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藍鳶愣愣看著她,半晌,終于意識到了什么:這是魔功,你,入魔了。 高聳巍峨的城墻屹立在風沙中,寂靜肅穆,遠遠看去,仿若永恒鎮守在此的巨人,此時,東南角的偏門卻被慢慢推開,數十道流光倏然飛出,面色各異的修士們踩著飛劍,從城門魚貫而出。 為首的男人瞧起來四十出頭,一雙眼眸炯炯有神,下半張臉完全被淹沒在絡腮胡子下,他飛得極快,以至于白衣青年竭力追趕,才勉強跟在他身后。 父親!慶子白在呼嘯風中扯著嗓子大喊:蔣旭那伙人確實都不見了,哨塔發現的動靜可能就是他們鬧出來的! 慶淮皺緊眉頭,渾厚的聲音從胡子后傳了出來:胡鬧!就說他們幾個意氣用事,沖動魯莽,我不是讓你看著他們嗎?! 慶子白心虛辯解:我,我就是一個沒注意,他們就沒影了說著,他看向另一邊的人,忽然來了底氣:對了,我當時可是和虞山葉一起去見各宗長老的,她可以為我作證! 虞山葉瞟了他一眼,抿緊唇一言不發,皎潔面龐卻似乎覆著一層陰影。 幾天前,在論仙大會中被擄走的修士們的尸體突然出現在了魍魎城門前,卻不見他們契獸的身影,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虞山葉幫忙收殮完尸體,沒在里面發現季泠月的影子。 明明是如此不合時宜的時候,她卻松了一口氣,冰冷的手腳也漸漸回溫。但不祥的預感仍然縈繞心頭,以至于方才一聽說大漠深處傳來了動靜,她就緊跟著來了。 啊,慶子白驚呼一聲,道:父親,在那兒! 果然,不遠處的沙地上正橫七豎八倒著不少黑影,慶淮率先落地,踏著沙礫大步向前,又陡然停了下來,跟在后面的虞山葉險些撞到他背上,驚疑不定地瞥了眼他的背影,才往旁邊走了幾步,朝那遍地黑影看去。 一瞬間,女人寒毛直豎,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那些倒在地上的黑影,竟是一具具辨不出樣貌的尸體,如同被吸干了骨血精髓,只剩下扭曲干癟的皮囊。她從沒見過死狀如此凄慘的尸體,一時無比駭然,什么聲音也發不出,身后卻傳來幾聲干嘔,有人顫聲問:這是,這是怎么回事? 是魔。慶淮蹙起眉,道:但我已經許久沒見過魔了,他們都該待在南邊的炎境才對。邊說,他邊緩緩走入遍地殘骸之中,沉著臉一一看過去,終于在其中一具尸體身上發現了熟悉的玉佩。 是蔣旭。慶淮拾起玉佩,抬首環顧四周,嘆道:竟如此狠毒,一個也沒放過。 眾人心有戚戚焉,彼此臉上都有藏不住的后怕,慶子白不忍直視面前的慘狀,背過身道:如今光是處理妖族的問題就已經夠讓人焦頭爛額了,竟然還有魔出來作祟嗎? 慶淮沉默半晌,搖搖頭:先把他們尸體帶回去吧。 一聲令下,其余人就算再不適,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收殮那些可怖的尸體,虞山葉上前幾步,正要掏出繩索,手腕就被冰涼的的尾巴尖撓了下。 她嚇了一跳,一把捂住袖子,不著痕跡地瞟了眼周圍的人,才低聲問:怎么了? 女孩著急的聲音透過布料傳出:我聞到師傅的氣味兒了! 虞山葉一愣:真的?在哪兒? 手腕被細微的力道扯了扯,虞山葉小心翼翼環顧四周,見沒人注意她,才悄無聲息地脫離人群,剛走得遠了些,就馬上踩上飛劍,循著阿鯉牽引的方向快速飛去。 只剩她一人后,虞山葉擼起袖子,看著掛在腕上的白色鐲子,問道:你沒聞錯吧? 鐲子上浮出兩顆綠豆大小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沒錯,不僅有師傅的,還有還有一些海水的氣味兒。 海水? 清亮的月光照亮起伏的沙丘,黑色的劍影從沙地上飛速掠過,很快便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 不知過了多久,阿鯉驚呼道:就在這兒! 虞山葉急忙剎劍,在空中轉了個大彎,輕巧落到地面,她蹙起眉,環顧四周,然而不管是哪個方向,都只有一片遙遙無際的沙漠。 真是這兒? 真的! 手腕上的鐲子化為筷子長短的小蛟,從她袖子里飛了出來,阿鯉轉著圈四處嗅了嗅,昂起腦袋道:算了,我去這邊看看,你去那邊看看。 說完,她便自顧自朝著一個方向飛走了,虞山葉沒叫住她,無奈之下,只能老實朝另一邊走去。 翻過前面的矮丘后,視線里忽然出現了幾個小小的黑點,她怔了下,走近了些,才發現那是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它們輕盈飛舞在如水月色下,宛若一片片飄落的花瓣,虞山葉漸漸停下腳步,下意識抬起手,任由一只蝴蝶落在指尖。 蝴蝶扇動了兩下翅膀,安靜下來,乖順停留在她指尖,就在虞山葉放松警惕時,又忽然融化為一團濃郁的黑氣,纏上她的手指。 灼燒般的疼痛一瞬傳來,虞山葉驚呼一聲,猛地甩掉那團黑氣,整根手指已經紅腫起來,她迅速點住xue位,咬唇抬頭,卻見方才還輕盈如花瓣的蝴蝶正密密麻麻朝她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