。 從蘇岸回來后,易胭沒有問他什么,關于兩年前抑或這兩年之間的事。 她貪心自私,第一時間想抓住他,與他溫存。 只要他回來了就好。 兩人肌膚相貼,蘇岸體溫比她要高些,易胭枕在他臂膀里。 這一切恍如夢境。 孤寂的六百多個夜里,她卑微奢求的近乎不可能的人,真的出現了。 而她在他懷里。 “蘇岸,”易胭輕聲,仿佛怕打碎夢境,害怕只是自己夢了一場,“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頓了一秒,她道:“我醒了你會不見嗎?” 幾乎她話音一落,蘇岸嗓音便從她頭頂上傳來:“不會?!?/br> 還是如以前一般,嗓音冷淡。 但卻讓易胭感到心安,她又往蘇岸懷里鉆,鼻尖頂在他肌膚上,鼻息輕氳。 “蘇岸啊?!?/br> “嗯?!?/br> 蘇岸回到家后便沒再戴助聽器了,易胭道:“耳朵……還會好嗎?” “嗯?!?/br> 兩年前那場爆炸幾乎毀了蘇岸神智,一個小時前做的時候,易胭也看到了蘇岸身上的傷疤。 兩人愛欲上契合,易胭也格外熟知他身體。 他身上多了哪些傷痕,她一清二楚。 皮膚那么白的一個人,身上傷便更明顯。 易胭微仰頭,去親他耳朵。 蘇岸任她動作。 “痛嗎?”她忽然問。 “忘了?!碧K岸道。 易胭卻鼻子微酸。 她知道的,怎么可能不痛呢。 一直強忍的情緒一旦破了個洞,便會潰堤。 易胭人酸澀攀上鼻腔,抱緊了蘇岸,在他耳邊埋怨。 聲音很小,小得幾乎要抓不見。 “蘇岸,這兩年,你為什么就不能回來看看我?” 你為什么就不能當心一點?為什么當時可以完全不顧我,連命都可以豁出去? 但這些她都沒有說,所有情緒融在自己那一聲抱怨里。 即使易胭是在蘇岸聽不太清的那邊耳朵說的,但蘇岸也聽到了。 主臥里一時落針可聞。 半晌,蘇岸收緊易胭腰,將人摟進懷里。 他側頭,在易胭頭頂上落下一吻。他開口,嗓音有絲沙?。骸皩Σ黄??!?/br> 易胭知道她所想的都瞞不過蘇岸,蘇岸肯定知道她在想什么。 還未等她說什么,蘇岸確是開了口。 平時說話冷淡沉靜的人,開口卻是停頓了一秒:“我,一直在睡?!?/br> 其實即使他不說,兩人之間也心知肚明。 不是死,便是傷,不然他不會不回來找她。 她知道的。 可就是沒忍住抱怨。 她還記得兩年前拿槍指著她的蘇岸,是多孤注一擲。 那時的蘇岸可怖又冷漠。 命對他來說是腳下塵,完全不重要。 可對她來說不是如此,他的命對她來說是全部。 情愛對有些世人來說可有可無,不是全部,但說易胭無用也好,蘇岸就是她全部。 她不能沒有蘇岸。 易胭忽然一口咬在蘇岸肩頭,齒上沒收力,咬進他rou里。 她恨他。 恨他狠心。 蘇岸沒動,任她咬著。 可易胭終究沒出息,她怕咬疼他,慢慢松了力道,最后只剩唇抵在他肩頭。 蘇岸肩頭一個不深不淺的牙印。 兩人都沒再說話,她乖乖躺在他懷里。 夠了,一句對不起就夠了。 他的所有后路,都是為她留的。 空了兩年的臥床,終于不再空蕩。 或許是回來時兩人折騰過度,易胭渾身疲累,原本清醒的思緒也因為在蘇岸懷里而變得昏昏欲睡。 易胭沒過多久便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午后。 窗外暴雨停了,風卷殘云,落地玻璃窗上雨滴未干。 身邊沒人。 易胭目光落在玻璃窗上,幾秒后才眨了眨眼。 