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涼似水。

    找了一天工作無果的王琛回到出租屋，疲倦地打了個哈欠，作為一名應屆畢業生，當前任務是養活自己，只是如今工作沒那么好找。

    剛洗完澡，王琛覺得自己精神了不少。

    叮咚一聲，放在床頭的手機微信響了。

    他走過去拿起一看，是房東阿姨發來的信息：小王啊，該交房租了。

    王琛連忙回了條信息過去：后天給您行嗎？

    房東阿姨：行。

    呼，幸好房東阿姨通情達理。

    放下手機，他有點無奈地笑了笑，兜里只剩下七百多，租的單間房租八百，差了點。

    唉，又要向爸媽要錢了。

    王琛感覺自己活得有點憋屈，沒畢業的時候遐想以后前途無量，畢業后才明白此“量”字寫錯了，應該是前途無亮啊。

    找工作咋就那么難呢？

    小小郁悶了下，看看時間，晚上七點半，嗯，打個電話給爸媽。

    按下號碼。

    嘟嘟，足足響了五六下才接通。

    “喂，小琛?！蹦赣H略帶低沉的聲音傳來。

    王琛第一時間聽出不對勁兒，連忙道：“媽，您怎么了？”

    母親的聲音有點慌亂，“沒怎么啊，你在姑蘇還好不？找到工作沒？”

    “還沒?！蓖蹊嵲拰嵳f，“那個，媽……”

    話沒說完，那頭傳來個女人聲音：“大姐，去交下住院費?！?/br>
    “噯，來了，小琛，我先不和你說了，有點事?！蹦赣H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

    交住院費？

    媽在醫院里？

    王琛當時愣住了，有點沒反應過來，大晚上的媽怎么去醫院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不過考慮到母親在忙，沒有再撥打電話過去，而是撥打了奶奶家座機。

    這回很快接通了。

    “喂，誰呀？”奶奶熟悉的聲音響起。

    “奶奶，是我小琛?！蓖蹊〉?。

    奶奶情緒也不太高，“小琛怎么了？”

    王琛略帶納悶道：“我媽去醫院了？”

    說起這個，奶奶重重嘆了一口氣，“唉，是啊，你爸這兩天不太舒服，撐了兩三天了，今晚被你媽硬捉著去了醫院?！?/br>
    聞言，王琛心中一緊，急忙問道：“我爸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蹦棠掏ｎD了下，繼續道：“鼻子里老是出血，應該沒啥大問題，放心吧，一會兒你媽回來我問問?！?/br>
    鼻子里老是出血？

    沒記得爸有沙鼻子??？

    不會真的生什么病了吧？

    王琛蹙了蹙眉頭，心不在焉和奶奶道了句別掛了電話，然后發微信給母親：媽，我爸怎么了？

    等了五分鐘。

    沒有反應，估計在忙。

    他有點坐臥不安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好幾次按捺不住想要打電話過去再問問情況，可最終還是忍不住了，腦子里卻不由自主回想到剛才護士讓母親去交住院費的話。

    估計挺嚴重，否則不會讓住院。

    爸到底怎么了？

    王琛急的都有點團團轉了。

    正在此時，母親總算回微信了：沒啥事，你別擔心。

    沒啥事要住院？

    他第一反應就覺得母親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再次問道：你別騙我呢，快告訴我。

    母親：就是鼻子出血，現在醫生在給他檢查，我也不知道到底生什么毛病。

    王?。亨?，出結果了告訴我。

    放下手機，他心里亂糟糟，就像是十五個吊桶打水那樣，七上八下的。

    希望爸不會有什么事。

    老天保佑啊。

    一向不太迷信的王琛此刻只能這樣祈求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半小時過去了。

    母親還是沒有發信息打電話來通知結果，王琛的心越發沉，他預感到要出大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關心則亂，王琛忽然聽到了一個電子合成聲。

    “滴，能量已充滿?！?/br>
    聲音很小，小到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沒在意。

    焦急等待母親信息電話的王琛壓根沒注意，手機屏幕剛才自動亮了一下，兩三秒就熄滅了。

    不行。

    我不能再等下去。

    王琛實在坐不住了，摸起手機解鎖就要再打電話過去，可還沒撥打號碼，他有點奇怪地發現手機屏幕上多了個紅色龍狀的圖標，下面也沒有任何文字。

    沒記得自己下載過什么??？

    要是平時，他可能會點進去看一下，發現是垃圾應用就刪除，不過他現在擔心父親，哪有心情去看是什么東西。

    再次撥打母親電話。

    嘟—嘟——

    響了幾十秒都沒人接。

    王琛心情更加不好了，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揪住了一樣，擔心的更加厲害。

    到底怎么了？

    媽怎么電話都不接？

    他都想收拾東西連夜趕回老家去了。

    幸好這時手機叮鈴鈴的響起阻止了他的動作。

    王琛急忙朝著手機屏幕看去，是母親打來的，趕緊接通，第一句話就問道：“媽，我爸沒事吧？”

    “嗚……嗚嗚?！鄙蟻砭吐牭侥赣H略帶哽咽的聲音，“你爸……你爸得了鼻咽癌?！?/br>
    什么？

    鼻咽癌？

    聽到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王琛整個人都蒙住了，壓根沒有反應過來。

    癌癥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非?？膳碌氖虑?，一個不小心會死人的！

    一想到后果，王琛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剛想再說點什么，電話那頭換了個聲音，是爺爺的，“小琛，你別太擔心，剛我聽醫生說了，早期，治愈率很高的，能達到百分之七十?！?/br>
    那還是有百分之三十概率看不好??！

    王琛急的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爺……爺爺，你們在哪個醫院，我明天就回來?！?/br>
    爺爺比較沉穩道：“在鎮人民醫院，醫生說明天可能會讓你爸轉縣人民醫院去，你到家再說吧?！?/br>
    “嗯，知道了?！?/br>
    掛了電話。

    王琛無力地靠在床頭，心里堵得慌，本能地從兜里掏出香煙和打火機，吧嗒吧嗒打了好幾下，才把煙點著，重重的吸了一口氣。

    怎么會這樣？

    爸怎么會得這種惡??？

    他腦子亂糟糟的，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

    王琛強迫著自己不胡思亂想，打開手機網頁，搜索了一下鼻咽癌的信息。

    零零散散看了幾分鐘，他對鼻咽癌大致有了個了解，國內早期治愈率確實達到了百分之七十，爺爺沒有亂說，這對于王琛來說勉強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畢竟父親被救治的概率很高。

    但是，還有個壞消息。

    治療費用可能會多達十幾二十萬！

    雖然不太了解家里的財政情況，可是王琛深知自己大學四年下來，父母早就掏空了積蓄，就算有存款，也不會太多。

    十幾二十萬肯定拿不出來！

    要沒錢醫院可不會做慈善免費治療！

    怎么辦？到底該怎么辦？

    王琛覺得很無力，抽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工作都沒找到，房租也交不起，更別說掏出十幾二十萬巨款來救父親，哪怕他知道家里不會讓自己去籌錢，可依舊覺得自己好沒用，遇到這種事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