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晚，怎么會晚呢?季妍亦紅了眼眶，抬起手，輕輕拭去女人眼尾的淚跡：只要你最終回來了，那就好。

    晚風送來淡淡的煙火味兒，屋里也傳來漣兒苦惱的聲音：哎呀，你真的是大人嗎?怎么笨手笨腳的，連鋪床也不會?

    另一個女聲溫柔應道：抱歉抱歉，我沒怎么做過這種事，麻煩你了。

    你說話真奇怪。

    哪里奇怪?

    其他大人，都不會對我說抱歉的

    季妍漸漸露出一個笑容：阿月。

    季泠月垂下眸，安靜地瞧著她。

    從前，我們總和阿英、阿霖她們兩個湊在一起，在晚上隨便住到某家，擠在一張床上，背著爹娘偷偷說著小話兒，那時，只有你說，你沒有喜歡的人，她抬起花白的頭顱，溫聲詢問：如今，有了嗎?

    季泠月怔了下，下意識看向屋里忙活的身影，再回頭，老人已滿眼笑意。

    她眨了眨眼，忽然有些窘迫，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被最親密的朋友撞破少女心事般紅了臉：有了，她小聲道：很久以前，就有了。

    哈!成功把火塘燒起來后，藍嫵興奮地舉起手中的木炭：我是天才!

    剛說完，她就吸了幾口煙塵，劇烈咳嗽起來。

    季泠月失笑著拍拍她的脊背，見她咳得厲害，又狐疑地托起她的臉，藍嫵抽了抽鼻子，眼睛淚汪汪的，看起來就要掉小珍珠了。

    唔現在應該還掉不了。

    季泠月把她拉到院子里，把手帕沾濕，小心敷到她熏紅的眼睛上：怎么這么不小心?

    藍嫵閉上眼睛，哼哼道：我又沒生過火，再說

    季泠月看著她張合的菱唇，湊上去親了下。

    藍嫵聲音一頓，垂在身側的雙手忍不住抬起，搭在女人腰上：你朋友沒覺得奇怪嗎?

    什么奇怪?

    你，喜歡我。她低聲道：雖然在修真界已不算稀奇，但在人間，女女結合不還是很罕見的事情嗎?

    季泠月哦了聲，道：她確實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她歲數也大了，有些事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只要我高興就好。說完，她話鋒一轉，挑眉道：你怎么偷聽呢?

    藍嫵慌張地眨了眨眼：我可沒偷聽，我鋪著床，聲音自己就鉆我耳朵里了。

    感受到手帕下眼睫的顫動，季泠月笑了聲，又親了她一口：餓不餓?阿妍還給我們送了些年貨，我給你做碗熱粥暖暖身子。

    好，藍嫵道：我再從井里打些水，等喝完粥，我們就能泡個熱水澡了。

    兩人分完工，便各自忙起來，季泠月多年不曾下廚，在廚房轉了幾圈，漸漸找回感覺，動作麻利地生火淘米，又燒熱鐵鍋，淋入豆油，和著簡單的佐料炒了盤味道清淡的冬筍炒rou。

    而院子里，藍嫵好不容易打完水，埋頭在儲物戒指里翻了半天，終于接受了一個不幸的事實。

    她沒帶火珠。

    那就用廚房的灶火燒水吧，季泠月把菜端到桌子上，招呼道：先過來吃飯。

    藍嫵乖乖過去：來了。

    吃完飯，一大鍋熱水也燒上，兩人出門散步，沿著村子邊緣轉了幾圈。

    那是北斗星，那是長庚星季泠月邊走，邊饒有興趣地指著夜空中閃爍的星辰，微笑道：小時候在山里迷失了方向，我都是靠著星星找回家的。

    藍嫵仰頭瞧著：那白天呢?

    白天就看太陽，季泠月斜她一眼，嘀咕道：不過若是你的話，看什么都沒用，你只要老老實實跟著我就好了。頓了下，她補充：或者老老實實帶著我。

    藍嫵忍俊不禁：你是出行必備嗎?

    季泠月哼了聲：別人可帶不上我。

    見藍嫵不答，還走得輕快，她眨了眨眼，故意放慢腳步，又從她背后小跑著跳了上去，藍嫵身體一晃，穩穩托住她的大腿，笑道：幼不幼稚?

    季泠月把下巴擱她肩上，懶洋洋道：藥老說了，我受了內傷，要好好休養，不能隨意走動。

    你現在來這套了，藍嫵無奈地嘖了一聲，把她往上顛了顛：我們走之前，藥老明明說可以適當運動了。

    季泠月連忙抱緊她的脖子，撒嬌道：可我累了嘛，而且，今天走的路也已經夠多了。

    藍嫵抿唇笑了下，背著她慢悠悠往家里走。

    月光照亮前行的小路，不知何時，一點碎雪輕飄飄落到鼻尖，季泠月長睫一顫，昂起腦袋，望著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下雪了。

    她又趴了下去，掀起外袍上的帽子蓋到了自己腦袋上，也為身下的女人擋去少許寒意：藍嫵。

    藍嫵溫柔地嗯了聲。

    快回去吧，她軟聲道：我想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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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雪夜

    瞧著窗外靜謐無聲的飛雪，季泠月盤腿坐在床上，隨口道：明日就是除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