她像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從床上坐起,環視屋里一遭,沒見到人。 她立馬掀被下床,光腳往屋外跑去。 正是寒春,瓷磚涼意刺骨,但她仿若未覺。 客臥、客廳、陽臺都沒人。 不過找不到人這一分鐘,易胭便焦急不安。 直到來到廚房門口,她腳步頓下。 蘇岸正背對她給她做午飯。 她幾乎沒發出什么聲息,但畢竟蘇岸警覺力強。 幾乎在她停在廚房門口那一刻,蘇岸便側眸看過來。 目光觸及到她,他眉心一皺。 易胭沒穿衣服便跑出來了,也沒穿室內鞋。 蘇岸擦干手,撈過旁邊一件外套將她包住。 易胭卻整個人往前,撞進他懷里,雙手緊緊箍著他腰。 她只是抱他,卻沒說一些她內心恐懼的事,即使蘇岸會知道。 “不想走,你抱我回去?!彼f。 蘇岸自然不會拒絕她,將她打橫抱起回臥室。 她坐床邊,蘇岸拿了鞋讓她穿上,單腳蹲地,抬眸看她:“在這待著,飯做好了出來?!?/br> “嗯?!币纂冱c點頭,也不纏他了。 蘇岸離開臥室后,易胭到衣柜里隨手拎出一件蘇岸的襯衫。 其他沒穿,易胭就往身上套了件蘇岸的襯衫。 男人衣衫要長些,衣擺遮過腿根。 易胭穿好衣服,正想出臥室,目光忽然看到床頭柜邊的藥罐。 她盯著那兩三個藥罐子不知在想什么。 那是她晚上睡不著或者情緒不對勁的時候吃的藥。 半晌,易胭走過去,將藥罐拿起,離開臥室。 她通通將藥罐扔進了垃圾桶。 等做完這些,她才回到廚房。 這次蘇岸沒回頭,易胭走進去,從身后摟住他腰。 “不睡了?”蘇岸沒回頭,問。 “嗯,”易胭貼在蘇岸身上,“睡太多,睡不著了?!?/br> 長長的襯衫袖子蓋過她手背,她手摟在蘇岸腰上微晃了晃:“看到沒,我穿你衣服了?!?/br> 蘇岸低眸看了眼:“嗯?!?/br> 對她會穿他衣服這件事絲毫不驚訝,似乎在他意料之中。 易胭在他背后偷偷撇了下嘴,她就知道。 要不然他也不會把婚戒放他外套口袋里。 因為他有把握,所以一切都在他算計之內。 她臉蹭在蘇岸肩頸:“我餓了?!?/br> 蘇岸嗯了聲:“馬上好?!?/br> 說完下巴往隔著一扇玻璃門的食廳那邊抬了下下巴:“過去待著?!?/br> “不?!?/br> 她才不會聽話:“就想待這兒?!?/br> 蘇岸倒是不管她了,任她跟個小絆腳石一樣在身邊添麻煩。 飯很快做好,兩人跟以前一樣,坐對方對面吃飯。 易胭今天食欲難得的好,吃了不少。 吃完飯后窩在客廳,今天休假,易胭不用急著去上班。 她打開電視,拿遙控器隨手按了個臺。 安靜的客廳里瞬間熱鬧了些,電視上放著節目。 蘇岸過會兒也在她旁邊落座。 仿佛要將兩年缺席的黏膩都要回來一般,蘇岸一坐下易胭便蹭了過去。 蘇岸手圈過她腰身,左手扣住她手。 易胭根本沒看電視,她低頭看蘇岸放她手上的手。 二人無名指上都戴著婚戒,款式一樣的戒指。 易胭問:“戒指什么時候買的?” 她話一落,蘇岸目光看過去。 易胭去玩他的手,男人的戒指要比她大一小圈。 沒聽見蘇岸回答,易胭說:“是不是當時領證后不久去買的?” 她碎碎念:“為什么不喊我一起去?雖然你選的這款我挺喜歡的?!?/br> 說完她也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 蘇岸買婚戒那段時間應該是她跟他鬧別扭那段時間,就算蘇岸叫了她也未必會去。 電視上節目插播了段廣告。 