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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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憑你這份職場上難能可貴的反抗精神,老天爺看了都覺得你不容易,肯定讓你平步青云。到時候可別忘了姐妹我啊,也把我從小黑屋里解救出來?!?/br> 吳文一邊說著,一邊推了推黑框眼鏡。半年沒見,鏡片看上去更厚了。 言抒盯著吳文的眼鏡,卻在走神。 奮起反抗,老天會看到人類的不容易嗎? 那為什么有人,從沒放棄過反抗命運,卻反過來一次次被命運壓得喘不過氣。 她明白這份變化是來自哪里了,心下的滋味五味雜陳,鼻子泛酸,趕緊低頭,恐怕下一秒就會續上眼淚。 最滑稽的際遇莫過于,你接受了一個人對你的影響和改變,成為了更好的自己??僧斈阆霠克氖忠黄鹜伦邥r,他卻沒有選擇繼續出席你的人生,再不是你的同旅。 十一月的勒城,已經是實打實的冬天了。 今天是孫曉強和孫曉萌的生日。自小沒了爹媽,真實的生日早已無從得知。只不過是幾年前十一月的某一天,孫曉強跟了紀珩,從此過有了不一樣的人生軌跡。于是他就在十一月里選了個喜歡的日子,拉上孫曉萌一起,兄妹兩人,同一天生日。 可能因為從小受夠了孤獨,孫曉強尤其愛熱鬧。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包下私域一整晚,和弟兄們不醉不歸。紀珩也會在,只不過不喝酒,坐在一旁,看他們鬧喚。 但今年,他是斷不敢再張羅了。 最近這段時間的紀珩,像把自己套進了殼子里,沒有任何外露的情緒,孫曉強輕易不敢招惹他。 而且……孫曉強自己也不想去私域。以前只要路過,有事沒事他都會進去坐一會,放松放松,喝兩杯。只要他來,都是烏爾津親自迎接。這個巴郎子,漢語說得不怎么樣,記人喜好,卻能耐得很。孫曉強喝什么酒、抽什么煙、吃什么宵夜,他都門兒清,一準給你招待得妥妥帖帖。最后還特別懂事地把花銷都記在紀珩賬上,孫曉強拍拍屁股走人就行。 如今再也見不到這個里里外外張羅的小伙子了,孫曉強心里也擰著勁兒地難受。 猶豫再三,還是在私域門口停下了——總要進去看看孫曉萌。 出人意料,紀珩也在。 紀珩在二樓自己的辦公室里。不過是隔了一層地板,樓下是炸天的喧鬧,樓上冷如冰窖。除了紀珩唇邊含著的半根煙,微微有些溫度以外,整個人從里到外,像座冰山。 “珩哥,白羽有消息了,有人在邊境附近見過他?!?/br> 紀珩絲毫不意外,點點頭,“看來實在是走投無路了?!?/br> 按照白羽的性格,如果不是被逼到份上,定然不會去邊境找白鳴起的。 “那咱們下一步什么打算,動手嗎哥?” 還沒等紀珩回答,孫曉強趕緊又補了一句:“動手的話我帶人就行了,你別去了哥?!?/br> 如果紀珩親自動了手,孫曉強真怕白羽就地就沒命了。扯上了人命,到時候恐怕難辦。 紀珩卻搖了搖頭。 “一根手指頭都別碰他,把人完完整整帶回來,直接送去公安局?!?/br> 孫曉強以為自己聽錯了。 畢竟以紀珩的本事,想解決掉一個白羽,實在不需要扯上警察,走曲線救國這條路。 “……啥意思啊哥?” 煙霧繚繞間,紀珩盯著地板上的某一處,眼神狠戾。 他不是嫌自己出身低微,拼命往上爬,想過人生人的生活嗎?那就偏要他把牢底坐穿,成為最遭人唾棄的人。 紀珩的這些打算,孫曉強不知情。他實在不想扯上公安,畢竟在鴻應這么多年,誰手上也不干凈。 “不是,哥,把公安扯進來,就不光是白羽的事了,崔紅英那邊,查處點什么,咱們也不好交待?!?/br> 一根煙燃盡,紀珩把煙頭按進煙灰缸。 “她要是經不住查,就一起進去?!?/br> 這下孫曉強明白了。烏爾津死了,紀珩不光跟白羽徹底反目,連帶著崔紅英,他也一起反了。 他以為紀珩同他一樣,只是對崔紅英不滿。至少在孫曉強的認知里,他們和崔紅英,畢竟還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唇齒關系,還要仰仗著她過活??扇缃窨磥?,紀珩不光要打斷骨頭,還要斬了筋。 好久的沉默后,孫曉強開口了。 “珩哥,我這人腦子簡單,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我還是站在你這邊。你說怎么干,就怎么干?!?/br> 孫曉強走后,紀珩又點了根煙。剛才他那句“你說怎么干,就怎么干”,讓他想起了烏爾津。 那一晚,他拼盡了全力把烏爾津往醫院送,開車不過兩三公里的路程,還沒到地方,烏爾津身子就涼透了。 飛過來的刀直接從背后扎進了心臟,再妙的手,也搶不過閻王,回不了春。 烏爾津的新婚妻子和meimei阿依古麗在來勒城的路上,手機里傳來凄慘的哀嚎,紀珩仿佛被人摘了聲帶,舉著手機,一身血污癱坐在醫院的走廊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疲憊,無助,恐懼在周身蔓延,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喘不過氣。言抒的電話打進來,他頹喪著,沒接。 望向太平間,嘴邊甚至扯出一絲輕笑。 看吧,和他有牽扯的人,就是這樣的下場——無論他的meimei、隋螢、還是烏爾津。他紀珩,離情絕愛,不配擁有一絲一毫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