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她如今重擔在身,既要養傷,又要等候袁縝解讀石板上的文字,希望他能送來好消息,一個幼時的夢境,實在不足以令她耗費心神。 藍嫵嘆了一口氣,直起腰,沖小九點了點頭:多謝你的解答。 說完,她轉身繼續朝廚房走去,夭竹哎了兩聲,執著道:喂,你到底聽見多少?你不會跟萱玉告狀吧? 藍嫵沖她擺擺手:我什么都沒聽見。 與此同時,西南腹地、茫茫沙漠中,一螞蟻般大小的黑點正踽踽前行。 面黃肌rou的男人深一腳淺一腳攀上沙丘,抬手遮在眼睛上,擋住刺目的陽光,待他看清前方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黃沙,頓時心生絕望,踉蹌著跪了下去。 日頭從東邊到他正頭頂,又朝著他前行的方向落下,深夜時分,溫度驟降,他走了一路,依舊什么人都沒見到,最后一滴水早已進肚,身上沒有油紙與火折子,只有頭頂仿佛觸手可及的星空將漠漠沙地照亮,天地廣闊,他落在這死亡之海,卻感到無比孤寂,好似這世上只他一人。 嘴唇干裂起皮,口中更是焦渴,若再找不到泉水,他只怕要死在這里了。 男人喘息著又爬上一個陡坡,到頂峰時,卻頭重腳輕地栽了下去,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即將陷入昏迷時,卻聽到隱隱約約的駝鈴聲。 閉上的眼睛重又掙扎著睜開,他勉強翻過身,朝鈴聲來源處看去,遙遠的地平線上,竟當真出現了一隊人馬,男人眼睛里迸發出驚喜的光芒,不知從哪兒來了力氣,竟然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向前跑去。 他扯著嗓子大喊:救命!救命啊! 離得越近,他看得越清晰,那隊人馬皆著白色斗篷,姿容整潔,臉龐都被藏進了寬敞的兜帽里,瞧起來分外神秘。 但他已經顧不上太多,奔上去,抓住了為首那人的靴子:救,救救我,我遇到了沙暴,和同伴走散了,求你帶我出去 那人低下頭,隱匿在陰影里的眼睛似乎在打量他,半晌,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是個女聲。 她抬起手,漫不經心地掀掉了頭頂的兜帽,一頭流銀似的長發垂落而下,女人前額掛著銀葉頭飾,秀氣長眉下,一雙藍眸幽深似海,她不說話時也微微翹著唇角,居高臨下望著男人,神情散漫。 站在駱駝下的男人因她容顏恍惚一瞬,回神時,又忽然遍體生寒,后退兩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妖,妖 藍鳶彎腰撣了下自己的靴子,漫不經心道:風意。 在她身側的少女應了一聲,藍光閃過,那哀哀慘叫的男人便暈了過去。 風意扭過頭,問道:殿下,要殺了他嗎? 殺什么,一個普通人類,又不是修士。藍鳶淡淡道:抹去記憶,扔到魍魎城。 可是,還有兩日才能到魍魎城。 那就讓他一直暈著。藍鳶道:再過六日,妖界入口才會打開,這幾日小心些,不要被魍魎城的修士盯上了。 風意嘟嘴:那把這個人扔下,不是對我們更安全嗎? 藍鳶懶洋洋道:我心情好,做個好事,積德。 殿下還信這個? 藍鳶重又戴上兜帽,嗯了聲:跟藍嫵學的。 -------------------- 第69章 變數 白駒過隙,轉眼,幾人已在焚音谷停留了近一個月的時間,自兩日前,谷中便一直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晨起,草木蔥翠,水露沾衣,萱玉帶上斗笠,呼哨叫來一只白狼,很快就消失在朦朧煙雨中。 夭竹蹲坐在原地看她離開的背影,半晌,火紅的狐貍化為人形,轉身半躺到屋檐下的吊床上,枕著自己的手臂,長吁短嘆起來。 藍嫵見怪不怪,喝完藥,往嘴里含了個蜜餞,問道:萱玉又趕你了? 夭竹哼哼:要不是我昨日又吐了一口血,只怕昨晚就要被她揪著脖子丟出去了。 藍嫵沉默片刻,勸道:一直這么吐,也不是個辦法啊。 那還能怎么辦?夭竹瞟了眼不遠處練劍的飄逸身影,嘀咕道:萱玉要能像季泠月那么好說話就好了。 藍嫵怔了一下,跟著望過去,白衣翩躚的女人正旋步于花叢之中,身形卻輕盈如飛鳥,未曾踩折一株雛菊,連雨絲也被無形的劍氣蕩開,絲毫不能沾濕她的衣襟。 她安靜地看了一會兒,低聲道:阿月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接受我是妖怪的,更何況她頓了一下,道:萱玉是云霄閣少閣主,身兼重任,想必更不能像阿月這般輕易拋下一切,你 我知道。夭竹翻了個身,不高興地背對著她:不用再提醒我了。 藍嫵眨巴一下眼,哦了一聲。 到了中午,幾人又一起圍坐在廚房里,眼巴巴盯著季泠月忙碌的背影,沒過一會兒,女人轉過身,端著紫砂鍋走了過來,小心放下后,她掀開蓋子,頓時有一股噴香熱氣升騰而出。 低頭看,鍋中湯汁濃郁,色澤金黃,鮮美的菌菇點綴在雞塊上,令人食指大動。