易胭本來還在發呆,蘇岸抬手扣住她下巴,把她臉轉了過來。 易胭幾乎沒有停頓,從善如流在他唇上親了下。 蘇岸倒是很平靜,撓了撓她下巴。 易胭說:“是不是胖了?” 蘇岸直截了當:“沒有?!?/br> 易胭的確是瘦了,本身是吃不胖體質,胃口還總不行,自然會瘦。 易胭看著蘇岸的眼神,嘖了下:“你是不是在說我身上沒幾兩rou?” 蘇岸卻沒理她了,指腹摸了摸她右眼角處那顆小淚痣。 與小啞巴左眼角處的淚痣對稱,位置一樣。 易胭五官不是英氣相,反而有點柔,東方美人的柔麗五官。 淚痣襯得她色相更美。 蘇岸這么一摸易胭才想起來,看向他右眼角。 周邊皮膚光滑平整,根本沒有點過痣的痕跡。 作為一個傷疤體質,蘇岸點過痣后居然沒有留痕。 易胭問:“為什么要把痣給點了?” 蘇岸看向她:“辨識度能低一些?!?/br> 蘇岸說話一直是正經的,神情也平淡,易胭聽他這么正經說出這句話,噗嗤一笑:“你也知道你長得很好啊?!?/br> 因為長得太好看,拼命想降低存在感。 易胭當然清楚蘇岸也有其他原因,比如不讓那些見過他的人,知道他的人握住一絲把柄。 比如她,便是一個多年后見面沒認出他是小啞巴的人。 蘇岸是個清楚自己優劣的人:“嗯?!?/br> 易胭勾唇,摸上他臉頰:“我的人當然好看啊?!?/br> 他們竟然被緣分綁了一生,從小相系到成年。 承蒙上天眷顧。 蘇岸低頭,一吻落在易胭眼角。 易胭輕闔了眼。 眼角邊的唇瓣漸漸游離到她唇邊,掠奪她唇。 易胭抬手摟住了蘇岸回吻。 蘇岸還是跟以前一樣,接吻時不會閉眼。 將她的神情,微顫的睫毛,還有她惑人的唇瓣,通通收緊眼底。 易胭微張唇,蘇岸攻池掠地。 不久她便被蘇岸壓在沙發上。 …… 自從調到門診工作后,易胭每天早上可多賴會兒床,不用像急診上班那般早起。 這幾天都是蘇岸送她去上班。 易胭最近沒再吃藥了,情緒也好了不少。 蘇岸不知在忙什么,白天一般也不會留家里,有自己的事情做。 易胭從那天才知道蘇岸很早便有自己的公司。 五六年之久了,在她還未回來的時候已經建立的公司。 與一個叫陸南渡的合伙人。 陸南渡,那會兒易胭他們二中的校霸二世祖,五官英鷙,剪板寸尤其好看。 當時暗戀的他的小女生不在少數,但易胭不是其中之一,反而兩人算得上是好朋友。 說得上話,如果遇到她們打架陸南渡還會幫一把。 易胭問蘇岸:“你怎么跟陸南渡認識的?” 這兩人一個天一個地,一個好學生一個壞學生,八竿子打不著的那種。 蘇岸回答了她一句,利益在那,就認識了。 易胭:“……” 讓易胭訝異的是她后來問蘇岸,他跟陸南渡算不算朋友,關系好嗎。 蘇岸說了是朋友。 能被蘇岸當成朋友的人少之又少,她回來后也沒見蘇岸和陸南渡聯系過,在聽到蘇岸這么回答時候震驚不已。 很難得。 易胭一直以為除了以前緝毒大隊那幫小伙子,蘇岸估計沒有什么朋友。 事實卻不是,的確,如果關系不好,誰會答應合伙人撒手不管公司兩年,他還幫他經營的。 陸南渡這人不可一世,氣質很野,不好惹。 但他也不是常常不好說話,有時嬉皮笑臉的,很多女生被他逗幾句便臉紅耳熱。 以前高中的時候易胭還笑過他,不知什么人能馴服他。 直到后來陸南渡開始不要命地追比他高了兩年級的學姐,學姐成績好長得好看,很多跟學姐不熟的人都說她是冰山女神,興許陸南渡會追不上。 沒想陸南渡卻是追上了,而且把人當寶貝寵著,誰都動不得。 后來不知因為什么,兩人分了手。 傳聞陸南渡不過玩玩而已,學姐卻當了真,陸南渡會跟學姐分手是必然,玩膩了而已。 其中虛實難辨。 易胭卻一直認為那個學姐是最能馴服陸南渡的人。 問了蘇岸才知道陸南渡如今還在追那個學姐。 但蘇岸向來對這些沒興趣,知道的也不多。 欠的債都是要還的,陸南渡還是栽那位學姐身上了。 …… 下午五點多易胭下班,蘇岸已經在醫院外等她。 易胭上車。 蘇岸啟車,往遠離家的方向開去。 昨晚兩人商量好今天去見蘇父蘇母。 蘇岸回來后沒跟蘇母聯系,不是對她有埋怨,只是不清楚她現在身體狀況,怕刺激到她。 倒是有和蘇父保持聯系,和蘇父約好今天過去。 易胭剛在辦公室里已經上了一層淡淡的妝,以前蘇母對她和蘇岸百般阻撓,易胭對她態度不是很好。 兩人也沒少針鋒相對。 可今天她卻莫名緊張,她今天要去見的是蘇岸的養父母。 不是一個阻攔他們感情的人,而是養大蘇岸的母親。 她坐在副駕上,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 某一刻蘇岸手伸過來,扣住她的手。 易胭回過頭來,看著蘇岸:“你說這么多年過去了,阿姨會不會還是不接納我?” 蘇岸目視前方:“不會?!?/br> 易胭回握住他的手:“嗯?!?/br> 華燈初上,下班晚高峰,紅綠燈交替,整座城市忙碌喧囂。 蘇父蘇母在兩年前蘇岸不見后,他們便搬離了原來住所。 蘇父退休,蘇母是一直賦閑在家,蘇父退休后二老干脆在僻靜地帶買了棟小別墅。 一路離開喧囂市區,經過空曠寧靜的郊區。 蘇家別墅近山邊,距離城區遠,路程花費時間不少。 公路寬闊,兩邊夜晚看不到盡頭的稻田。 村莊地帶不比城區熱鬧,有些路甚至沒有路燈。 蘇家小別墅前一盞路燈,象牙白外觀,歐式風格。 路燈下一個人影,是蘇父等在門口。 蘇岸車開近了,蘇父在外面道:“車開進院子?!?/br> 小別墅外面自帶一個小院,蘇父蘇母都喜歡養些花花草草,院里種了些植物。 蘇岸車開進門,停在院子里。 兩人從車上下來,易胭朝蘇父點下頭:“伯父好?!?/br> 蘇父倒是沒怎么見過易胭,聽易胭叫他,他笑著回應:“你好,都進屋來吧?!?/br> 屋里收拾得很整齊,一個雇傭的阿姨正在準備晚飯。 蘇父給兩個小輩介紹:“這是周姨?!?/br> 然后給周姨介紹:“這是我兒子和兒媳婦?!?/br> 蘇父倒是從來沒不滿意過易胭,也早便承認易胭是兒媳婦,所以自然而然便說出來了。 周姨朝他們笑笑,明顯平時不少聽蘇母講過蘇岸,看到蘇岸也不覺訝異:“長得比照片上還好看,姑娘也好看?!?/br> 蘇父跟蘇岸說:“你媽有時候會拿你照片出來看看?!?/br> 說完帶他們兩個進客廳。 蘇父讓他們在沙發上坐下,給他們兩個各倒了杯水:“喝吧?!?/br> “謝謝?!?/br> “你媽在樓上,下午身體不太舒服到現在還在睡?!?/br> 蘇母身子底本來就算不上好,心理狀態也常年來不太正常。 而自從兩年前得知小兒子蘇岸死后,蘇母身體更是每況愈下。 蘇岸雖不是親生,但蘇母卻疼愛他如親生一般。 兩個兒子,一個消防員一個緝毒警。 大兒子蘇泊死在一場火災中,另一個兒子蘇岸,死在緝毒任務中。 蘇母不是一個奉獻情懷很大的人,她要的不過闔家歡樂,兒子們都其樂融融生活在一起。 可她的兒子們每一個都不會聽她話。 她不讓他們做消防員,做緝毒警,可兩個兒子卻都死在奉獻事業里。 蘇岸走后,蘇母話越來越少,經常一坐便是一整天。 蘇父說她在蘇岸走后第一個月,體重迅速降低了二十斤。 蘇岸活著的時候,她天天念叨蘇岸,不想讓他做緝毒警。 可蘇岸不見后,她反倒什么都不說了,也不埋怨蘇岸。 情緒也不似以前那般起伏不定,只是會在想兩個兒子的時候偷偷抹抹眼淚,翻一些他們小時候的照片。 蘇泊和蘇岸都不是愛照相的人,長大后家里留著他們的照片也不是很多。 就一年一度一張全家福。 家里的全家福,從一開始的四人,到后面的三人,再到最后只剩兩個老人。 “沒跟你媽說你回來了,”蘇父說,“這幾天也沒跟她提起過,她也不知道你還活著,怕一說她就睡不著了,會一直等你回來。所以索性沒說,讓她睡得好一點?!?/br> 客廳里蘇父和蘇岸易胭說了會兒話。 那邊周姨進來客廳:“先生,晚飯準備好了,可以吃飯了?!?/br> 蘇父:“好?!?/br> 說完跟蘇岸道:“你媽這時候也該醒了,我去叫她下來?!?/br> 蘇岸也起身:“我上去?!?/br> 蘇父點點頭:“也行,你跟我上來吧,好好跟你媽聊會兒,她該想你了?!?/br> 蘇母待會兒見到蘇岸情緒肯定不會很穩定,易胭上去幫不到什么忙,還有可能會激怒蘇母。 “我就不上去了,”易胭在蘇岸身邊,跟他說,“你好好跟阿姨說會兒話?!?/br> “嗯?!碧K岸點頭,捏捏她的手。 “那我去廚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你上去?!?/br> 蘇岸上樓后易胭轉身去廚房幫周姨收拾碗筷。 蘇家別墅里是木質樓梯,蘇母房間在二樓。 蘇父來到房間前,推門進去。 房間里只開一盞小臂燈,光線溫黃暗淡。 蘇母背對著他們躺在床上,聽到開門聲也沒有動靜。 不知是沒聽到還是不想理。 蘇父走近床邊,在床邊坐下,喚了蘇母名字一聲。 “晚飯做好了,我們該下去吃飯了?!?/br> 蘇母背對他:“好?!钡珣陞s沒動。 蘇父伸手,牽住她放身前的手:“看看誰回來了?!?/br> 蘇母這個問題沒有絲毫興趣。 蘇父微嘆了口氣:“蘇岸回來了?!?/br> “你不是一直覺得他還活著嗎?他真的還活著?!?/br> 蘇岸早已站定在床邊。 床上的蘇母卻沒回頭:“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現在連你也跟著我一起糊涂?!?/br> 蘇岸開口:“媽?!?/br> 背對著他們的蘇母一愣。 似乎是沖擊太大,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下一秒猛然回頭,看到蘇岸那刻,蘇母表情由震驚,最后歸于迷茫。 她喃喃出聲:“蘇岸……” 蘇母從床上坐起,伸手要去碰蘇岸:“蘇岸?!?/br> 蘇岸在床邊坐下,手遞了過去。 蘇母握住他手:“真的是你嗎?” 蘇岸點頭:“嗯?!?/br> 或許是覺得自己話太少,他又加了一句:“是我?!?/br> 蘇母表情漸漸有神采,她小心翼翼道:“再叫mama一聲,好不好?” 蘇岸沒拒絕:“媽?!?/br> 蘇母眼淚一下便掉下來了,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皺紋,她伸手去摸蘇岸的臉:“孩子,孩子你回來了?!?/br> 旁邊的蘇父鼻子驟然一酸,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母說不清是高興,還是情緒終于得以發泄,眼淚斷線似的往下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床邊父子倆都沒說話。 等蘇母情緒緩過來一點后,蘇父起身,拍了拍蘇岸肩膀:“待會兒聊完了帶你媽下樓吃飯,我先下樓?!?/br> 蘇岸點頭應允。 …… 蘇父下樓時候易胭已經和周姨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底下有個實習生給她發了個郵件過來,易胭正在客廳里看資料。 蘇父下樓來到客廳,在易胭對面坐下。 易胭收了手機,點頭致意:“伯父?!?/br> 蘇父性格溫潤,問道:“工作很忙?” 易胭接過蘇父遞過來的茶杯,搖頭道:“還行?!?/br> 像任何一個長輩與晚輩談話那般,蘇父隨口問了她點工作上的事:“現在在門診了?” 易胭點頭:“是,不在急診了?!?/br> “挺好,”蘇父點點頭,“沒那么忙了?!?/br> “嗯?!?/br> 蘇父會知道易胭是急診醫生,估計也是以前蘇母跟他說的。 過了一會兒,蘇父忽然道:“這兩年辛苦你了?!?/br> 易胭抬眸。 蘇父說:“兩年……一直在等蘇岸?!?/br> 易胭倒是覺得沒什么。 蘇岸這個人,無關乎她等不等,而是她本來便割舍不掉他。 于易胭來說,蘇岸便如呼吸,如心跳,伴她生世。 “沒什么?!币纂俚?。 蘇父瞥了眼樓上,收回目光,平靜看向易胭:“待會兒你阿姨下來,她態度要是不好,伯父在這里先跟你道歉?!?/br> “其實你阿姨不是不喜歡你,只是現在還沒拉下臉?!?/br> 易胭既然來了,便會做好了和蘇母和平相處的準備。 蘇母人本身不壞,她不過維護兒子心切,掌控欲望比較強。 易胭點點頭:“嗯?!?/br> 蘇父笑:“伯父謝謝你?!?/br> 易胭搖搖頭。 沒多久,蘇岸帶著蘇母從樓上下來。 蘇母即使身體狀態不好,但氣質上沒有因此有何改變,依舊得體溫婉。 因為蘇岸回來,蘇母氣色好了不少,只是眼眶很紅。 看到易胭她也沒訝異,許是蘇岸已經跟她說了自己帶了易胭過來。 她朝易胭點下頭,易胭喚了聲阿姨,除此之外沒什么交流。 一家人在餐桌落座。 吃飯中途蘇母一直給蘇岸夾菜:“瘦了,多吃點東西?!?/br> 蘇父則是夾著菜往她碗里放:“你自己倒是別忘了吃,沒人比你瘦?!?/br> 蘇母:“知道了知道了?!?/br> 因為不想兩位長輩擔心,蘇岸今天沒戴助聽器,受傷那邊耳朵在右邊,易胭特意坐在蘇岸右邊。 蘇岸左邊是一直跟他說話的蘇母。 一頓飯吃完,蘇母留蘇岸今晚在這住下。 “現在太晚了,你開車回家都快凌晨了,天黑了也不安全?!?/br> “今晚就在這住下吧,明天再回去也不遲,家里房間多的是?!?/br> 恰好明天易胭不用上班,易胭也沒什么意見,蘇岸便點頭。 蘇母這才高興。 晚上也沒在做什么事,洗澡后易胭和蘇岸在樓下陪兩位長輩說話。 后來邊看邊聊天,聊著聊著蘇母便犯困。蘇母有生物鐘,經不住熬夜。 等蘇母上樓了,蘇父跟蘇岸道:“今晚是你媽這兩年來說過最多話的時候了?!?/br> 易胭和蘇岸回到樓上周姨給他們兩個收拾出來的客臥。 易胭從下午下班后來到蘇家就沒和蘇岸身體接觸過。 門一關上,她便伸手:“抱?!?/br> 蘇岸瞥了她一眼,伸手一把將她揉進懷里。 易胭手摟緊他腰,鼻尖抵在他肩膀上。 兩人一時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易胭道:“真好啊?!?/br> “嗯?” 易胭說:“這樣很好?!?/br> 說完她又重復一遍:“這樣的生活很好?!?/br> 蘇岸嗯了聲。 剛放空心思抱了會兒,易胭便又不安分起來,手在蘇岸腰線上游走。 蘇岸制止她:“別鬧,洗澡去?!?/br> 易胭撇撇嘴,被蘇岸從懷里拎出來。 看著蘇岸一本正經的臉,易胭嘖了聲,抬手捏了捏他臉:“怎么這么不解風情啊老公,一點都沒變,不能讓我多吃幾塊豆腐嗎?” 蘇岸眼風淡淡掃了她眼。 易胭說:“你先去洗吧,我去處理下郵件?!闭f完仰頭湊上去在他唇上吻了下。 哪知話落,她一把被蘇岸壓在身后門上。 易胭背部撞上門板,猝不及防悶哼一聲。 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俯身下來的蘇岸堵住唇。 溫熱長驅直入。 易胭倒是應付自如,很快回吻。 但終究抵不過蘇岸掠奪,易胭沒一會兒便渾身發軟。 快喘不過氣時蘇岸才松開她唇,但也沒有因此放開她。 蘇岸最清楚哪里是她弱點,唇來到她耳邊。 敏感肌膚甫一被他觸碰到,易胭渾身頓起戰栗,吟聲泄出。 但一想到現在還是在蘇岸父母家,長輩在外頭,易胭瞬間咬緊了牙,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然而在她憤惱當時,她看到蘇岸抬了眼。 或許是對對方太過熟悉,即使蘇岸眼神里無波瀾,但易胭還是一眼便猜出他所想。 這人很壞,明顯就是故意折磨她的。 易胭恨得咬咬牙。 蘇岸也在這時放開她,離開時抬手在她臀部拍了一下:“去洗澡?!?/br> 做著不太雅致的動作,神情卻是格外正經。 易胭:“……” 但同時她又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蘇岸讓人著迷。 易胭頭微仰,后腦勺靠在門板上,她盯著蘇岸,語氣里滿是輕佻意味:“一起洗?!?/br> 蘇岸睫簾低垂,視線落她身上。 易胭背微使下力,站直身子,她順勢微踮腳尖,兩手懶懶散散撐在蘇岸胸口上,靠到了他左耳邊:“一起洗啊?!?/br> “哥哥?!?/br> 等她退開后,才發現蘇岸神情格外自如。 易胭覺得蘇岸回來后越來越能扛得住她作妖…… 以前至少還會有波動,現在則是一點情緒也不外露。 兩人如果在一起洗必定會擦槍走火,就在易胭以為蘇岸快拒絕她的時候。 卻聽蘇岸十分鎮靜地回答:“行?!?/br> 易胭霎時挑眉:“行?” 蘇岸卻已經轉身,抬手解袖扣,往浴室走去:“進去?!?/br> 嗓音低沉,帶著磁性,不容人拒絕,冷淡卻又霸道。 易胭根本抵抗不了這樣的蘇岸。 …… 浴室里水霧氤氳,熱氣彌漫。 如易胭想的那般,一切一發不可收拾。 還未真正開始,易胭卻已經被蘇岸弄得渾身發軟。 她微仰頭,背抵在冰涼瓷磚墻壁上,指甲狠狠摳著墻面。 奈何瓷磚光滑,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在瓷磚上留下一條條細水痕。 光是這樣,她都快抵抗不住。 欲這種事物,只會越來越貪求。 然而在最后一刻,得知沒帶安全套的那刻,易胭整個人仿若跌入地獄。 他們到這邊過來,根本就沒考慮過帶這個東西。 易胭在進浴室前沒想到,但她知道蘇岸肯定想到了。 他就是故意的。 愛欲讓人欲罷不能,也會讓人變得柔軟。 更何況是在蘇岸面前。 易胭情緒瞬間潰堤,像個被逗了之后拿不到糖果的小孩。 她一口咬在蘇岸臂膀上:“蘇岸你混蛋?!鄙ひ衾铼q帶哭音。 “你知道沒套對不對?” “你就是故意的?!?/br> 蘇岸放任她咬。 身體起來的欲望難下去,易胭被燎得無處可逃。 她在勾引蘇岸方面毫無負擔。 她讓蘇岸進來。 伏在他耳畔,她誘引他。 而她又何嘗不是蘇岸的致命。 話沒說完,易胭尾音被蘇岸撞成碎吟。 …… 隔日易胭起得晚,蘇岸也沒叫她起床。 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十點。 易胭身上還留昨晚恩愛痕跡。 因為在長輩家,她還沒忘了禮數,外套扣子扣到最頂上一顆。 下樓的時候正好遇上在客廳里坐著的蘇母。 易胭:“阿姨?!?/br> 蘇母倒是沒有不應她:“醒了?” “嗯?!?/br> 蘇母道:“周姨廚房里煮了些粥,還熱著?!?/br> 易胭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不知蘇母是不是想到了這層:“不想吃的話也可以,待會兒也要吃中飯了?!?/br> 易胭嗯了聲,到沙發邊坐下:“伯父和蘇岸呢?” 蘇母:“父子倆出去了,他爸有點器材要買,讓他一起去了?!?/br> 兩人又不咸不淡聊了幾句后。 蘇母忽然叫了她一聲:“易胭?!?/br> 易胭抬眸看她。 自她和蘇岸年少時,蘇母便處處對他們不滿。 蘇母也承認如此,她跟易胭說,事到如此,她也不想再阻攔了。 “蘇岸認定的人是你,就一直是你?!?/br> “雖然我不是他親生母親,但他是我養大的,他性格我一清二楚。死心眼,性格也算不上好?!?/br> 也許是蘇岸能回來已經讓蘇母感到滿足。 蘇岸喜歡就行了。 而如今她放下想讓兒子順著她要求的軌跡走的執念,不再要求什么門當戶對,她發現易胭這個女孩子也沒有不好。 性格好,聰明,和蘇岸相互治愈。 最主要的是,蘇岸喜歡這個女孩子。 “你們結婚后還沒辦過婚禮,這次回來蘇岸給我們提了下,讓我們以后去參加?!?/br> 易胭一愣,蘇岸完全沒跟她說過這件事。 婚禮? “易胭啊,mama問你,你們兩個有準備要孩子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預收《想你時心稀巴爛》,點進專欄可收藏。 傳聞陸南渡玩世不恭,直到某天酒吧來了個女人,陸南渡看到她下意識摘下唇間的煙藏在了身后,有點無措。 江汐也沒想時隔多年會再見到前男友。 那個在人前暴躁狠厲,到了她面前會抱著她撒嬌,裝乖巧裝可憐的陸南渡,那年他就是這樣利用她心軟把她騙到手,玩弄感情。 江汐要走時陸南渡攥住她,眼角耷拉:“jiejie,你別走好不好?” “陸南渡,是不是又想讓我心疼?”江汐掙脫開陸南渡手,“可我再也不會了?!?/br> 野性心機男主x女神jiejie 久別重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